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后来他对我也是这样,总是毫不犹豫地挡在我面前。我有时候觉得,他的保护让我安心,但他自己……我看着他为家里的事奔波,总觉得他太辛苦。”
  “但永胜从不这么想,他愿意解决家里的一切麻烦,甘之如饴。”
  “只是人都会长大的,我渐渐成熟,自己都是妈妈了,怎么可能永远当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呢?”
  江小薇说到最后,怅然地笑了笑,眼角有淡淡的纹路。
  直到将警方送出门,她的情绪仍旧不高,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家乐憋了一路的话,走远了才摇头:“这个周永胜真不是个东西,要和别人双宿双栖的,就不能先把离婚证领了?”
  回到警署,徐家乐一下车就快步往x餐厅方向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还回头催促:“时间刚刚好,开饭!”
  午饭时间,警署食堂人头攒动。
  阿ben发现一棵铁树悄然开花——
  程医生端着餐盘在祝晴身旁坐下,此时重案组这一桌的议论声最热烈。
  “和周永胜同时间出票的舒莹莹,表面上看来,两个人毫无交集。”
  “而且舒莹莹的资料显示已婚。”
  祝晴啃着三明治。虽然午餐还是图方便,但在小舅舅的影响下,她点餐时很讲究,特意让笑姐加了双份煎得焦香的午餐肉。
  她翻开笔记本,往程星朗面前一推:“你看看这个……”
  警署确实有合作的心理专家,可祝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程医生。医生的专业技能,是不是都相通?
  三位女性之间与周永胜相处模式的共同点,或许他能看出端倪?
  程星朗微微倾身,认真听她说话。
  “也许只是安全感缺失吧。”梁奇凯插话,“当一个人从小就习惯‘冲锋陷阵’,把被需要放在第一位,一旦不被需要,他会开始不安。”
  曾咏珊抬起头看他。
  “这种心理在专业上怎么定义?”祝晴咬着三明治问。
  程星朗沉吟道:“救助型人格?依赖性拯救,导致控制欲的病态表现。”
  “哇。”阿ben夸张道,“你连这个都懂!”
  “是啊。”祝晴随口应着,继续翻动笔记。
  程星朗:……
  阿ben给他一个眼神——
  放心,都是兄弟,会帮忙的。
  ……
  时间一天一天过,看似重复,每一天都藏着微妙的不同。
  就比如现在,盛放小朋友趁着周日,提着果篮去探望大姐。
  他告诉盛佩蓉,之前办真假舞蹈家案时,外甥女也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就是这样和萍姨一起,带着水果来探望——
  帮自己看望大姐,还替外甥女探望她妈咪。
  盛佩蓉刚做完复健,吃着小弟带来的水果补充体力。
  “真假舞蹈家?”她惊讶道,“还有这么离奇的案子?”
  盛放小朋友摆摆手:“案情细节,无可奉告。”
  放放绷着小脸,一脸严肃。
  警察就是警察,就算面对亲人,也要公私分明,没有情面可讲。
  萍姨凑到大小姐耳畔,小声道:“其实少爷仔自己也不知道。”
  大姐和萍姨都笑了,放放小朋友鼓起脸颊表达不满。
  晴仔不在,他都被欺负惨了!
  疗养院的康复病房里,别人来治病,盛佩蓉像是来加班的。
  从早到晚的康复课程排得满满当当,床头还摊着厚厚的公司报表。
  盛放小朋友知道,大姐在为早日重返盛氏而努力,晴仔则为尽快抓到罪犯而奔波。
  至于他自己,难得的周日要好好休息,歪在柔软沙发,小嘴“咔嚓咔嚓”啃苹果,一脸惬意。
  说是来陪大姐,倒更像是大姐在陪他。
  盛佩蓉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到了下午两点多,实在是撑不住,困得打哈欠。
  放放小朋友从沙发蹦下来:“大姐,你要送客啦?”
  盛佩蓉终于明白为什么可可不让他看电视。
  这一套一套的台词,都是从什么剧里学来的?
  离开疗养院时,盛放小朋友满意地念叨着,如果每一个休息日都像这周末一样,他一定不会喊闷。也因为心情好到走路都在跳,即便被塞进小巴车里,他也毫无怨言,小脸贴着车窗玻璃,看着呼啸而过的窗外风景。
  一些平时常去的路,盛放是认得的。
  当小巴车拐弯驶入旺角,他举起小手对司机师傅喊了一声:“唔该,落车!”
