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甫一进来,连向诸位族老行礼都没行,便又冲到坐在最末端的辛禾面前,又扬手要打辛禾。
  “你这个小娼妇,你怎么还敢来!”
  上一次,因邹氏太过猝不及防,且众人都毫无防备才被她得逞了。这次琼华甫一看见邹氏出现在门口,就第一时间准备好了保护辛禾。
  是以在邹氏朝辛禾冲过来时,琼华立刻闪身挡在辛禾面前。
  但邹氏扬起的大掌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人攥住了。
  “二婶,这是第二次,你当着我的面,想动我们大房的人了。”话落,魏明烬一把甩开邹氏的手。
  邹氏一个踉跄,狼狈跌在魏敬尧身上。
  邹氏被就丰腴,骤然压在魏敬尧身上,魏敬尧顿时就发出一声闷哼。
  随行的婆子们见状,忙上前将邹氏扶起来。
  邹氏甫一站稳,就指着魏明烬斥责:“魏明烬,我是你二婶,你竟然为了这个小娼妇对我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那不知二婶眼里有没有诸位族老这些长辈呢?”魏明烬反问。
  邹氏猛地回头,看见诸位族老也在,她脸色顿时变了变。
  先前去传话的侍女只说,魏明烬带着辛禾过来了,她没想到,诸位族老竟然也在。而刚才她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辛禾,就只想着找辛禾算账了,压根没注意到厅堂里还有其他人。
  “二郎,你这媳妇儿真是好威风啊!”有位族老皮笑肉不笑道。
  邹氏连连赔罪:“都是侄媳不好,侄媳妇没看见诸位叔伯,侄媳向诸位叔公赔不是。”
  魏敬尧也忍着腰疼,站起来替自己妻子赔不是。
  有位年纪最长的族老毫不客气嘲讽:“孙侄媳妇儿没看见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倒是一眼就看见了辛姨娘。老朽也不知道,孙侄媳妇儿这眼神是好,还是不好。”
  被族中最德高望重的族老这么奚落,邹氏像是被人扇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魏敬尧也狠狠的瞪了邹氏一眼。
  都派人同她说,诸位族老们也在,她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些。
  不过生气归生气,魏敬尧还是不住在帮自己夫人说话。
  魏明烬漠然看着这一幕,不置可否。
  而邹氏虽惊诧魏明烬竟然将族老请来了,但她心中的怒气仍熊熊燃烧着。
  尤其在看见,她这个正妻还在诸位叔公面前站着,二辛禾这个妾室却安然坐着时,邹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顿时忍不下去,直接膝盖一弯,便跪倒在地,不顾仪态的嚎啕大哭起来。
  “诸位叔公,并非是侄媳跋扈,而是这辛姨娘实在是无耻至极,她竟然趁着我儿去大房那边向明烬请教学问时,用狐媚手段勾引我儿。这让侄媳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忍啊!”
  这位叔公皆面色一凛。
  在邹氏没来之前,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魏明烬让辛禾将面纱揭开,让诸位族老看了她脸上的伤。又请了为辛禾看诊的吴大夫来作证。
  一时大部分族老都站在魏明烬这边,但此刻听邹氏说出原因后,诸位族老又顿时倒戈了。
  “我没有。”辛禾由琼华扶着,颤巍巍的站起来。
  她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噙满眼泪的眼:“我如今有孕在身,老爷虽然不在了,但公子对我照拂有加,我后半辈子已然有了依靠。我为何要去勾引二少爷?求诸位族老明鉴。”
  说着,辛禾不顾有孕在身,艰难的向诸位族老们行了一礼。
  诸位族老觉得辛禾也说的在理。
  辛禾虽是妾室,但她有遗腹子傍身,且魏明烬待她又宽厚,她后半辈子过得定然不会差,她犯不着做这等丑事。
  有族老看向邹氏,告诫道:“侄媳妇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尤其是这种事。”
  “我没有乱说,我有证据的。这个小娼妇勾引我儿子,让我儿子违逆父命出门给她买解闷的小玩意儿不说,她还将自己的簪子送给了我儿子。”说着,邹氏扭头,让人将证物拿上来。
  有仆妇立刻将那枚碧玉簪呈上来,邹氏一把抓着举起来,仿若要屈打成招的昏庸判官:“辛禾,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簪子?”
  “这是我的簪子不错,但……”
  辛禾话还没说完,就已被邹氏冷笑着打断:“但已经丢失许久了?”
