第9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这种爱慕虚荣的货色守身六年?”
  听闻这话,陆祈绵犹遭雷劈。
  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忘了落泪,忘了啜泣,连呼吸与心跳都停止了。
  高中时期的沈檐修,除了长得帅学习好,人格魅力便很大,即便家境不好也引得许多少女倾慕。
  如今,沈檐修不光是富豪独子,还有了自己的事业。
  若站在沈檐修的立场上,确实不值得为一个甩了自己的人,单身六年之久。
  这些道理陆祈绵都明白,也都能理解,他只是……
  只是无能为力,只是控制不住地难过与窒息……
  月光不知何时离去,唯有呼啸的风声,拍打着玻璃。
  沈檐修好像被陆祈绵这个问题惹怒,不如刚开始那般温柔。
  他突然暴戾,像是要把陆祈绵今夜弄死在这。
  陆祈绵没有求饶,他甚至不知自己何时昏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漫长而虚无缥缈的梦,被迫醒来,是被沈檐修从床上拽起的。
  此时天光大亮,沈檐修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
  他抓着陆祈绵的胳膊,在陆祈绵迷茫睁眼,还没彻底清醒之际,指着陆祈绵胳膊上的瘀青,阴沉质问,“陆祈绵,这是怎么回事?!”
  第8章 规矩
  原本穿着的睡衣被掀开,手腕几处明显的淤青触目惊心。
  陆祈绵几乎瞬间被吓醒,他不想沈檐修发现自己生病的事,不想在六年前伤害沈檐修后,六年后又用绝症来束缚对方一辈子。
  陆祈绵佯装镇定,装作刚睡醒的迷糊样,小声嘀咕,“昨天摔倒时弄的吧……”
  沈檐修听完他的解释,微微眯起眼睛,抬手去捉他的腿。
  陆祈绵真的瘦了很多,身上一点肉都没有,沈檐修昨天从后面进入时,甚至感到硌得慌。
  当时陆祈绵断断续续哭,喊难受,喊不行,模样看着凄惨得很,殊不知沈檐修其实都不太敢用力。
  但陆祈绵不光瘦得吓人,体力也特别差,最后竟直接晕了过去。
  他反常的体型与体力,不免让沈檐修产生怀疑。
  陆祈绵这人又笨又容易轻信他人,沈檐修怕他在国外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沾上一些不该沾的东西。
  他并不信陆祈绵的摔倒所致,冷声道:“这也是摔的?”
  陆祈绵在脑海里飞快挣扎搜寻,最后目光落在沈檐修贴着自己的掌心上。
  他调整好心态,抬起头无辜道:“不是摔的。”
  沈檐修眯了眯眼,陆祈绵面不改色道:“是你昨晚弄的。”
  他的尾音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仿佛化作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沈檐修心上。
  沈檐修愣了愣,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一直处在兴奋状态,许多细节其实也记不太清。
  陆祈绵看他的反应,知道沈檐修听进去了。
  为了加大可信度,他又揉了揉眼睛,装作很困很累的模样,伸手去拉空调被,“说了好多遍疼,你都不听。”
  重新躺下的陆祈绵背对着他。
  他不敢再与沈檐修对视了,他作贼心虚,很怕被沈檐修瞧出端倪。
  时间的流动仿佛都慢了,即便背对着他,陆祈绵仍能感觉到有一双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沈檐修的声音,“陆祈绵,别让我知道你在撒谎,否则我会亲自将你送进去。”
  警告的话拆分开,陆祈绵每个字都明白意思,但组合在一起,从沈檐修嘴里说出来,陆祈绵便听不懂了。
  他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跟沈檐修继续纠缠,便“唔”了两声表示回应。
  沈檐修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眼,又道:“我预约医生,待会儿去做个检查。”
  陆祈绵本来打算装睡,听见他这句话,条件反射般惊坐起身,“检查什么?我又没病!”
  他连嘴唇都吓白了。
  沈檐修打量着他,语气一成不变的冷漠,“谁知道你在国外这些年,跟什么人搅在一起,干不干净,有没有病。”
  陆祈绵不可置信仰头看他,近乎刺耳的羞辱,有一瞬间让他心里的东西坍塌。
  在沈檐修轻蔑的注视下,陆祈绵嘴唇都在发抖,他坐在床上强烈的屈辱感折磨着他。
  有一瞬间陆祈绵是生气的,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喜欢沈檐修,即便对方说了难听的话,陆祈绵的内心仍会为对方辩解。
  因为他们分开太久了,完全断联的六年,沈檐修不相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伤害也好,辱骂也罢。
  陆祈绵都不在乎,这本就是他欠沈檐修的。
  内心挣扎许久后,陆祈绵终于回过神。
  他站在自己被踩碎的自尊上,认真开口,“可是沈檐修,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点?”
