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等林听淮说话,对面那人却半天都没反应,正觉得奇怪,抬起头却发现林听淮用一种很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那眼神很滚烫炽热,仿佛要将他盯穿。
  许逢当即破口大骂:“你有病啊?到底说不说?”
  “我要你帮我个忙。”
  另一边,秦砚和宋子京正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宋子京闲不住,还不忘招惹秦砚:“道长,你有没有觉得林听淮那家伙有点怪啊。”
  秦砚充耳不闻,只顾往回走,他本就不是健谈的性格,更何况身边这人是宋子京。
  见秦砚不理他,宋子京又贴上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单独和我一起又不理人了?”
  他动作突然,挨得又近,秦砚正思索正事,回头一看对方的脸都要挨上他肩膀,连忙紧急后撤:“你干什么?”
  宋子京不恼,笑眯眯地歪脑袋:“你别怕我,我就想同你聊聊天。”
  秦砚简直觉得这人不能给好脸色。
  刚在才宴厅外面,他一副表情就让秦砚成功卸防,虽说确实是他话说重了,但要放在先前,秦砚哪里会管宋子京是什么心情,只求他不要来烦才好。
  谁知他一露出要哭的神情,秦砚立马就转了话头,等到反应过来时,宋子京已经大着胆子往他身旁又跨一步。
  想到这,秦砚一股心头火,只觉得自己近期被影响太重了,放在先前,这样的宴会他都不一定参加。
  宋子京看出他此刻状态,不再继续挑战秦砚的忍耐限度,反而主动隔开距离,但嘴上却没停:“道长,少些自我要求,多交朋友不是好事?”
  秦砚自知说不过他,只得抬眸看他一眼,耐下性子问:“你要聊什么?”
  见他上钩,宋子京也毫不客气:“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林听淮为什么装作若无其事。”
  秦砚意外地看他一眼,原以为他会随口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没想到开口就是他内心所想。
  林听淮的状态明显不对,他更像是在瞒着什么东西,尤其是在面对林以宁时。
  宋子京在一旁见他想进去,不由得继续说:“林以宁是他素未谋面的妹妹,但到底也是一家人,如果他知道了那道士和她的关系,你说他会怎么选呢?”
  林听淮这些年多难走,秦砚只了解大概,但对于他的性格,或许只有许逢最清楚。
  如果帮林以宁隐瞒,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要容忍妹妹带着一个外族魂魄在林府生活,如果不隐瞒,报给家主,那么接下来的处罚就是林府的事。
  就这样说着到了宴厅,两人站在不远处没进去,等着话题结束。
  “宴会马上就要结束,等到时候离开,这里的一切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宋子京微微歪头,看着秦砚被冻到通红的耳朵,不自觉伸手去摸:“道长,你要提前离场,还是看一出好戏?”
  耳尖突然传来暖意,还有些痒,秦砚下意识躲开,瞥过脸看到宋子京动作,才得知他刚刚在做什么。
  话到嘴边突然转弯,他本该问为什么这样做,一出口却是:“你手这么热。”
  宋子京都做好挨骂的准备,听闻秦砚这样问,也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才笑出声:“热吗?天生的,我不怕冷。”
  笑容太明媚,那双狐狸眼扬起来实在多情,秦砚收回视线,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进宴厅。
  宋子京默默跟在身后,手指指腹慢慢摩梭,盯着秦砚的背影不语。
  松向南还坐在位上,见秦砚回来,表情登时松懈下来:“秦哥,宴会快结束了,但是刚才家主回来了一趟,我看他面色不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家家主早就离席,哪怕是刚才他们在后山也没见家主的身影,在这期间突然回来,脸色还很差,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回想起刚才那些,秦砚没给松向南解释,先细细喝了口热茶,缓过冷劲才出声:“回头再说。”
  松向南委屈:“什么都不告诉我,秦哥你变了。”
  秦砚压下嗓子:“你先想好怎么领罚。”
  一句话,松向南立马变成鹌鹑,不敢吱声。
  偏偏这时林听淮从门口迈进来,将残局收拾完,朝宾客行礼解释林以宁身体不适,早就回去休息。
  一一谢过各位,林听淮叫家仆来送客,众人也吃饱喝足,有要结交的留下还在攀谈,无事的就跟着家仆出门去了。
  宋子京举着酒杯,百无聊赖地盯着秦砚:“道长,走吗?”
