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质连生面对记者关于药品不良反应问题的提问,质连生说:“质诺制药会积极应对此事,联盟药监局已经介入,我相信药监局会给出最准确的结果,同时在此祝愿病患早日康复。”
  记者关于质诺制药股东股权变更问题,质连生说:“质诺制药正处在接受考验的时刻,股权变更是接受考验的过程。”
  记者问及遂瑞医药对质诺制药出现问题后噤默的态度,以及近期离婚传言,质连生说:“遂瑞医药公事公办是最好的选择,质诺制药和遂瑞医药是两家公司,不会因私情而在药监局发布结果之前盲目发声,而药监局发布的结果是最好的声明。关于离婚传言,不是捕风捉影,我与隋牧因私人原因出现感情隔阂,尚处于解决问题阶段,是否离婚尚且未能确定。”
  记者问及质诺制药在此处舆论事件里受损严重,现将两家公司产生关系的婚姻出现问题,质诺制药在后续是否能够得到遂瑞医药提供资金帮助。
  质连生说:“遂瑞医药公事公办,如果遂瑞医药有意愿,在遂瑞医药评估之后,由遂瑞医药决定是否提供资金。”
  质连生面对任何问题都是严肃神情,脸上未出现过多余表情,说话的语调缓慢镇定,给人可靠可信之感。
  隋牧全程观看发布会直播,隋牧看着质连生在闪光灯下那张漂亮的脸、平静的眼睛,观看始终一言不发,发布会结束,隋牧揉了下眉头,听见与他视频连线的许若谷说:“隋牧,不要再拖着质连生的事,已经很久了。”
  隋牧点头。
  许若谷问:“你和他的关系想要怎么处理?”
  隋牧沉默起来,紧抿着唇,许若谷熟悉他,很少见他这样,大概是很难做出决定。
  周六的清晨,质连生的准备赴约,衣服已经换好,但迟迟没有迈出家门,生出了退缩之心,站在门前反复踱步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握住了门把手,走了出去。
  上阳区到第一区的道路上,红枫树的枫叶已经红了,很漂亮的一片,质连生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走神看了几秒钟阳光下像摇曳火团的红枫叶,恍然想到,上次从云顶澜庭到上阳区时,枫叶还是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将车停到云顶澜庭的地下车库时,离约定的九点钟已经超过了十多分钟。质连生去往电梯的路仍然走的缓慢,走的再缓慢的路也会有尽头,质连生站在上行的电梯里,已经无法再磨蹭,开始思量着要以怎样的姿态面对隋牧。
  还没思考出结果,电梯门就开启了,质连生走出电梯,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隋牧,正在看着他。
  质连生走近了一些,隋牧垂目看向质连生左手的无名指,修长苍白的手指上,没有戴着戒指。
  因为隋牧的目光太过直白的不加掩饰,质连生将左手的手掌蜷起,向身后遮挡了一下。
  隋牧不再看质连生的手指,他抬眼看向质连生,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转身向房子里走去,质连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质连生听到隋牧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质连生没说话,跟在隋牧走入客厅里。
  房间的布局以及隋牧都没有变化,质连生产生了一种他和隋牧之间无事发生的诡异错觉,但在触及隋牧的深沉眼睛后,错觉又荡然无存。
  隋牧没有对质连生的迟到展现出不满,他对质连生说:“你看起来消瘦了一点。”
  质连生点了点头,隋牧又问质连生:“过得还好吗?”
  质连生过得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只是很忙,却又是没有收获的忙。质连生听着隋牧惯常的流于表面的关系和问候,质连生想,隋牧还是那样的不真诚,质连生客气的告诉隋牧:“还好。”
  隋牧示意质连生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了质连生的对面。在这个阳光明媚,光线充足的早晨,隋牧看着质连生,苍白的脸,缺少血色的嘴唇,一双缺少神采的黑眸,挺直的脊背,以及在阳光照耀下遮掩不住的病气。
  不用问也会知道,质连生过得没那么好。质连生总是在说撒谎,隋牧没有拆穿质连生的谎言,隋牧说:“质诺制药现在的最大股东是你,恭喜你得偿所愿。”
  隋牧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质连生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生气,因为担忧前程。质连生问隋牧:“贺一轩的事,你要怎样才觉得可以?”
