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他不太喜欢笑,就算笑起来也是不怀好意的,将感兴趣的猎物捕捉在手中,将其玩弄得奄奄一息时,小疯子才会被逗得开怀大笑。
  虞鲤在第一次参加演习时,见到赛共笑嘻嘻地踩倒阿斯蒙的脊背,为他拴上狗绳。
  那时她就知道猫组的性格恶劣,尤其队长队员间擅长互相坑害。
  风水轮流转,如今赛共被以撒挟制,不能动弹,而阿斯蒙礼貌地站在赛共的座位旁边,封死他的逃脱路线。
  简直是白塔好队友。
  虞鲤走上前,俯身,垂下来的发梢萦绕着朦胧的香气,如同密不透风的囚牢,缠上他的视觉与思绪。
  赛共喉结不断滚动,下颌滴汗,感官里全是她的味道。
  赛共有一点洁癖。
  单兵组脑域污染较深,普遍拥有着猫科的天性,他们喜欢打理自己的皮毛,用长着倒刺的舌头将毛发舔得服帖顺滑,喜欢独处的环境,不想随随便便染上他人的味道。
  那跟认主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白塔单兵最强的部门,每一人都是能单刷污染区的战士,怎么能像流浪狗一样倒贴,对她摇尾乞怜?
  “你敢,”他绿瞳充斥怒火与焦躁,从喉间挤出急促的低喝,不想被她发现语气里带着的喘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看到你的脸我就作呕。”
  他的狠话放慢了一秒。
  虞鲤走近一步。
  女人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衣料摩擦中,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贴上来的香气,如同千万条柔软的蔓丝束缚着他。
  赛共身体僵硬,手臂肌肉抽搐了一下。
  虞鲤观察着他的表情,伸手,拉下他胸膛的衣领。
  肌肤相贴的位置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赛共仰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的位置被监控环包裹着,凸起重重滚动,有种半遮半掩的诱惑。
  像是主人刚把手指伸过来,就主动抬头求挠下巴的猫。
  男人那双漂亮上挑的猫眼眯起,茫然愤怒地映出她的模样。
  “是不愿意,还是一直在期待?”
  虞鲤歪头,认真诚恳地询问,她的指尖轻轻在他的胸肌上方打着转,没有触碰到他。
  赛共眸光失焦,汗湿的黑发贴在俊秀的脸庞,他唇线抿得发白,从喉间挤出:“不想……离我远点。”
  虞鲤忍俊不禁,“那为什么,你最开始不反抗呢?”
  “现在你也是可以推开我的,”虞鲤说,“你同样是s级,就算打不过以撒,拼尽全力逃跑总没问题。”
  ……话多的女人。
  神经传来气郁的燥热,浑身上下都被她挑逗出了痒意,强烈混乱的情绪让赛共脊背紧绷,眼尾泛红。
  “领口开得这么低,穿着那么暴露,就是想被我标记吧。”
  “我还……呀,小猫咪哭了吗?”
  ——像你这样的小黑豹,天生就是要被人狠狠吸的。
  虞鲤看着他的表情,赛共扭头,气得肩膀颤抖,用手臂挡在眼前,她愣住,下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把男人惹哭了。
  好吧好吧,是虞鲤上头了,因为赛共的反应实在很有趣,虞鲤在蓝星经常看博主用这种话术pua小猫,她不知不觉就对赛共用上了。
  虞鲤了解赛共,知道他喜欢带一点强制意味的调戏和命令,但脸皮很薄——虞鲤分不清他是气哭还是爽哭,只好讪讪地停下来。
  虽说男人的眼泪是女人的兴奋剂,但她又不是恶霸……虞鲤不喜欢强人所难。
  “不标记了?”以撒阴沉地扫了他们一眼。
  “算了吧,他不愿意。”虞鲤从他的膝盖上下来,不再考虑赛共,她选择很多,不打算在一只猫身上浪费时间。
  ……但其他猫,不是伸爪要聘礼,就是邀请她去单兵队的宿舍玩。
  唉,就没有省心一点的人选吗?
