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陈嘉弼推门进来,见董只只大动肝火,发丝粘连在脸上,浑身汗津津,对弟弟大打出手,赶紧绕道走。
  估摸陈鼎之又做出什么不像话的事,惹姐姐生气,他决定先搞清事情真相,再伺机解救弟弟。
  “你来得正好!”董只只打累了,把折弯的衣架丢在地上,又拿出一个不锈钢小拇指粗细的衣架,丢给陈嘉弼,“你帮我接着打,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当我好糊弄。”
  陈嘉弼瞅准时机,问弟弟犯了什么事,有事好商量,棍棒解决不了问题。
  董只只双手叉腰,在厅里来回踱步,地方小,站了三个人,施展不开,把陈嘉弼推到墙根,让两兄弟站到一起,指着陈鼎之骂骂咧咧:“个彪子,胆子大了,年纪轻轻不学好,还想让我做他女朋友。好啊!你敢开这个口,我就从了你。”
  她把袖子撩到肩膀,在地上拾起烂衣架,又往他屁股上打两下,力气用光,没打准,打到陈嘉弼屁股,大声咆哮:“说啊!刚不是很嚣张的嘛!”
  董只只被弟弟气得语无伦次。
  陈嘉弼莫名挨了两下揍,错愕的目光移到面壁思过的陈鼎之脸上。
  什么情况?莫非陈鼎之也对姐姐有意?
  陈鼎之噘嘴辩驳:“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董只只揪住陈嘉弼后领,往后拉,“你去收拾你弟,我监督,打得轻,连你一块儿打。”
  弟弟是他最亲近的人,陈嘉弼对陈鼎之的性子,是了解的,如若真的对姐姐有别的想法,避开还来不及,又怎会一点边界感都没,成天和她搂搂抱抱。
  在这个家里,姐姐是天,她的命令如同女王旨意,没有人敢不从。
  姐姐说打,就必须打。
  陈嘉弼下不去手,装模作样打几下。
  董只只看不过去,抄起被打折断的衣架,往他屁股上捅:“你当拍苍蝇啊!给我认真打,一百下,不打完,谁也不许吃饭。”
  她掏出打火机点烟,手里哆嗦,划了几下,没划上。
  陈嘉弼欲要拿过打火机,帮她点火。
  董只只大手一挥:“闪一边去,我自己来,今儿谁也别想糊弄我,这事没完。”
  陈鼎之被打识相,知道今天这顿打,躲不过去,央求陈嘉弼,这事跟他没关系,不能连累哥哥:“哥,你打,用力打,我扛得住。”
  陈嘉弼没辙,只好打,打在手里,疼在心里。
  他本性不坏,只是顽皮了些。
  董只只趴在窗口,喝酒抽烟,揉手腕。
  心里想着,平时是不是太宠他。如果他像陈嘉弼那样,不是亲弟弟,采用散养的教育方式,是不是会好一点。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两兄弟终究不同,哥哥从小被教育得规规矩矩,弟弟被他妈和她这个姐姐宠上天,没心没肺,认为所有人对他好是理所应当。
  放任不管,将来要出大事。
  屋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陈嘉弼拿把蒲扇给董只只扇风:“姐,我帮你教训过他了,你消消气。”
  他回头向弟弟使个眼色。陈鼎之心领神会,双手贴住屁股,一蹦一跳回卧室。
  刚才趁董只只分神,两兄弟作弊,一个打在书包上,一个配合演戏哇哇乱叫。
  一百下里,至少有八十下打偏。
  董只只从五斗橱里拿出药箱,朝卧室努嘴:“给你弟上药去,好好规劝,天天野在外面糟蹋钱,太不像话。”
  男女有别,陈鼎之逐渐长大,董只只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帮他洗澡,允许他光着屁股满屋子跑了。
  经此一遭,陈鼎之吸取教训,不去电玩城,玩跳舞机。
  没过多久。又整出幺蛾子,天天在家戴耳机,大声唱歌。
  老房子隔音差,董只只被邻居上门投诉过好几回。
  当时的董只只怎么也不会想到,陈鼎之有朝一日,不用她这个姐姐赶,自己离家出走,踏上音乐这条充满荆棘的不归路。
  第27章
  夏日鸣蝉,阳光直晒,客厅里没装空调,热得像个大蒸锅。
  董只只心气不顺,挂完电话直骂娘,正愁找不到出气孔,推开房门,摘下陈鼎之耳机,吼一嗓子:“胖玻璃球你大爷,
  再唱你唯一的姐姐也不理你了,赶紧收拾东西,补课要来不及了。”
  禁韩令旷日持久,逼得韩代无路可走,吕品牌收回所有代购代理,在内地独立运营,被陈嘉弼一语成谶。
  董只只损失巨大,听陈鼎之在房里嗷嗷叫,唱的还是韩语歌,心情烦躁,在他屁股上猛踢,往门外赶。
  进入初中,陈鼎之整天唱唱跳跳,把家里当ktv,心思没放在学习上,成绩混到中游,董只只花钱报了数学补习班。
  到点没来,辅导班老师通知家长,董只只急得团团转,满大街找人。
  电玩城、黑网吧、盲盒商店、动漫周边专卖店,陈鼎之常去的地方,兜了个底朝天,电瓶车跑没电,一路推回来。
  期间她把陈嘉弼从学校叫回来一起找。
  天色已晚,董只只又累又饿,t恤浸透,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像个疯婆子。
  家里没煮饭,陈嘉弼建议在中山路随便吃点,吃完继续找。
  两人在饺子馆里随便扒拉几口,董只只随意望向窗外,目光陡然一凝,拽住陈嘉弼的手:“你看,那是不是鼎之?”