  他问隋牧的问题时的语气没付有感情的冷静,脸上除了皱起的眉头也没多余的表情。
  很疏离的样子,和几个月前很不相像。隋牧背靠着沙发靠垫,看了质连生一会,又垂下眼说:“贺一轩,许若谷是我少年到青年时期的玩伴,我们住的很近,我家与他们家是很要好的关系,后来贺一轩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搬走,我们三家还是会有联系,我和贺一轩以及许若谷曾经约定要在第一区重新做相邻的朋友。”
  “那个时候,第一区对beta苛刻,贺一轩却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到第一区的人,贺一轩是资优生,他很聪明也很坚韧,但也能想到他要在第一区面对的窘境,偏见和排挤,beta生活在第一区很不容易。”
  “他到第一区时,beta平权有了一些苗头,本来以为他会前路光明,”隋牧轻声叹了口气,有些伤神,他对质连生说,“你也知道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当时知道的时候,感到很意外,也很难过,我和许若谷陪他度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很痛苦,需要大量的药品稳定,药品的费用很高昂,高昂至无力支付,他为了不拖垮他的家庭,也不拖累我和许若谷,选择自我了结。”
  质连生垂着眼看着阳光洒在地板上的光影,隋牧平静的将贺一轩丧失的生命摊在他面前,很轻的话压在质连生的身上,成了要把他挺直的脊背压垮的重量。
  第55章
  质连生没有讲辩解的话,他始终安静,隋牧也没有讲出他要这件事出现的最终结果。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质连生抬起眼来看向隋牧,他嗓音干涩的打破沉默,对隋牧说:“祸不及家人。”
  质连生纵使不想质家好过,但也会想到姜温和质逸飞,这两个算得上家人的家人。
  他最想得到的结果是质诺制药在他手里,他可以继续给他们优渥的生活,也可以分给他们一些股份,所以刚刚回到第一区时,他想的是为质诺制药牟利的同时让决策权向他转移。可惜,事情并不能如意顺利,在事态全然无法掌控的今天,他还是想要为他们考虑。
  “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从质连生口中说出很怪异,质连生用语言还有身体反应向隋牧输出了太多的对质家的怨怼,以至于隋牧怀疑质连生说出的话的可信度。
  隋牧没有说话,盯着那双在阳光下看起来没有多少情感的黑色眼睛。
  质连生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很快脸上没有表情:“质诺制药并不只是关联着我一个人,不要让无辜的人陷入困境。质诺制药前些年受了一些周家的好处得以还算不错的发展至今天,在你看来,或许与周家有关的交易钱财并不干净,事实也是如此,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现在这样不断打压下去,质诺制药撑不了多久就会宣告破产,这样的结果太过残酷,当年与周家产生关系的决策是少数人做出的,结果却也让没有决定权的人承担,他们虽然也有受益,但这样做还是太过严重。我理解你对贺一轩生命逝去的愤恨,我没有立场劝你什么,但还是恳请你柔和一些,让质诺制药当年因周家得到的利益损失掉就好。”
  质连生停顿了一下后又说:“你可以直接了当的报复我,我现在大多时间在我上阳区的房子里,将来或许也是大多时间在那里,我等着你报复我,直至你和许若谷,你们的家人,贺一轩的家人能够释怀。”
  质连生站起身来,把一直拖延的事说出:“在下周的工作日,我会让律师和你谈离婚的事,并向婚姻局提交离婚申请。”
  质连生说完,向房门的方向走去,却听到隋牧叫他的名字:“质连生。”
  质连生停住了脚步,没有转回身看向隋牧。
  隋牧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他也没有看向质连生:“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去怎样对你,因为知道你冷眼旁观的原因,我能懂得你在其中的不易,能懂得你想要报仇的心,知道你必须要做的决定。”
  “你冷漠却又心软,无情却又滥情,坚定却又犹豫,如果你不这样矛盾,或许不会有今天,也或许我会对你坚决一些。”
  质连生看着虚空的一点,光影重重,他听到隋牧说:“质连生,我对你没有太过心硬,祸不及家人这种话在现在说还是有些严重,只要你丢掉你握在手里的质诺制药的股份,戴上婚戒,待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
  忽然想要流眼泪的冲动让质连生闭了闭眼睛,隋牧说的要求让他感到意外,但之前隐隐有所预料,却也没因此开心或者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