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董只只似乎感知到什么,侧过头,下巴稍微往上抬,微微启口,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几乎快要触碰到,陈嘉弼再次退缩。
  这一收,董只只略感失望。
  “死样儿,自己解决。”醉意正浓,她懒得搭理,全身松软,呼呼大睡。
  陈嘉弼想到很早以前,他在淋浴房洗澡,就是这样对准姐姐,当时隔得很远,中间有玻璃阻挡。
  他笃信自己一定能办到,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然而近在咫尺,他又犹豫了。
  姐姐会误认为,是莫少楷的气味。
  这不是陈嘉弼想要的。
  别的事情可以冒名顶替,这方面绝对不行。
  陈嘉弼很有原则,在即将涉的一刹那,往后腾挪一步。
  董只只的锁骨很美,凹陷弧度大,像个小池塘,都可以养鱼了。
  迷糊间,她做了个梦,自己变成一条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
  就这样不着边际地一直游下去,幸福快乐地游,游一辈子。
  罪犯得逞,必然要清理痕迹,不可留下蛛丝马迹。
  虽然很不舍,陈嘉弼还是替她擦拭锁骨、脖颈。
  他感觉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罪犯,十恶不赦,该拉出去枪毙。
  尽管是姐姐带节奏,可陈嘉弼滴酒未沾,是清醒的。
  他应该阻止,而不是趁人之危。
  低头看向作案工具,陈嘉弼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自控能力强,差点创下大祸。
  以往,陈嘉弼为它自豪。
  眼下,现在一看就来气。
  他有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痛恨极了。
  家里只有一台电脑,是董只只的笔记本。
  陈嘉弼迅速打开电脑,在百度里输入一个问题。
  答案简洁明了,步骤清晰。除麻醉药,其他都能买到。
  他回头瞅了一眼,决定放弃这个一闪而过的冲动念头。
  这样做,自己是解放了,今后再也不可能对姐姐起歹念。
  可姐姐呢?她若知晓,会陷入自责,一辈子生活在悲怆的阴影里。
  不可以让姐姐不开心,陈嘉弼将萌生在摇篮里的念头扼杀。
  刚才拉开床头柜抽屉,陈嘉弼看到好几盒套子。
  这让他很生气,想到今后自己不在的日子,每一个小方片,代表一个塑料袋,把他闷得难以呼吸。
  明知就算统统丢弃,可以再买。
  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心里膈应。
  陈嘉弼第一次打开姐姐专属的床头柜,跨过那道十年不敢逾越的红线。
  刚才只是抽开,随手拿出一片,现在他要仔细审视。
  他怀揣探究心,打开潘多拉魔盒,结果很失望,并没有心里期盼的日记本。
  陈嘉弼以为,姐姐会把他所有罪状,一一记录下来,哪天找他算总账,或是将无法言语的苦闷,以文字的形式文字倾诉。
  很可惜,什么也没有,只有些生理期的私密物品,还有身份证、户口本、首饰盒之类的物件。
  上层抽屉就普通,无非是护肤品、小梳子、指甲钳、数据线、充电器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陈嘉弼心里空落落,把气撒在床头柜,上层抽屉狠狠一推。
  这一推,把董只只守了十年的秘密,推了出来。
  由于用力过猛,上层抽屉底部用透明胶封好的文件袋,被卡住,抽屉合不上。
  陈嘉弼明显感受到一股阻力,还有回弹。
  他趴在地上,手往里够,摸到一个塑料文件袋。
  月色下,翻开三页纸,“亲子鉴定报告”六个血红色的打字,清晰入目。
  本来陈嘉弼是带着怨气的,这一看,下扯的嘴角,陡然上扬,发出尖锐的叫声,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董只只隐隐听到什么东西在叫,叨扰到好梦,她还在水里游,游得可欢了。
  董只只抓起边上的毯子,盖在头上,继续做她的美梦。
  而陈嘉弼,关上电脑,带走作案工具,迅速撤离。
  拖走鞋柜旁,董只只为他整理好的行李箱,陈嘉弼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他改变主意,拍下三份文件照片,重新订了张单程机票,三小时后起飞,目的地香港。
  第66章
  九点半,闹钟没响,董只只睡到大中午。
  衣衫散乱在地上,地板上有水迹,身上只盖了条薄毯,董只只望向窗外,雨停了。
  老房子下雨天漏水,没办法,修不好的。
  地上的水到底怎么来的,这点董只只还是分得清楚。
  脑袋隐隐作痛,昨晚事情有点想不起来,依稀记得莫少楷与平时表现得不太一样,温柔体贴,还有点畏缩。
  他这个人在再野蛮,下了床,还是个儒雅有教养的人,会把屋子收拾干净,临走会在床头柜留张便签,大多是为昨晚的疯狂失控道歉,再放上一杯温水。
  当然,他每次都这么写,屡教不改。
  正思忖着,当事人打来电话,嘘寒问暖,问她醒酒了没,现在在哪,陈嘉弼是不是上飞机了,晚上能不能来她家。
  最后一句话,引起董只只怀疑,莫少楷清醒时,挺会体贴人,有节制,中间会有修养期。
  她穿上衣服,手机挂在耳边,双手叉腰,在屋里兜兜转转:“昨晚喝得有点多,谁送我回来的。”
  莫少楷说是陈嘉弼。
  陈嘉弼!
