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宋子京刚从后院跑来,仅仅看了一眼,立马扯住秦砚的衣袖:“后退!狐仙上身了!”
  此话一出,松向南立马松手,向门口秦砚所在处跑来,跑之前还顺手将窗户一掌拍上,生怕那狐仙从窗户逃走。
  许逢还在屋外撑着符阵,咬牙坚持:“快!符阵一旦启用,再来一次耽搁的就不仅是时间了!”
  王二骤然松手,猛地站起身,直翻白眼,口吐白沫,他动作过于突然,却很迅速,上一秒还在扭转臂弯,下一秒就趴在地上,眼睛斜向上瞟,看向几人。
  狐仙已上身,王二这条命算是悬了。
  秦砚猛地回手,将烛线从树干上扯回来,几缕白烟锋利划过,宛如利剑直直飞向地上的狐仙。
  眼瞧情况不对,那狐仙骑着王二的身体想逃,谁知林听淮的结印始终有效,将它魂魄钉死,无法行至远处。
  就这么一晃神,烛线已经将它围起,蓄势待发。
  秦砚右手一揽,将松向南揽至身后,同时灵烛火焰暴涨,颇有进攻之势!
  “作为生灵,吸食日月精气化妖就罢,谋财害命你是何居心!”
  秦砚声音威严,不容质疑,他每多说一个字,烛线就收紧一分,将狐仙困在包围圈内。
  形势紧张,那狐仙却迟迟不回答,两只眼睛咕噜噜转,就连唇角也微微向上,在那箱子旁踱步。
  它这是打定了注意要消耗许逢降符的时间!
  松向南见此情形,赶快出门去叫林听淮:“显形还能再快些吗?它这是耗上了!”
  林听淮又捂上汤婆,神色淡淡:“这是最大限度,再多会伤及妖魂,还有可能将王二害死。”
  王二本就蠢笨,目中无人,方才正是他突然惊起,说要盯着箱子,这才让那狐仙钻了空子,找到副躯壳。
  院里的几人都不是一般身体,那狐仙上不了,王二这一动,可不是将气息全都展现了个完全,给了那狐仙可乘之机?
  松向南此刻无比自责,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连个普通人都拦不住。
  他正着急着踱步,王二屋内却突然传来宋子京的声音:“让开!”
  院里几人错愕看去,脚下却不约而同地离那符阵远了些,将那树周围的位置全部空出来。
  下一秒,一个人影直直飞了出来,冲着树下符阵就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王二,正呲牙咧嘴摔了个大马趴,他还没起身,就从他身体里飘出个半透明的狐狸影子,甚至泛着彩光,丝丝缕缕的元神开始四散。
  这场景,当真是诡谲又奇幻。
  那狐影还欲逃,许逢却是反应极快,迅速将符阵压下,还没等它完全从王二身体脱离,就已经被封了个半死,只能趴在地上嗷嗷叫。
  一只长靴缓缓收回,宋子京拍拍手,腰间花钱晃动:“磨叽什么?一脚就给你踹出来。”
  秦砚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松向南缩了缩脖子,看向王二,那王二此刻才算清醒,捂着屁股满脸不服,嘴都气歪了:“哪个畜生踹老子!”
  刚嚷嚷完,他一抬眼看见宋子京又怕了,弓着背想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嫌掉份,还想再找补句什么,被许逢嫌弃碍事,拎着衣服甩到了一边去。
  那狐仙原形毕露,被锁在阵里出不去,四处夹着尾巴转圈,无奈这符是许逢下的,绝无逃出可能,眼看着元神要消散的越来越多,它终于是急了,尖着嗓子哀嚎:“道长冤枉!”
  秦砚端着灵烛站在阵外,示意许逢稍微松松手:“你说。”
  那狐仙越来越虚弱,此刻已经是斜躺在地上,就连叫声都小了几分:“这个王二先前掏过窝,抢走了我从地仙那里求来的保命金!那一箱子金块都是保命金生出来的!”
  “我家还有位小狐,早前年被猎户打猎伤到腿,本想靠着保命金能活下去,没承想被他这粗鄙小人拿了去!小狐也在前些时日去了……”
  “我只是来拿回狐族的东西!至于换命,自然是要为小狐报仇……”
  王二一听它这样说,立马不干,一个翻身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仗着那狐仙此刻被控制住,口无遮拦地怒骂:“你这畜生!那是老子捡的,捡到了就是我的!”
  狐仙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挣着一口气与他争:“不义之财,你倒用的舒服!你等着报应吧!”
  秦砚大致明白事情经过,瞥了王二一眼,二话不说驱使着烛线飞向卧房,不出几秒,那装着满满金粒的箱子就被拽出,甩在阵前。
  王二急了,跳着扑向秦砚:“你干什么!干什么!!!”
