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大约是听出江让晚上会回家的意思,陈沐白最后是带着几分雀跃离开的。
  几乎在青年离开的瞬间,江让便阴沉下眉目,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
  这个梦实在叫他心慌,他一定要确定,乔允南还在精神病院里。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谈宽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大约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呦,我们江总终于有空想起我来了?”
  江让没心思和他贫嘴,揉了揉眉心道:“谈宽,我没空跟你贫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一件事。”
  大约是听出青年的情绪不太好,谈宽也认真起来:“你说。”
  江让道:“s市精神病院那边盯着的人传消息了没有?乔允南他……没出来吧?”
  谈宽闻言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中带着几分笑意:“我当是什么呢?还以为你要跟我闹分手,吓得我……行了,我这边时刻盯着呢,老婆,你就放心吧,乔允南没出来。”
  “我会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精神病院。”
  大约是听到肯定的回答,江让微微松了口气,精神缓和下来:“那就好。”
  说着,放松下来的青年一只手散漫地转了转钢笔,声音微微放低几分:“今晚见一面?”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好半晌才传来隐约的吞咽口水的声音,男人嗓音沙哑:“想我了?”
  江让忍不住笑笑,故意逗他:“不想你,想它了。”
  饶是谈宽那么脸皮厚的都有些撑不住,恼羞成怒:“江让!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江让低声道:“你不喜欢?”
  谈宽忍了忍,半晌才咬牙:“喜欢,喜欢死了。”
  …
  穿着体面西装的青年手中抱着蓝色文件夹,安静穿过走廊,周围有碰见他的同事,笑着打招呼道:“陈助理,都下班了,还忙呢?”
  陈沐白露出一抹浅笑,下意识别了别耳畔的短发,温雅的模样仿若月光:“嗯,文件送下去我也就走了。”
  “再见。”
  “好,再见。”
  陈沐白脚步一顿,与人道别后,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
  青年静静地、一寸寸地走近那面镜子,盯着镜中的人的眼神一寸寸凉了下来。
  陈沐白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洗手台边,若是细细看来,便能发现,他的手似乎抖得厉害,眉宇间的神色更是显出几分古怪。
  好半晌,他从西装裤的口袋中掏出一小罐白色的、没有写名字的药丸。
  青年锁着眉,倒出几粒药丸,仰头直接生咽了下去。
  吃完药后,陈沐白双手撑着洗手台,头颅下垂,似乎有些晕厥的模样。
  缓了好半晌,青年才慢慢抬起那张清纯的、无害的脸颊。
  只是,他的神色完全变了。
  陈沐白的嘴唇依然红润,可脸色却分外惨白,衬得那红润的唇,仿若是纹上去的一般。
  水润、艳红、怪异。
  镜中的青年慢慢抬起手臂,手指一寸寸抚摸上自己的右颊,仿佛在贪恋上面曾镌刻过的、属于爱情的痕迹。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好半晌,竟喃喃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好疼啊老公。”
  “不过这样也很好呢。”
  “我可以一直、一直看着他。”
  青年低低笑了一下,神情怪异而梦幻:“他今天好像梦到我啦,果然,老公还是爱我的吧?”
  “嗡嗡——”
  电话声将他从幻梦中惊醒了。
  陈沐白垂眸接通了电话。
  “您好,是蓉蓉的哥哥吧,家长会的时间快要开始了……”
  青年静静听着,伸出修长的指节,用力地、近乎憎恶地抠挖着镜中人那张他无比厌烦的脸颊,而与他动作相反的,是他愈发温柔的语气:“好的,我马上就到。”
  陈沐白挂断了电话,认真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拿起文件夹,走出了卫生间。
  电梯的铁门一寸寸合上,掩盖了他清纯美丽的面颊。
  青年轻轻哼着歌,想,今晚,他该用什么理由把老公哄回家呢?
