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那是一枚金色的领带夹,一端镶嵌着一颗黑色宝石,吸引着所有的目光,另一端则低调地雕刻着一只瞪圆了眼睛的猫头鹰,仿佛无声地潜伏在暗处,警惕地守望着周围。
  达米安轻轻挑了下眉,说:“你这是在为我打上标记吗?”
  奥德莉说:“当然,可不是只有蝙蝠侠才喜欢这么做。你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这是我的荣幸。”达米安微微调整了一下领带夹的位置,让它更加稳妥地固定在领带上,然后朝奥德莉伸出一只手臂:“想不想用传统方式去餐厅用餐?”
  “如果我来开车的话。”奥德莉挽住达米安。
  “没问题。”
  在被鲜花装点得如梦境般浪漫的餐厅里,奥德莉和达米安是仅有的两位客人。
  “你安排得这么郑重其事,是不是被我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奥德莉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抢了达米安的戏码。
  “是。”达米安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但我对结果很满意,所以不在乎过程和我计划的不一样。”
  “没有一点点的生气或挫败感?”奥德莉故意问。
  “有一点挫败,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一定是我表现得足够好,你才会愿意这么做。”达米安说。“所以很快我的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了。”
  奥德莉笑起来,说:“你让我产生了一个有点阴暗的念头。”
  “说来听听。”
  奥德莉咬了咬唇,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十分羞愧:“我在其它世界里没有同位体。也就是说,你的同位体都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我有点嫉妒。”
  达米安瞬间紧张起来,像是一只炸毛的猫,不高兴地说:“你有了我还不够,还想给我的同位体打上标记吗?”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组建一个‘达米安天团’……”奥德莉说到一半,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幅美好画面,然后被达米安几乎炽热的视线唤回现实。她赶紧继续解释:“我是希望,如果我有同位体的话,我们的同位体也能像我们一样在一起。”
  达米安摇了摇头,说:“很多时候,同位体的经历天差地别。而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你存在于我所在的这个世界里。”
  “虽然我听得很感动,但我还是想纠正你一点。有一个人的同位体似乎总是会踏上同一条道路。”奥德莉十分煞风景地说。“虽然我去过的世界数量有限,但我觉得他是世界的基石和锚点,是变化中的恒定。”
  达米安思索片刻,说:“你还记得羊皮卷上提到过这样一个世界吗?”他背诵出记忆里的那段翻译:“正义与邪恶扭曲着,极致的正义竟好似邪恶。太多人自以为在做正确之事,却模糊了永远不应越过的那条线。”
  奥德莉丝毫没有乱了阵脚,淡定地说:“也许他在某个世界里是邪恶的,但我相信他一定比别人邪恶得更优秀,依然是维系那个世界运转的关键。”
  面对这样永远可以自洽地为偶像辩护的粉丝,达米安一时竟无言以对。奥德莉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当然记得那段描述,但我想,在那个世界里他一定依然在追求正义,只是方式产生了偏差。”
  “我在哥谭见过很多蝙蝠侠的粉丝,但你肯定能让他们全都自愧不如。”达米安扶额。
  “谢谢夸奖,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粉丝罢了。”奥德莉一脸无辜地谦虚着。
  第95章
  达米安又提起另一件事:“布鲁斯已经让黑暗正义联盟一起追查血言教团的动向,但目前他们那边毫无进展,反而是我们这边有了新的线索。”
  奥德莉立刻想起大二暑假时,她和年轻的布鲁斯、阿尔弗雷德、迪克和达米安被红衣人从梦境中带到血言教团总部的经历。醒来后,只有她一个人保留了那段记忆。她将删减版告诉了布鲁斯,却没有提及其他人也曾身在其中。
  她热情高涨地说:“快告诉我。如果抓住了那个红衣人,我很乐意去当面嘲笑他一番。”
  “倒不是那么大的进展。”达米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情绪。“只是我们都想起了那个梦。包括布鲁斯,他说自己在早年游历期间,曾做过那样的一个梦。”
  奥德莉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她当初并没有把所有细节说出来,一是不想承认自己知道了布鲁斯的另一个身份,二是觉得那些信息算不上重要。现在旧事重提,她心里忍不住恼怒地嫌弃:无形之术的失忆效果怎么这么不靠谱?红衣人一副超级厉害的样子,却连布莱克的水平都比不上。
  毕竟,布莱克有意造成的失忆效果至今仍未失效,达米安想起的只是被连带抹去的维多利亚时期的经历,而奥德莉离开拉撒路池的那几分钟已经从达米安的记忆中彻底被抹去了。
  “等等,”奥德莉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法术失效了……会不会是因为红衣人死了?”