  辛禾点头。她没想到,这枚簪子竟然在魏明绚手中。
  “编,你继续编!我没拿出这簪子之前,你怎么不说,你的簪子丢了呢?”
  琼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替辛禾说话:“我们姨娘又不缺首饰,一根簪子而已,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丢不起。”
  邹氏闻言,正要骂琼华时,一直没说话的魏明烬却开口了。
  “二婶这么激动做什么?既然眼下各执一词,为何不将二弟叫来。既然这簪子是在二弟手中,那想必二弟最清楚,这簪子是怎么来的。”
  魏明烬这个提议得到了族老们的一致赞同。
  第34章 选择
  安平的死对魏明绚的打击很大。
  魏明绚和安平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主仆关系很亲厚。
  魏明绚知道安平喜欢针线房的翠儿,私下一直在偷偷攒银子,想要娶翠儿为妻。
  当时魏明绚还曾豪言壮志对安平许诺:“日后待少爷我掌了家,就让你做管家,让翠儿做内宅的管事,让你们夫妻俩都体体面面的。”
  “那小的在这里替自己和翠儿一道谢少爷的提拔之恩了。”说完,安平和煞有其事的向魏明绚行了个礼。
  继而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来,安平的音容笑貌宛如在眼前。
  他明明那样年轻,还没娶到他喜欢的姑娘为妻,却因为他而被他母亲活活打死。
  被关在院中这段时间里,安平总是频频入魏明绚的梦中。
  梦中的安平浑身都是血,他总是哭着在求魏明绚救他。
  但即便是在梦里,魏明绚还是没能救得了他。
  在又一次梦见安平后,魏明绚正跪地痛哭向安平道歉时,外面突然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今日是个暖阳高照的日子,门甫一打开,屋外的日光一瞬全扑了进来。
  跪在地上下意识举起手遮住这刺眼的日光,低吼道:“我不吃!滚出去!”
  魏明绚以为是下人给他送吃食来了。
  但来人却道:“少爷,大公子带着辛姨娘来了,各位族老也来了,老爷让小人请您去正厅。”
  来负责传话的管家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跪坐在地上,犹如困兽的少年,猛地站起来便踉跄着朝外跑。
  “哎,少爷,您慢点,慢点。”管家见状,忙去追魏明绚。
  但魏明绚却充耳不闻,只径自往正厅的方向跑。
  自从被关起来之后,魏明绚就彻底被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但他了解他母亲,他母亲脾气火爆,又最是护短。
  哪怕那日他一直向她解释,是他单方面心仪辛禾,辛禾一直在躲着他。
  但他娘就是不信。她只会固执的觉得,是辛禾勾引的他。而他是为了维护辛禾,所以才将一切过错全揽到他身上。
  今日既然族老也来了,那就说明这事已经闹大了。
  他不知道族老是他娘请来的,还是他兄长请来的。但既然他们都来了,那今日他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还辛禾清白,以及向她道歉。
  都是他不好,害她卷进了这场无妄之灾中。
  魏明绚满心急切朝正厅飞奔而去。可真到正厅门口时,他却突然又不敢进去了。
  还是厅堂里的魏明烬眼尖看见他了,扬声问:“二弟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一时厅堂里的众人齐齐朝他望过来。
  魏明绚紧张的捏了捏衣角,这才慢吞吞的迈步进去。
  “明绚见过诸位叔祖,叔公,兄长。”甫一进去,魏明绚便先行了一礼,然后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辛禾身上。
  辛禾坐在最末端,她今日梳着低髻,上斜插一只珍珠流苏珠钗。此刻正以帕掩面,双目通红含泪望着他。
  待他行过礼后,辛禾便颤巍巍站起来,情绪激动质问:“二少爷,你来得正好。今日魏氏族老都在,我们当着他们的面分说清楚。我何时勾引你了?竟惹的二夫人气势汹汹冲进我们府里,将我打的险些滑胎。”
  辛禾话罢,移开掩面的手帕,露出了脸上的“伤痕”。
  魏明绚瞳孔猛地一缩。
  辛禾脸上的伤痕肿胀发红,一看便知下手之人当时丝毫没有留情。她娘明知她有孕在身,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对辛禾的愧疚心疼,以及对邹氏狠心的愤怒,一瞬间全涌了上来。魏明绚蓦的转身,恼怒看向邹氏:“娘,你为什么总要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辛姨娘没有勾引我,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最后那几句话,魏明绚几乎是冲着邹氏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