  谈宽那个贱货,真是碍眼啊……
  这次再动手的话,他得做好万全之策。
  不然老公要是知道了,他就又得换一个身份了。
  真的很麻烦啊。
  作者有话说:
  注:选自纳兰性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第227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1
  厚重的玻璃门被一双骨节精致的手腕轻轻推开。
  来人步伐缓缓,白色深v的线衣衬得脖颈雪白修长,柔软的中式裙裤与他行走的姿态相得益彰,衬得男人愈发素雅贤淑。
  咖啡的香味氤氲散开,飘忽的尾调带着淡淡的、醇厚的苦涩味道,令人忍不住喉头微动。
  男人温和冷淡的眼神瞥过一畔紧张的店员,那店员当即心领神会,上前两步压低嗓音道:“……周先生,那位江先生刚到,在靠窗那边。”
  男人微微颔首,唇畔的笑意稍深几分,他眸光微闪,客气道:“谢谢。”
  店员有些紧张地鞠躬,再抬起身,男人已然抬步离开了。
  见状那穿着咖啡棕的工作围兜的店员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朝着店内靠窗的座位看起,心中颇有几分感叹的想:有钱人追人是真的不一样,就因为那位江先生偶尔来他们这家店喝咖啡提神,周先生就直接买下了这家店。
  据说是用了数倍的价格呢……
  连带着他们的工资都提了数倍。
  当然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也是有原因的。
  咖啡厅所有的店员、乃至经理都需要注意那位江先生的动态,一旦江先生来了,就要立刻打电话给他们这位新老板。
  同时,如果江先生许久不来,他们还需要单方面打电话过去做推销,劝那位来……
  玻璃窗边,随意套着黑色卫衣的青年正微垂着头,修长的指节熟练地敲打着笔记本上的薄膜键盘。
  他穿得简单,身量高挑、皮肤白皙,顺着光线显出的半张面颊却格外引人注意。
  天光落在青年的发间、面中、指尖,令他整个人仿若笼了一层柔雾般的白纱,朦朦胧胧、如窥迷境。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出的、足以令人成瘾的魅力。
  “小江……”
  忧郁柔软的声音自耳畔低低响起,江让下意识抬起头,他约莫还沉浸在工作之中,乌黑的眼眸酸涩地微微颤了颤,抬眸朝着眼前的阴影看去。
  那是一位相貌极其温柔美丽的男性,或许用美丽来形容男性并不恰当,可对方给江让的第一感觉就是美丽。
  略显苍白的面颊,深邃昳丽的美目,尤其是对方那水光十足的嘴唇,像是涂了女孩子的唇彩一般。
  尤其是对方面对他坐下身时下意识朝他倾来的身体,白色深v的线衫松松垮垮地对着青年显出勾引似的缝隙,江让不注意瞥了一眼,瞬间便看清了对方洁白美好的胴体。
  青年瞬间不自然地转开眼,耳根泛起细细的红晕,手指更是下意识抓紧了。
  这个男人他认识,名叫周颂元,已婚三年了,但对方似乎与丈夫感情不好,两人几个月前在这间咖啡厅相遇,江让当时见对方哭得伤心,便随意给了一张纸巾,寥寥安慰了两句。
  这之后,江让只要一来这间咖啡厅就一定会遇到对方……
  一开始,周颂元似乎将他当成了可靠的朋友,倒豆子似地将自己伤心事与他说了个遍。
  江让本来就不是个善谈的人,可他待人真诚,周颂元流着泪哭诉他绝望的婚姻生活,青年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真就听了下去。
  他也不发表意见,只是认真听着,像是一只令人类无法不心软的抚慰犬。
  慢慢的,周颂元不再总是哭泣,他的视线开始长久地凝视在青年的身上,光彩与美丽逐渐回到男人暗淡的眸中。
  周颂元年长青年许多,生活养尊处优,找话题更是个中好手,哪怕江让是个锯嘴葫芦,他也能磨得他张嘴。
  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连联系方式都没交换过,只能算是熟悉了一些的陌生人。
  真正让江让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对方开始各种找借口给他送鲜花,以及一些昂贵的、年轻男孩喜欢的球鞋、配饰。
  自此,江让就开始逃难似地避着对方,很少来这家咖啡厅了。
  见对面的年轻人这副模样,男人狭长静深的眉眼含笑,嘴唇轻轻勾起几分弧度,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惊喜的意味道:“小江,好巧,很久没见到你了。”
  江让咳嗽一声,下意识往后坐直了几分,避开几分距离,慢吞吞道:“是啊,嗯,最近工作比较忙。”
  “唉,”男人的声音慢慢低落了几分,他的语气变得很轻,落寞中又带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小江,很感谢你之前的宽慰,一个月之前我就想开了,已经和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