  “昨晚是你不戴。”
  管他黑的白的,陆祈绵直接答成黄的。
  大抵是没想到陆祈绵脸皮这么厚,回答出这样的话,沈檐修听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陆祈绵没瞧出来,还在道:“你不信我,昨晚还非要这样。”
  “我要是个女的,昨晚你这样,我说不定都……”
  “陆祈绵!!!”沈檐修突然吼道,几乎咬牙切齿道:“闭嘴!!!”
  他的暴喝让陆祈绵抖了抖,后者几乎瞬间红了眼眶,哽咽道:“反正我不去检查,你爱信不信。”
  他拉过被子蒙住头,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架势。
  面对陆祈绵的反应,沈檐修是不吃这套的,正琢磨着让人直接上门来检查,结果蒙住头的陆祈绵,又瓮声瓮气道:“沈檐修,你忘了高中时体检,抽血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从昨天重逢开始,两人都默契十足,有意无意避开往事不谈。
  但此刻陆祈绵蒙着头,说话的声音又小又带着哭腔,仿佛被吓坏的一只小鹌鹑。
  他的话让沈檐修想起高中时的陆祈绵,他真的很胆小也很怕疼,体检抽血前一天就央求着沈檐修,无论排号是多少,都要沈檐修陪自己。
  沈檐修没有嫌他矫情,甚至体检过后在洗手间里抱了他亲了他,最后还说放学后请陆祈绵吃冰淇淋,这才将人安抚好。
  陆祈绵蒙头啜泣的模样,不免让沈檐修想到当初的事。
  再加上昨晚……
  陆祈绵现在身上不光有青青紫紫,坐起身与自己说话时嗓子也是哑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模样。
  沈檐修实在很难对现在的陆祈绵心狠。
  过了几分钟,沈檐修再度开口,“陆祈绵。”
  一听他出声,陆祈绵就闷声道:“我不听,反正我不去。”
  沈檐修:“没说这个。”
  陆祈绵这才松手,慢慢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头,眼角湿润并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用跟我装傻充愣,你在国外那些破事我不想听,也懒得管。”
  沈檐修嘴角下压,神情冷厉,“但你既然当个求我收留的玩物,踏进我家,就要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陆祈绵蜷缩着,懵懂点头。
  “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所以没有住家保姆,家政三天上门打扫一次,在此期间的其他卫生你来负责。”
  “早饭会在家,午饭我不会回来,晚饭不一定,但早饭是你起来做,晚饭要是回来,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在我回家前,你得做好饭。”
  陆祈绵在国外待了六年,国外的饮食他始终适应不了,外面的中餐厅又价格昂贵,大多数情况陆祈绵都是自己做饭,渐渐地厨艺也算拿得出手。
  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沈檐修。
  当初沈檐修什么苦没吃过,为了省钱能连啃半个月的馒头,陆祈绵自认为这点手艺,做沈檐修跟自己的饭是没问题的。
  他听后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沈檐修却仿佛在试探陆祈绵的底线,不光让他负责做饭做家务,帮自己洗衣服,浇花,给阳台上的鱼儿换水。
  还提出,陆祈绵想留在这,就要守本分,什么都得听自己安排,不许插嘴顶嘴,不许反驳,更不能惹自己生气。
  不能打扰自己工作,也不能打扰自己休息,外出要报备,下午四点前就得回家,一旦超时就不用再回来了。
  这些要求看似无理又霸道的要求,陆祈绵都能接受。
  他本来就不爱出门,工作也是画师,平日里就在网上接点稿子,少则几千块,多点的时候一万多两三万,也是赚过的。
  沈檐修家里又大又宽敞,比自己国外的小公寓不知道好多少倍。
  沈檐修白天去工作时,陆祈绵可以在家里睡觉画画,沈檐修晚上回来,陆祈绵亲手给他做饭,等着他一起吃晚饭。
  如果沈檐修愿意,晚饭后两人可以下楼去散散步,也可以一起在家看看电影看看书,如果沈檐修要处理工作,自己就安安静静回到房间里,绝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