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自由散漫惯了。
  陈嘉弼打电话到彩票亭,老板说她这几天老忙了,日出夜归,让他别担心,兴许交男朋友,是好事。
  陈嘉弼莫名心里一紧,不回家一趟,心里不踏实。
  早班飞机,中午到的家,家里没人,陈嘉弼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最近他学会做饭,想给姐姐一个惊喜。
  惊喜没等来,等了个寂寞。陈嘉弼等了一天一夜,饭菜热了凉,凉了热,在厨房和客厅兜兜转转,终究没等到姐姐归来。
  现今科技发达,陈嘉弼把她的自拍照,上传app,通过背景建筑搜索定位,发现那个片区写字楼林立,只能查到大概位置,具体哪幢楼宇,无法得知。
  他像一个街溜子,在马路上转悠一整天,依然没能发现董只只踪迹。
  周一有课,陈嘉弼白跑一趟,心灰意冷飞回北京。
  董只只这几日不在家,去日本拍珍珠,住五星级酒店,吃豪华大餐,代购完奢侈品,还去大阪看樱花,公费旅游,还有得赚,好不快活。
  回家发现客厅里摆了一桌子菜,全都凉了。
  陈嘉弼心凉,身体也凉,那日他在cbd区徘徊,下雨天着凉,感冒发烧。
  去楼下杂货铺问,老板说他弟弟回来过,待了一天,又走了。
  董只只问哪个。
  老板说,还能哪个,当然是大的,小的不是在韩国当大明星嘛!
  邻里许久不见陈鼎之,向董只只问起。
  她爱吹牛,说弟弟在韩国当艺人,可热火着呢!
  都是她喜欢的海鲜,一桌菜不便宜,不能浪费。
  董只只热了下菜,一个人吃,嘴里嘟囔着:“还挺好吃,比我做得好,这小崽子,干什么都挺在行。”
  拍卖顺利,还赚一票,董只只心情大好,发了摸摸头的表情过去,以示感谢。
  陈嘉弼回宿舍发烧,昏昏沉沉入眠,没听到,许久没回。
  但凡董只只发消息,不论多晚,陈嘉弼必然会在五秒内回复,字打得飞快。
  今日难得想跟他唠嗑几句,不赏脸算了。
  吃完中饭,董只只去公司,汇报工作。
  刘主任讲了十来分钟客套话,说是现在上头卡得紧,排队候着,批下来是早晚的事,最后还是留了时间和地点:“莫总,这样,后天晚上七点,我同事生日,在春和楼,不介意的话,一起过来,拉拉家常,东西就别送了。”
  董只只指节敲敲桌子:“哪有人给下属过生日的,分明是借口,把上次的卡地亚和香奈儿带上,管他谁生日,送出去再说,再去买点ok卡,打点下面人。”
  电话里,莫少楷特意透露信息,声称前几日去日本珍珠养殖场考察,有意进入珠宝行业。显然刘主任听懂对方的弦外之音,再给他一次机会。
  莫少楷突然对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产生浓厚兴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
  董只只被看得心里发毛,晃晃手:“你瞅啥呢?”
  莫少楷意识到失态,嘴角扯了扯,夸赞道:“我没看错人,你对交际确实很在行。”
  可那不!董只只没别的本领,看人说话,听人说话,顺人说话,自诩不输任何人。
  上班时间,对方暂时是她顶头上司,董只只难得谦虚:“小事儿!能为莫老板跑腿,是我董只只的荣幸。”
  若是在刘祖全面前,董只只早就尾巴翘得老高:“就刘主任那小伎俩,老娘电话里听几句,就知道是个什么德行。这种人,都不配跟我一个桌,一个字,贪!”