  董只只心里一惊,一脚踩在水塘里,膝盖磕在床头,撞到靠墙的帘子,铜铃声大震。
  此事非同小可,莫少楷嫉妒心强,决不能让他知道,否则陈嘉弼会有麻烦,董只只谎称头晕得厉害,缓几天再说,要补眠,匆匆挂断。
  “操!”董只只扯下挡道碍事的帘子,丢在地上,“陈嘉弼!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老娘跟你没完!”
  她气呼呼去客厅,又一脚绊在行李箱上,真是诸事不顺。
  董只只把东西收进去,发现给梁晓代购的东西,少了一件。
  双手插进发梢,一顿狂搓,董只只当即暴怒。
  老毛病又犯了,以前偷她jk裙、内衣裤,现在居然打起女性用品主意。
  “恶心!变态!心理扭曲!这种人就该拉去枪毙!”董只只一边咒骂,一边在客厅里瞎晃悠。
  脑子里一团乱,想找根烟抽,别说香烟,打火机都没找着,这才想起,她戒烟好久了。
  顺手抓过茶几上的青岛,拉开环,凑到嘴边,董只只又落了下去。
  她需要保持头脑清醒,仔细回忆昨晚情景。
  陈嘉弼趁她酒醉,干起不要脸的勾当,是没跑了。
  现在的问题是,昨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捅。
  这点很重要!
  如果陈嘉弼真的冒犯她,绝对不能饶恕。
  若是用别的,也不能饶恕,但心里负罪感会减轻些。
  至少在这段感情里,没有背叛莫少楷。
  稍稍回想,脑壳就要裂开,董只只怎么也想不起来。
  东西带回来好几天,昨晚大伙都在,董只只没带去,万一被人瞧见,怪不好意思的。
  她打电话给梁晓,想顺便问一下鼎之情况。
  昨晚酩酊大醉,鼎之有没有趁她不注意,偷偷喝酒,董只只不确定。
  梁晓鼻音嗡嗡,似乎还没起床:“东西你留着好了,随你怎么处理,钱照付。我不要了,找到更好的了。”
  找到更好的?
  董只只纳闷了,虽然她不是很懂,这可是秋叶原时下最畅销的产品,用户评价相当高,老板力荐。
  用不到这东西,包装都没拆,丢了可惜,董只只塞进床头柜抽屉。
  想想不对,上层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每天抽来抽去,看到就碍眼,便放到下层。
  这一抽,抽出大麻烦。
  文件夹整个掉进下层抽屉柜,一道拉了出来,盖在最上面。
  董只只心里咯噔,双肩无意识地抽搐一下,面色惨白。
  封口的一绺陈鼎之卷毛头发不见,这是她用土方法做的记号。
  很明显,被人打开过,纸张顺序也不对,陈嘉弼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在最上面,她明明放在最后一页的。
  董只只往后一仰,瘫坐在地上,三页纸徐徐飘落,嘴里絮絮叨叨:“完了!这下完了!要出事!”
  有生以来,董只只头一回感觉六神无主,内心纠结不堪。
  一方面,她担心陈嘉弼出事。
  另一方面,她无法原谅陈嘉弼昨晚对她的侵犯,这触及董只只底线。
  经过长时间缠斗,愤怒占据上风。
  董只只心一横,点开手机,将陈嘉弼的微信,关进小黑屋,手机号码也屏蔽。
  没有问责,也没有追究。
  她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一想到他,就心烦。
  不!不是弟弟!
  他已经不是董只只的弟弟,白纸黑字,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