  冠军t恤工装裤,奶气小脸卷毛头,错不了。陈嘉弼确认无疑,自家弟弟,化成渣都认得。
  陈嘉弼丢下筷子,要去寻,被董只只拦下:“坐下!吃完再去,花钱买的。”
  找到弟弟,董只只反倒不急,吃饱了,好有力气骂他。
  陈鼎之坐在靠窗位置,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全然忘我。
  董只只想不通,同样是学习,放着补习班不上,这不糟蹋钱嘛!
  结账时,她又要了一份生水饺和一听崂山可乐,鲅鱼馅的。
  进入麦当劳,视线扫过餐桌上的咖啡、薯条、数学课本、草稿纸,最后落在陈鼎之面前的教辅。
  她嗯嗯两声。
  陈鼎之浑身一哆嗦,水笔落到地上,张口喏喏喊了声:“姐!”
  董只只抄起座椅上的书包,神色淡然:“走,回家再做。”
  陈鼎之有预感,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回家路上,董只只一言不发,抱臂走在最前面,步伐急促。
  陈嘉弼拖在最后,拎书包和外卖,把陈鼎之夹在中间。
  他顿住脚步,等哥哥,想要解释几句,夜色里亮出两道寒光,吓得陈鼎之倒吸一口凉气,加快步子,跟上前面的火药桶。
  果不其然,董只只只会三板斧,要么威胁赶他走,要么棍棒教育一顿打,还有唐僧念经。
  总之,两兄弟早已摸清套路。陈鼎之提前摸屁股,做心理建设。
  董只只二话不说,让他趴在沙发上,大刑伺候,用擀面杖抽他,打得陈鼎之像只被送进屠宰场的猪,凄厉声惨绝人寰。
  当然,力道把控,很有分寸,打疼不打残。
  董只只恨铁不成钢,边抽边斥责:“三百块钱一小时,一对二,一节课要六百。你知道我要跑几家店,才能赚到这点钱吗?妈个彪子,你这赔钱货,一天天的,就知道糟蹋钱,不想读书说一声,明天就给你办退学,一个人去大街上捡破烂。”
  吃饱喝足,董只只精气神十足,火力全开。
  等她打累了,抖动粘连在身上的t恤扇风,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兜,这才问起缘由:“你说说,干嘛放着好好的补习班不上,跑去咖啡厅拗造型。”
  陈鼎之喘大气,委屈兮兮:“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你胆子大了,还跟我提要求?”董只只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
  陈嘉弼上前拿过擀面杖,适时解围:“先听听他怎么说?”
  董只只一脚踩上餐椅,撩起裤管,点烟纾解心中烦闷,用烟头对准犯人:“行,你给我说说看,不满意,我接着打。”
  陈鼎之不排斥补课,也愿意认真学习,乞求董只只给他换个班,他不想和同学一起补课。与他一起补数学的学生,是他同班同学。
  不想读就不想读,这算什么理由,董只只深吸一口,把烧到过滤嘴的烟头弹指飞过去,烟头从陈鼎之的卷毛上划过。
  吸了口塑料海绵味,董只只弯腰猛咳。
  陈嘉弼在背后向弟弟使眼色,别和她顶。
  平时陈鼎之乖巧,惯会看人眼色说话,这次居然选择硬刚:“反正不换班,我就不去补课。”
  董只只问他理由,他不肯说,只说讨厌同学,不想看到他。
  陈嘉弼试图打圆场:“要不换个班?一对一也行?或者我帮鼎之辅导。”
  董只只推开陈嘉弼,指指餐桌上的青岛啤酒。
  以前陈嘉弼听说山东人酒量好,与董只只还有她的伙伴们相处下来,意识到啤酒对他们来说,与矿泉水没差,只是用来解渴。
  陈嘉弼拉开拉环,递上啤酒,让她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