  秦砚点头,随即想到什么,突然翻出灵烛。
  松向南盯着两人互动,有些惊疑,不确定还想再看看,一眨眼,秦砚却将灵烛分出的一根烛线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啥意思啊秦哥?”
  秦砚嗓音淡淡:“我先行离开,你和许逢一起回来。”
  松向南一头雾水:“啊?但他现在在何处我都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同你一起?”
  秦砚没回答,宋子京也挑着眉不说话。
  松向南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秦砚和宋子京一同走下白玉阶梯,两人要去的地方本该是反向,但宋子京不知为何,跟着秦砚就拐向西边。
  “你做什么?”秦砚注意到他跟着自己,没忍住出声提醒:“我要回府。”
  “我知道,顺路。”
  宋子京将手背到身后,走路又没个正形:“道长,把松向南留在那里,会不会不安全?”
  一想到松向南一脸求知若渴的神情,秦砚莞尔,抬起下巴,像是心情不错。
  “他想看热闹,让他多看一会儿,有许逢在,不用担心。”
  第71章
  雪下了三日未停。
  自从上次林府生辰宴过后, 几人便没再见面,秦砚那天早就回了府,松向南傍晚才气喘吁吁赶回来, 一脸意犹未尽。
  见他神色恍惚, 秦砚唇角微微扬了半个弧度,随即又落下来:“如何?看够了?”
  松向南围在火炉旁, 止不住摇头:“看够了,真是一出好戏。”
  “秦哥,那道士的魂魄还真被林以宁带回来了,但谁能想到她带的不是完整的魂魄?而是主魂啊。”
  所谓主魂,便是魂魄中具有最强意识体的那部分,那道士的魂魄虽说被四散吃干抹净,但只要主魂还在,一切就都有余地。
  “林以宁还真是个疯女人, 她把自己的魂魄分出来拿去给那道士的主魂填充完整,随后将融合体锁在绢孩儿体内,那道士又有魂又有体, 来去自如了。”
  松向南惊魂未定,话到嘴边又转弯:“但她有一点我倒无法理解。”
  秦砚正坐在窗边看棋,闻言抬眸看他:“什么?”
  松向南蹲着朝他凑近两步,手还伸在暖炉旁没动:“宴席结束后,林以宁在后山和林家家主大吵一架, 原以为她要抢亲传, 结果吵完她就走了。”
  “走?去哪?”秦砚眼皮都没抬,伸出手去落下一子。
  “听许逢说, 应该是回南镇了,你说她也是奇怪, 大费周章带着异魂跑回来,就是为了和自己爹吵一架?”
  “最奇怪的是林听淮这人关键时刻居然不见人影,后来人家吵完了他才慢悠悠走出来说方才去送客。”
  正值傍晚,松向南搓搓手,满脸不解:“你说这人该不能是成心的吧。”
  秦砚这才瞥他一眼,答非所问:“上次教你的术法,练的怎么样了?”
  松向南这才绷直身子:“这就去练。”
  看着他急急跑出去的身影,秦砚微微摇头,心说他还是太单纯。
  宴会上的事,他根据宋子京的言论猜了个七七八八。
  林以宁回来无非是想反抗林家家主的作为,不满他对于两个孩子的间隙视而不见,还加强对他们的控制,所以想闹点事情罢了。
  宋子京和林以宁聊的多,人又聪明,怕是早就想到这一点,既然如此,人家的家事也没必要插一脚,那道士毕竟是许家门下,许逢留下也情有可原。
  秦砚将松向南留在那里,本意是想他多看看局势多学学,谁知他也是看了个一知半解,回来了脑子还发懵。
  林家一事他们不再多聊,松向南先前就看上了青溪湖上那座亭,这几日总算是让他抓住个机会,趁机约着去围炉煮茶。
  秦砚早就做过表态,自然不会再有异议,眼瞧着出门那日松向南大包小包揣着茶炉,他还是下意识拧眉:“不累?”
  松向南一甩马尾:“不累!我这儿有张许逢给的符,咱能一步十里,很快就到了。”
  许逢一天到晚就喜欢把从墨家那里拿来的新鲜玩意加进符里给松向南玩,拿他做先行,他还不亦乐乎。
  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许逢这次居然真没诓他,两人用那符竟是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甚至是最先来的那个。
  湖上亭内围炉煮茶,松向南组局,自然是最热情的,松子果丹都备齐了,哪承想身边那位嘴挑的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