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过她并不气馁,她原本的计划就是立志要当一名老师,可青玉却常说以她这样温和的性格根本镇不住学生。
  想到这里,娮娮不由得再次抬眸看向嬴政,眼前这位特殊的学生,究竟是天赋过人易于教导,还是格外叛逆难以管教?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嬴政暗自好笑,这视线几乎要将他看穿。
  待他读完这卷,又接连翻阅了几册,却始终避开她准备的那些。娮娮不敢打扰,耐心等到他看完最后一卷,正期待他终于要阅读自己挑选的篇章时,却听嬴政道:“母后,今日看得乏了,寡人先告退了。”
  “这就要走吗?”娮娮一时错愕,没想到他会突然告辞,可那些精心准备的竹简他还都没看。
  “政儿,这边还有几卷…”她捧起一册竹简,语气中带着试探与恳求。
  嬴政却只是揉了揉眉心,面露倦色,对她的示意置若罔闻。
  “母后,寡人实在乏了,改日再看可好?”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细作为何非要他读这些书,就因为出自吕不韦之手?在他看来,不过是些无趣的典籍罢了。
  娮娮面露难色,他的改日不知又要拖到何时,她暗自叹息,忽而灵光一现:“政儿,不如母后念给你听?”
  嬴政神色莫测地打量她片刻,最终淡淡应了声好。
  娮娮如释重负,立刻展开竹简逐字诵读,嬴政越听越觉索然无味,很快便显出不耐。娮娮察觉他的情绪,心中懊恼,早知如此就该把重点篇章放在最前面才是,这下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读了许久,嬴政仍未听出其中玄机,烦躁之余注意到娮娮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持简,显然腹痛不适。
  他一把夺过竹简:“母后不必念了,寡人自己看。”
  娮娮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见她反应如此急切,嬴政忽又心生不悦,随手将竹简扔在案几上,语气慵懒:“母后从前从未这般督促寡人读书,今日为何如此执着?”
  娮娮心头一紧,他果然察觉到了异样。
  见她沉默,嬴政也不追问,横竖问不出什么真话,不如换个方式。
  “要寡人看完也行,”他故意拖长声调,“不过…”
  “不过什么?”娮娮急忙问道。
  “往日寡人若达成母后的期许,总能得些奖赏,今日若将这些读完,母后准备赏寡人什么?”嬴政深邃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
  娮娮指尖微颤,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奖赏?
  殿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缕香气在两人之间缓缓缭绕,她抬眼对上嬴政的视线,那双眸里似有暗流涌动。
  “那、那母后为你跳支舞可好?”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刚要起身,手腕却被一把扣住。嬴政的掌心灼热,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将她重新按回席上。
  “母后身子不适。”他声音低沉,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摩挲,“换一个奖赏。”
  娮娮感到一阵酥麻从相触的肌肤传来,耳尖悄悄染上绯色。
  她这下也没了头绪,实在不知该给他什么奖赏才好。
  山珍海味?他不缺。金银珠宝?他更不缺。
  “政儿想要…什么?”她声音微颤。
  嬴政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驻在她的唇上。
  那一刻,娮娮仿佛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在胸腔里震耳欲聋。
  “母后。”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您从前...总会欢喜地亲吻寡人。”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在她心里炸开一片涟漪,她看见嬴政的喉结微微滚动,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更看见他眼中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越发浓郁,让人头晕目眩。
  亲吻?会是哪种亲吻?
  娮娮视线落在嬴政近在咫尺的左脸上,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凑近,在双唇即将触碰他脸颊的瞬间,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一吻轻如羽絮,却让嬴政浑身一僵,只因他也意想不到她居然真的会吻上来。
  这本是逗弄她的一句玩笑话而已。
  嬴政清晰地感受到她颤.抖的呼吸扫过肌肤,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更尝到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
  待她仓皇退开时,嬴政眸色已深如墨潭。
  方才被亲吻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第37章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嬴政侧脸投下斑驳光影。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却微微睁大,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无措。
  手中还握着她的手腕,光滑、细腻,却仍不及方才那一吻触感清晰。
  某样东西剧烈跳动着,一下又一下,震着他的胸腔。
  娮娮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方才鼓起勇气时不曾多想,此刻才觉羞意铺天盖地涌来。
  慌乱对视中,两人之间浮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滚烫无比。
  她心跳如擂鼓,目光却仍忍不住落在他微抿的唇上。
  他的唇形极好看,薄而分明,此刻因方才那一吻而微微抿紧,似在克制什么。
  “政儿…”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被自己胆大包天的念头惊到了,“现在你能看书了吗?”