  她打心眼里瞧不起利用职务捞好处的人,从小在社会上混,明白一个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关键时候相扶相帮,否则寸步难行,只好随波逐流。
  托人办事,是社会风气,尤其在北方,要不然没人搭理你。
  陈嘉弼一直没回复消息,董只只觉得反常,下午没事,回家待着,到春和楼,几步路的事儿,与莫少楷相约,六点半,饭店门口,不见不散。
  名义上是宾客,实际是主人,订包厢点餐,都要花时间心思。
  打了几通电话,还是没人接,微信也不回。
  连日奔波,董只只躺在沙发上睡过去。
  醒来差不多到点,她抖抖员工服的褶皱,去中山路跟老板碰头。
  刘主任领下属如约而至。这次是董只只安排的座次,菜也是她点的。
  四个人围在圆桌,莫少楷面朝包厢大门,左侧挨着刘主任,科员小李坐在右首,对面是董只只。
  菜点双数,荤素搭配,葱烧海参不能少,九转大肠是鲁菜精髓。
  说是上下级,其实她与莫少楷是合作关系。
  帮了大忙,莫少楷拼命挡酒,照顾董只只,说她酒精过敏。
  刘主任不信,说山东人,哪有不喝酒的,他老婆是医生,没见过本地人酒精过敏。他收下项链,兴致大好,非逼着董只只喝。
  董只只盯着杯里的茅台,滚了滚喉咙,吞几口不舍的口水,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的酒,闻着味儿都香。
  莫少楷有言在先,总得有个人清醒,负责买单善后。
  正好前几日去日本,乡下蚊子多,董只只贴着杯边碰了碰,过几分钟撩起袖子,展示藕白纤臂的蚊子胞:“刘主任,您瞧,还真过敏了。咱莫总今天做东,你俩喝痛快就好,我跟小李正聊着呢,别管我们。”
  董只只是真和和刘主任带来的科员聊上,天南地北瞎聊一通,桌下偷偷塞过去两张ok卡。
  刘主任的东西,下午直接快递到他家,要不然也不会来赴约。
  “莫总!”刘主任由小李扶着,在春和楼门口打了个隔,喷出一股醇厚的酒精味儿,朝莫少楷身边的董只只指指,“莫急,莫慌!这事儿,等我信。”
  然后扭头拍拍小李:“记牢!做好对接工作,该咋办咋办,防护工作是重中之重,关键时期,马虎不得。”
  小李小鸡啄米,点头记下。
  山东人豪爽,酒量吓死人,莫少楷与刘主任频频推杯,两人喝得东倒西歪。
  刘主任眼前出现叠影,莫少楷好不到哪里去,一头栽倒在董只只肩上,涨红着脸,昏昏沉沉。
  送别宾客,董只只抖抖肩:“喂!合作搞定,咱俩关系一刀切,别吃我豆腐。”
  换作别人,董只只早扔路边了。
  不是还有尾款报酬没讨回来嘛!眼下不好开罪他,落袋为安方为上策。
  她这个秘书是冒牌货,最终还得靠正牌,董只只拨通王佳佳电话,叫她派人来接。
  中山路不好停车,司机把莫少楷送到附近小路,他自己走来的。
  董只只没司机电话,向他助理求助。
  王佳佳倒也称职,说马上开车来接,在中山路北京路碰头,那边好停车。
  春和楼离那头有一段距离,莫少楷像头死猪,搁在她肩头,一动不动,还到处喷洒酒气,搞得董只只脖子又酥又痒。
  她没办法,扶到家门口,骑电瓶车,走小路。
  把莫少楷安顿在后座,座椅很短,以前载鼎之装的,那时候还小。
  刚松开手,莫少楷歪歪斜斜倒下来,还好被董只只托住。
  她拍几下对方的脸,不敢太用力,到底是老板:“喂!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
  莫少楷意识迷路,吐着酒气,稍稍点了点头。
  听得懂人话就好,董只只坐上车,把他手兜在腰间:“抱住了,别撒手,摔断腿别怨我。”
  路程不算远,一公里多一点,主要是潍县路太窄,靠近中山路,比较拥堵。
  打车也得等个二十来分钟,董只只张罗一晚上,急于回家洗澡睡觉,身上一股子酒气,难闻死了。
  莫少楷双臂环抱董只只,靠在她背上。
  她怕老板给摔瘸了,赖账,骑得很慢。
  开出去两三百米,衣兜里的手机在震。
  董只只腾出一只手,摸出来看,是陈嘉弼。
  平时像只哈巴狗,有事没事添上来,董只只嫌弃厌恶。
  找他不回复,反倒焦急。
  董只只放慢车速,把手机架在把手上。
  她服务态度好,总爱像个外卖骑手,把手机竖在面前,有顾客找她代购,第一时间回复。
  陈嘉弼打来的是视频,董只只拨开卡在头盔里的发丝,包厢里闷热,还架着莫少楷走了一段路,热得头发粘连在通红的脸上。
  她撒开嗓子吼:“小崽子,你没事跑回家干嘛?飞机票不要钱的啊?”
  虽说是陈嘉弼的钱,他在念书,没收入,他的钱就是董只只的钱。
  莫名奇妙来一趟,又不声不响离开,董只只心里窝火。
  陈嘉弼躺在床上,嘴里叼着温度计,装可怜。
  他招数一套一套,总有办法让董只只心软。
  其实他有额温枪,疫情前董只只高出原价五倍,从黄牛手里掏来的,只买到一个,想着韩国那边有颜洛照看,问题不大,便寄到他学校,给他用,顺带捎去好多花大价钱买来的口罩和酒精消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