  萍姨连忙说道:“还没到站呢。”
  但是司机已经踩下刹车。
  放放走到车门口,“啪嗒”一声蹦下去。
  他在旺角的人潮中穿梭,最后钻进一家市场。
  萍姨看清市场招牌后,抬眼恰好看见少爷仔从口袋里摸出黑卡,踮着脚凑到柜台前。
  “少爷仔!”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晴晴说过不让你买手提电话的!”
  她想起上次,少爷仔陪祝晴买手提电话。当时小祖宗很振振有词,说要约同学饮茶。多荒唐的理由,其他小朋友连bb机都没有呢!
  萍姨再次履行监督职责,牵着盛放:“少爷仔,你乖,我们先回家。”
  盛放小朋友却眨巴着眼睛,阔气道:“给你买的呀。”
  萍姨顿时手足无措,连连摆手又摇头:“这可不行。”
  小少爷想一出是一出。手提电话太贵重了,她不能收。
  萍姨被盛放拉去看手提电话的型号,但整个人稳如泰山,脚步一动不动。
  放放小朋友就像是在玩拔河比赛,一不小心脱了力,萍姨转身就跑。
  照顾小孩几个月的工夫,萍姨的身子骨更强健了,跑出市场,还要回头看看少爷仔有没有追丢。
  她就这样跑几步,停几步,就像是玩老鹰捉小鸡,最终停在隔街的拐角处。
  萍姨弯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气。
  盛放的脸蛋红扑扑,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跑的。
  放放叹气。
  小老板发话也没有用,看来还是得搬救兵。
  “不想理你这个萍姨!”少爷仔叉腰,“我去买别的了!”
  ……
  祝晴和重案b组的同事们步履不停,奔走于各处,却始终查不到舒莹莹的踪迹。
  连人都没找到,更别提查清她与周永胜的交集。
  坪洲那栋白色小屋的生活痕迹清晰可见。门边的两双室内拖鞋、衣柜里的长裙、厨房里成对的碗筷……很明显,家里曾经住着一位女主人。可如今,女主人下落不明。这位与周永胜有过感情纠葛的“现任太太”,她能拼凑出周永胜这完整的十年,是案情侦破的关键。
  “这十年间,周永胜用不同的笔名创作,毕竟曾经是才华横溢的导演,就算隐姓埋名,也过得很不错。”
  “这位‘新太太’一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怎么会甘愿陪着他在离岛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目前的线索寥寥无几。
  舒莹莹已婚无子,如果真的与周永胜在一起,她是怎样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
  莫振邦将警员分成两组,一组全力追查舒莹莹的下落,另一组则由黎叔带队,调查她的法定丈夫。
  “难道是……舒莹莹的丈夫杀死周永胜?桃色纠纷嘛,为情杀人不出奇。”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位舒小姐真是周永胜的爱人,她的胆识可真不小。周永胜有妻有子,她自己也有丈夫,还背负着一条人命……这都敢和他走到一起。”
  “也许对他们来说,爱情就是要与全世界为敌?越是不被接受的感情,越让他们觉得是在对抗这个世界,周永胜的《月蚀》,拍的不也是这样的禁忌之爱吗?”
  警方全力追查舒莹莹这条线,却发现与她相关的痕迹少得可怜。
  舒莹莹没有职业记录,也没有亲属登记。在同一间旅行社,她的机票几乎和周永胜同时出票,但却并不由他代为购买,而是各自购买。
  是出于谨慎,还是默契的遮掩?
  “根据旅行社记录,舒莹莹是用现金购票的。”豪仔汇报道,“我们查到她留下的联络号码,打过去发现是街边的公用电话亭。这个舒莹莹,有意不让人联系上。”
  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像是刻意抹除自己的痕迹。
  “真不行的话,下周三直接去启德机场堵人。”豪仔说,“反正也没几天了,直接在启德机场封锁安检口,插翅都难飞。”
  “等到下周三?”莫振邦没好气地瞪眼,“你看翁sir同不同意我们这样守株待兔?”
  奔波了一整天的警员们无功而返。
  回警署的路上,车内气氛沉闷,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
  关键时刻,莫sir永远是稳定军心的主心骨。
  他坐在副驾驶位置,回头安抚道:“查案哪有这么容易的,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