  嬴政的目光仍锁着她,眸色深得惊人,几乎要将她吞进去。
  “母后,这次怎么只亲脸颊?”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诱哄,“如此敷衍可不作数。”
  闻言,娮娮耳尖烫得发麻,呼吸都乱了。
  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可偏偏,她竟鬼使神差地被他这句话激得心尖发颤。
  她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半跪半坐凑上前献上了一个吻。
  她的唇贴上去的瞬间,两人都没有闭眼。
  极近的距离里,彼此的呼吸交错,睫毛几乎要相触。
  她看见他瞳孔骤然一缩,漆黑的眸底映着她,像是夜色里突然被点亮的星。
  嬴政的呼吸明显一滞,喉结滚动,人却一动未动,任由她生涩地贴着,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娮娮也没退开,就这样睁着眼,与他四目相对。
  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近到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唇角,带着清冽的淡香。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潭望不见底的静水,可水面下却暗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灼热又克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娮娮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可偏偏不敢动,也不敢移开视线。
  唇上传来嬴政微凉的触感,极其不可思议,让她想起初春时落在花瓣上的薄雪,稍纵即逝的凉,却又带着隐秘的温热。
  嬴政的目光亦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唇,眸色更深了几分。
  谁都没有先动,可谁都没有退开。
  “相邦大人到!”
  殿外寺人尖细的通报声突然打破了殿内旖旎的气氛。
  娮娮瞳孔微缩,下意识就要抽身后退。
  怎料却被嬴政一把扣住后腰,他另一只手穿过娮娮的发丝按住她后脑,不容抗拒地加深了这个吻。
  娮娮猝不及防跌进嬴政怀里,唇齿失守,呼吸间全是他灼热的气息。
  嬴政的吻强势而深.入,吮吸的力道让她难以承受,他的喉结不断滚动,舌尖纠缠得她几乎窒息。
  殿外吕不韦的脚步声渐近,他却恍若未觉。
  “政儿——相邦来了——唔——”她含糊不清地抗议,被他吻得头晕目眩。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面红耳赤地挣.扎,却被他牢牢禁锢。
  就在吕不韦即将踏入殿内的瞬间,他终于松开了她。
  两人唇间牵出一缕银丝,在将断未断时彻底分离。
  暧昧,缱绻。
  嬴政喉结又是一滚,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急促喘息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餍足的弧度。
  “母后,”他慢条斯理地递来案几上摆着的蜜浆,“润润喉。”
  娮娮手忙脚乱地擦拭唇角上的晶莹,接过蜜浆时指尖都在轻颤,与他的气定神闲形成鲜明对比,她捧着蜜浆狂喝,却因太过急促又被呛到,连连咳嗽,脸颊愈发绯.红。
  吕不韦踏入殿中时,只见年轻的秦王从容起身相迎,而太后正掩唇轻咳,眼尾还泛着未褪的红晕。
  “臣拜见大王、太后。”吕不韦恭敬行礼,并未察觉殿内异样的氛围。
  他今日特意寻了个由头来甘泉宫,自从今早假太后娮娮突然索要他府中全套《吕氏春秋》,他便心生疑虑。
  这个女人的男宠嫪毐刚死,吕不韦本以为她会安分些,谁知转头又对这部典籍起了兴趣。思来想去,他决定亲自走一趟,不想正遇上嬴政也在场。
  “太后,这是遗漏的几卷。”吕不韦示意随从放下竹简,“今早寺人疏忽,臣特地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