  他反应远没有林听淮快,一把粉末就让他乖乖钉在原地,急得王二红了脸,嘴里只能咿咿呀呀,连眼睛都在用力。
  狐仙被这符压住,很快就会化丹,重新修炼成形,在此之前,秦砚将这一箱金子都拿出来,让它带走属于他的钱财。
  不多时,满地的金粒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几颗可怜地躺在地上。
  那狐仙此刻化成一颗红丹,许逢上前捡起,收进囊袋:“又收一个,改日叫老头上山去放了,几百年后又能相聚。”
  宋子京早就靠在门旁无所事事,这会儿才接了话头跟着他乐:“又使唤老头子?你也没点亲传觉悟。”
  他要这么一说,许逢就急了眼:“怎么就成我使唤?许家老辈子什么性子谁不清楚……”
  那边两人吵嚷,林听淮这边倒是安静,秦砚回头看见王二还定着身,眉头立刻就拧起来,连多看一眼都嫌恶。
  烛线慢慢收回,没了阴气,院里那棵树迅速干瘪下去,原先还算粗壮的树干,只一瞬就变成了小臂大小,整个萎缩下来。
  王二眼瞅着金子没了,魂都丢了大半,哪怕是林听淮已经将他定身术解开,他依旧双眼无神,趴在地上开始捡仅剩下来的几颗金粒,神情恍惚。
  松向南不知什么时候晃到秦砚身侧:“秦哥……”
  秦砚看着如同烂泥一样的王二,语气淡淡:“该罚。”
  松向南点头如啄米:“罚!回去就罚!”
  狐仙已解决,几人又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别的问题后准备离开。
  后院那只狗已经被冻死,宋子京看见时特地瞥了王二一眼:“我说怎么着?他这狗必死。”
  破天荒地,秦砚接过话头:“你早上说的是暴毙。”
  “害,差不多,结果都一样。”宋子京又没正行,反手去掏折扇:“自作孽。”
  许逢看到王二就没好脾气,此刻更是急着要走,说是去临期吃酒,洗洗晦气。
  秦砚自然不去,松向南等着回去挨罚也拒绝,眼看没人,许逢视线转了一圈,盯了林听淮两秒,率先迈出院门。
  出了院门共走一段便是各回各家,林听淮一向是同许逢顺路,秦砚和松向南又是一家人,这宋子京的去留就成了趣事。
  偏偏他要粘着秦砚,松向南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这大冬日让人平白出了一身汗。
  所幸雪停,不然一把伞装不下三个人。
  宋子京的嘴皮子就爱耍点贱,非拉着松向南叨叨了两句,转头又去叫秦砚:“道长,我刚才那脚帅不帅?”
  秦砚置若罔闻。
  松向南左右瞅两眼,哈哈干笑着:“我觉得帅。”
  这下连宋子京都不吱声了。
  气氛实在滞涩,将这雪天温度降至最低点,好在终于是到了岔路口,宋子京向南,秦砚向北。
  想让这两人告别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秦砚稍稍侧目就算是礼貌性告别,正要离开,被宋子京给叫住。
  松向南时刻提防着这两人要说什么,做好准备接话头,谁知宋子京在怀里摸了一圈,摸出来个东西抛给秦砚。
  秦砚下意识接住,仔细一看,是颗金豆。
  松向南也看见了:“你抢了王二的金子啊?怪不得刚刚在院里磨蹭了一阵才出来。”
  “什么叫抢?说好听点。”宋子京尾音上扬,一双桃花眼就那样挑过去,望向秦砚:“这是买鸡钱,你懂什么。”
  松向南眼睛瞪大了:“一只鸡这么贵?”
  秦砚盯他两眼,正想皱着眉还他,谁知宋子京早就料到,马尾一甩转身就走:“别给我,这是王二应付的。”
  松向南来回看看,发现这俩人都没置气,反倒是秦砚拧着眉,盯着那金豆不知在思索什么。
  “秦哥,这金子……”松向南刚出声,就被秦砚打断,那颗金豆也塞进了他手里。
  “替我保管,下次买鸡用。”
  秦砚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第64章
  入夜, 承烛府灯火通明。
  这名字是秦砚他爹取的,刚取那会儿还被夫人嫌弃难听,好歹也是一家之主, 起名却这么土。
  后来这个土土的名字被秦砚一直用到现在。
  掌烛人和灵瞳子一样, 无法通过家族传承,能力是埋在血脉里的, 也无法转移,因此秦砚是独一无二的掌烛人,至于他爹,是个命格不凡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