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霍涔就是现场那唯一一个例外,他说谁也不给,他自己吃。
  苹果就算切开,能保证重量一模一样吗?难道还要找个称,切完了称一称?
  太麻烦了,所以他选择不要孩子,一个都不要。
  对于这个问题,他父母也有自己的选择,那天晚上,霍飞渝偷偷跑进他房间,把那颗剩下的橘子举给他看。
  “哥,想吃吗?”
  霍飞渝只比霍涔小一岁,秦美霜刚生完了老大,没两三个月就又意外怀孕。
  霍涔从几个月起就是跟保姆睡在一个屋的,都说孩子小时候记不住事,霍涔却能记住幼时的夜晚总是很吵。
  那个保姆打呼噜,即使不睡在一个床上,他也总是被吵醒,有时候实在睡不着,他会起床想找父母,但每每走出去,就又会折回来。
  那天霍飞渝跟他炫耀完没多久,那颗橘子就碎烂在了地板上。霍涔当然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霍商东揍他的时候还让他背“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霍商东倒是背得熟,也没见他跟霍英英关系多近。
  霍涔当年并不想吃那颗橘子,今天倒是很想吃,因为许听宁给他的太酸,害他嘴巴一直是涩的。
  可是都搬回了车上,他才发现橘子码放得很整齐,拿出一颗都得乱了。橘子什么味道,他过了这么多年,到底也没尝到。
  种植园不在本市,霍涔开高速,一来一回五个多小时,怕许听宁正在上课,发了微信过去,当发现自己被拉黑的时候,霍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橘子反正也买了,他也不想再拿走,搁在门口,他就回了公司。
  李副总来汇报下午会议的情况,因为他去摘橘子,会议临时交给对方主持,汇报其中有一事项,是关于白沅的。
  白沅那边的经纪人又过来沟通,说可以让步改编权,但具体改到什么程度,希望能跟霍涔直接探讨。
  霍涔把笔一撂,架着脚坐,老板椅被他压得前后仰。
  “跟我有什么好探讨的?我看着像很闲吗?午饭到现在还没吃呢,天天什么项目都来跟我说。”
  话说到这份上,老板的意思很明显了,李副总连忙说他会跟对方妥善处理,出门才想起来霍涔不是说他下午是去摘橘子吗?刚还带了盆绿植回来养,感觉也不像很忙啊?但是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公司都是他的。
  霍涔确实是把薄荷草带回了办公室,在门后墙边茶几各种位置来回移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非常碍眼,又懒得动,索性往椅背上一靠,阖着眼,眼不见心不烦。
  这只是他的美好愿望,事实上他还是很烦,他在想许听宁今天到底哭了没,大概是哭了吧,她从小只要一哭,就抽抽噎噎,哼哼唧唧,他就得压着脾气哄,不哄她能自个哭好久。
  不过他俩现在已经离婚了,哄也不是他的事了,希望她看见橘子能好点吧,也希望她能长点心,别再跟卫君豪搞一块。
  想到这,秦美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有重要事情,让他马上回去一趟。
  霍涔开车回家,转着车钥匙刚进门,就看见秦美霜环着手臂在客厅踱步。
  “妈,怎么了?”
  “你还问我呢,你看这是什么?”秦美霜指着地上。
  刚沙发挡着,霍涔没看见,现在绕过来看清了,是他下午摘的那箱橘子。
  “你丈母娘送过来的。”秦美霜提起许鹊清,心情就不大好。
  霍涔拧了一下眉:“哦……说什么了吗?”