  “我们倾向于认为是血言教团本身出了问题。如果红衣人一死,法术就失效,那可能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人发现这个教团了。”
  “这倒也是。照这么推理的话,教团应该在布鲁斯做出裁定之前就已经覆灭了,法术根本未曾施展,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失效。可要真是这样,那次裁定也本不该存在,你们又为什么会记起一段理论上从未发生过的记忆?”
  “这就像一个祖父悖论,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他却没有消失。”达米安显然也想不通其中的逻辑。
  听了达米安举的例子,奥德莉露出一个想笑却强忍着的表情,但什么也没说。达米安看在眼里,心领神会,无奈地说:“如果你想讲一个亲缘关系不确定性的笑话,我不会阻止的。”
  “你完全摧毁了这个冷笑话的笑点,让它变成了一个僵尸笑话。”奥德莉抗议了一句,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红衣人曾说毁灭了血言教团的人是蝙蝠侠,这也是他选择年轻的布鲁斯作为裁定者的原因。难道是他的预言出了错?”
  “目前还没有答案。”达米安说。“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这个消息。”
  “谢谢。我确实对这个教团耿耿于怀。一想到他们曾在暗中无数次裁定历史,剥夺了人们对命运的知情权与选择权,而世人却浑然不觉,我便觉得恐惧不安。”
  “我明白,这是对自由意志的严重侵犯。”达米安微微移开目光,不再直视奥德莉。“另外,很抱歉把你拉进了梦里。”
  “这不算什么,能见证那次裁定是我的荣幸。不过……”奥德莉故意拖长了调子。
  达米安的眼神立刻更加慌乱了,他支支吾吾着说:“对不起,擅自梦到你。”
  奥德莉沉默了几秒,看着达米安的绿眼睛中露出恳求,她才慢吞吞地说:“我要说的是,我允许你担心我,以及想要保护我。还记得吗,红衣人说我之所以被一起从梦里带去,是因为你对我的保护欲太强烈了。”
  “我记得。”达米安轻声说。“我也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被那样对待。”
  “因为那时我们还不够熟嘛。”奥德莉回想起他们在维多利亚时期的对话。“现在不一样了,我允许你担心我,但我并不会因为你的担心而不去做调查员的工作。”
  “我绝不会那样要求你。”达米安认真地说。“我们都有各自的职责,不需要和对方时刻黏在一起。”
  他顿了顿,依然凝视着奥德莉:“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和你只隔了一次传送的时间。”
  “我知道。”奥德莉说。
  甜点端上来后,奥德莉注意到达米安的神态肉眼可见地变得紧绷了,这令她警铃大作。
  浪漫爱情电影的常见桥段之一,就是把戒指放在甜品里,不知情的女主角傻乎乎地把戒指吞下去,然后进了医院。
  达米安听完奥德莉的描述,诧异地说:“你确定这是浪漫电影的情节,而不是惊悚电影吗?”
  “所以我猜对了吗?”
  “很可惜,没有。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安排。”
  “我对黏糊糊的戒指不感兴趣。”奥德莉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一枚干净清爽的戒指呢?”达米安站起身,走到奥德莉身旁单膝跪下。他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它,对奥德莉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看着奥德莉的眼睛,目光前所未有地专注,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奥德莉看着盒子中那枚没有镶嵌宝石、几乎可以称得上朴素的金属圈,说:“我以为会是一颗大到可以在月球上看到反光的钻石。”
  对于她的玩笑话,达米安认真地说:“那样的戒指你没办法随身携带。”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想让它成为你的负担,或者只是一件被你放在保险柜里、偶尔才拿出来看一看的收藏。这枚戒指是我用振金做的。不管你在做什么,它都不会碍事,你可以每天戴着它,就像我时刻跟在你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