  以撒松开赛共,冷冷嗤笑失神的队员:“没用的东西。”
  赛共待在座椅上,青年膝盖保持分开的姿势,手掌插进凌乱的额发间,嘶哑地大口大口呼吸。
  他从手指的缝隙中恶狠狠地盯向虞鲤,绿眸发红,指尖和脸庞都有些湿润。
  半晌,就在赛共想站起来,走向她时,单兵队的休息室回来了一名熟悉的身影。
  看到白狮哨兵拜洛的身影,虞鲤的眼睛亮起来。
  他就是在第一次集训时,在虞鲤挨饿时给虞鲤烤肉的好心狮子,后来在雪原污染区单杀了巨人。
  “您好,拜洛哨兵。”
  “是你,又被人欺负了?”拜洛打量着她,沉声道。
  “不是不是,我有别的事想请求您。”
  男人面部线条坚实,眉骨深邃,紧身汗湿的黑色短袖贴在他宽阔壮实的体型,肩峰遒劲,腹肌轮廓明显,带着爆炸的安全感与荷尔蒙气息。
  他白发褐肤,像是刚训练完毕,狮鬃般的长发利落地扎了个马尾,几根碎发落在高挺的眉骨间,手臂缠着绷带。
  狮子是猫科里唯一的群居动物,也是稀少的拥有家庭观念的大猫。
  出自雄狮保护幼崽的一丝柔情,拜洛是单兵组最初对她释放善意的,有良好的第一印象,虞鲤走上前,真诚地对他发起邀请。
  “你愿意成为我的哨兵吗,拜洛?”虞鲤问。
  赛共的脚步停顿。
  拜洛是他们计划外的人选,他拥有着狮王的力量,强大又喜怒不定,难以掌控。
  阿斯蒙红眸微怔,看了以撒一眼,以撒眉头聚拢起来,望向小鱼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他的拳头死死握紧,跳出怒火蓬勃的青筋,几乎无法抑制心里暴动的不安。
  如同察觉到了什么,虞鲤回头,对以撒柔柔一笑,含着安抚意味的笑容让以撒的眉心微松,紧握的拳头缓缓收力。
  男人想起小鱼的话。
  ……再多哨兵属于她又如何,以撒对自己从来都有信心。
  “我以为什么事,这么突然。”
  拜洛环顾了一圈室内同事们各色情绪的脸庞,慵懒哼笑一声,手掌搭上她的肩膀,“走吧,把这件你操心的事解决。”
  拜洛不介意被她标记,他带小鱼到休息室后方,单臂将小鱼抱到窗台上,虞鲤背部抵着窗户。
  从赛共的角度看去,女人的小腿卡在白狮子的腰腹间,脚尖愉悦般轻轻摇晃着。
  虞鲤手指点上他的胸膛,精神丝线进入他大开的精神图景,和白狮子在草原上翻滚玩闹。
  拜洛的精神体很威风漂亮,狮子体格庞大,四肢粗壮有力,雪白的鬃毛延伸到肩部,浓密发亮,风一吹犹如翻涌的海浪。眼珠是灰蓝色,像是晶莹剔透的冰雪。
  它的肉垫压住虞鲤的肩膀,小心地将她压在身下舔舐,大猫茸茸的尾巴球蹭着她的脸颊。
  虞鲤又开心又累,笑得嗓子都哑了。
  永久标记需要哨向肢体接触时,向导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将标记留在他们的精神体上,撸完狮子,虞鲤满意地抽出精神丝线,被拜洛抱下窗台。
  他的短袖领口处,盛下了一条亮闪闪的游鱼印记。
  赛共看着少女朝她走来,从他面前自如地经过,笑着抱了抱以撒,奖励乖巧的大猫:“好啦,今天就先标记这两头猫吧,够用了。”
  “至于其他人……不愿意也没办法,回头再说吧。”
  ……
  光顾一圈猫咖……单兵队之后,虞鲤来到空战组,决定趁着回去的路上,开导枭的心结。
  但却被灰鸦告知枭队长正在休息。
  虞鲤知道,这是枭婉拒见她的意思。
  “他的伤好了吗?”虞鲤抿了抿唇,问道。
  “就算是我们这些空军,时常在战场上摸滚打爬的,什么伤好不了。”灰鸦捏了捏耳钉,笑得通透,狭长风流的眸直视她,“你知道枭队是因为什么受伤的,小贵客。”
  “枭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没有死心,”灰鸦抛玩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他对你仍然有期待。”
  虞鲤明白。
  正因为有期待,所以虞鲤需要亲手解开他的心结——而枭为什么如此需要她,虞鲤前几天懵懵懂懂,这两天,在和沃因希的深夜谈话中,她总算想通了。
  枭是社交名流界的贵公子,同样是出色的军人,在战场上遇到过无数生死危机,类似二选一的事故,他绝不可能是第一次遇到。
  这次他们之所以会陷入僵持,是因为,枭对她的态度不知何时认真了。
  并非最初的,高位者对感兴趣女性的评判,凝视,狩猎——也远远超过了合作者的范畴。
  在虞鲤标记枭队长前,他们在卡维斯庄园时,枭就因为看见她遇险时失态,为了替她捡回海战组赠予的项链身受重伤。
  后来,他更是为了保护她进入天空海,被章鱼王兽刺穿肩膀,从高空坠落。
  那时虞鲤对他有种本能的不信任,也从未对他生出过动摇。
  是虞鲤被困在了偏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