  “没,给我就走了。”
  许鹊清什么都没说,也没给笑脸。
  “她要是送橘子就算了,我只当是太阳打西边来了,但她还把这个给还回来是什么意思?”秦美霜把手摊开,上面是一个丝绒方盒。
  霍涔拿过来打开,眼神低戾冷漠。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听宁的婚戒吧。”
  说着秦美霜想起来,赶紧朝霍涔手上看,他的戒指也没了。
  “我俩离了。”霍涔说完,就上了楼。
  他的戒指是今天去见许听宁前摘的,现在还在他裤兜里放着,他俩又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离个婚,谁也不用为谁守节。
  回了屋,他把盒子随手一扔,扔得力道不算轻,盒子磕开,里面的戒指滚了出来。
  霍涔没管它,等他写完澡出来,那枚小小的素圈戒指还躺在地板上。
  当时他俩结婚是临时决定,戒指来不及定制,他就把许听宁带到了金店,让她选一个婚礼那天先用着。
  戒指是许听宁看上的,一对铂金素圈,女士的上面镶嵌了一颗钻,钻小到什么地步,有次黑灯瞎火他把许听宁按在身下,她伸手去推他,手指反了一下光,他才发现那上面原来还有颗钻。
  霍涔有个姓商的朋友,给女朋友买了颗巨大的粉钻戒指,那种戒指可遇不可求,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要真是那种钻,霍涔没准还能提提神,就许听宁挑的这种便宜货,他当时都没走心,付款走人,数额都不太记得,肯定不超过一万,还得是一对的价。
  买的当天许听宁就戴上了,还往他手上套,之后时不时就盯着他手看。别人问起来,许听宁嘴特别甜,说什么我和霍涔的感情,不是用钱衡量的。
  霍涔把那枚戒指捡了起来,和自己的一起放盒子里,打开衣柜,扔了进去。衣柜里是许听宁的衣服,他闭了闭眼,关上柜门。
  人躺在床上,胳膊盖着眼,过了一会儿,忽然又起身,打开柜门,取出他那枚戒指,又戴了上去。
  秦美霜都能从他戴不戴戒指看出端倪,他手这么空荡荡地出去,别人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离婚他是不怕人知道,但烦人来问。
  魏肖不就是,隔三差五给他打个电话,说怕他想不开。
  秦美霜在屋外听着儿子的动静,也不敢进去问。
  那天霍商东生日宴,她说了难听话,许听宁没打招呼就走了,自那之后再没回来。
  秦美霜自然觉得许听宁是在她这受了委屈,才跟霍涔离了婚。这本是她希望的结果,可真到了这一天,看着儿子这副德行,她又心情复杂。
  儿子的婚姻她本就不太满意,两家不光家世不匹配,就说许鹊清那时时刻刻端着的样子,她就不喜欢。如果不是因为霍涔当时执意要结,她怎么也不可能松口。
  她对霍涔有亏欠,小时候没管过他,后来霍涔跟他们不亲近,创业最难的时候,也不曾跟家里要过一次钱。就连两年多前,他香港分公司的负责人失误,运营出现了一系列问题,霍涔也是只字不提,他跑到香港亲自坐镇指挥两年,最后力挽狂澜。用霍商东的话说,那份魄力连他都不及。
  秦美霜如今心疼起儿子,就想着帮他走出离婚的失意。
  她敲敲门进去:“你这干什么呢?”
  “去公司住几天。”霍涔正往行李箱里扔衣物,这屋他暂时不想住了,尤其是那床,上面散落着几根细软的长发。
  如果不是已经被拉黑了,他都想问问许听宁是不是论文压力太大,怎么这个年纪就开始掉头发了。
  秦美霜知道当初霍涔愿意搬回来住,是因为许听宁在这,那现在就不怕,大不了赶紧给儿子再介绍新的对象,等再婚了,还是能住一起的。
  “你先别急着走,这段时间就在家住这,就你王柔阿姨的女儿小黄,这几天来教我织毛衣,你俩……”
  “妈。”霍涔头都没抬,“省省吧,我没兴趣,人家对我也不会有兴趣。”
  “谁说的,小黄之前对你就有意思呢,就前两天还问起你。你别觉得离婚就没市场了,你是男的怕什么,再说你要什么没有,论事业论样貌,要急也是她们急。”
  霍涔抬眼。
  “你瞪什么眼,这是你不懂,听宁她女孩家,二婚不好找,当然了今天看她妈妈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肯定也不会闲着,他妈妈现在已经是副校长了,虽然只是个高中,下面肯定也有男老师巴结,你俩还年轻,总归都是要再找的,咱们要不抓紧点,别真被人家抢在前面了……”
  秦美霜还没说完,霍涔已经拎起行李箱走了。
  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二中家属院,一天来了三次,他都觉得好笑。
  祁毛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到敲门,打开一看是霍涔。
  “咦?你这是……?”
  “不是让我来吃饺子吗?”霍涔绷着脸问。
  祁毛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心想这不是来吃饺子,这是准备直接住进来啊。
  他面上没说什么,让开路,笑着说:“霍涔,你这反应弧也太慢了,我中午问你的,你现在才来,手工的已经没了,要不我给你煮点速冻的?”
  祁毛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给许听宁发微信。
  [听宁,霍涔来我家了!]
  祁毛有个毛病,从上学的时候起就喜欢跟许听宁打小报告,今天是霍涔在后操场抽烟了,明天是霍涔收外班哪个女生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