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祝晴:“他怎么这么多情人。”
  她握紧车把:“银行账户里的钱也能解释得通了,早就已经开始转移财产,就等着金蝉脱壳。”
  “他要和那个一起在南丫岛租房的女人开启新生活?”徐家乐说,“所以年轻好骗的顾旎曼成了他计划里的牺牲品?”
  祝晴梳理着这些线索。
  她在脑中反复推敲一个个细节。
  十年前的“殉情”疑云与十年后的谋杀案相互纠缠。
  周永胜不是突然变成今天这样的,而是被过去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谎言慢慢推到了这个地步。
  祝晴拨通警署电话,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最新进展。
  挂断后,她转向徐家乐。
  “查到顾旎曼的家人了,父母和弟弟……”她顿了顿,“都死了。”
  徐家乐愣住,声音陡然拔高:“什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两位同僚都呆住。
  放放宝宝就像个小上司:“回警署。”
  第77章 “不用招呼我。”
  南丫岛海风温柔地拂过面颊,开启放放小朋友周末的好心情。
  但是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盛放最了解他的外甥女,看着她接电话时的神色就猜到,度假结束啦。
  此刻,他们不得不启程返回警署。
  盛放在幼稚园里最爱过家家的游戏,这会儿也不忘给自己安排角色。他沉浸在当上司的新鲜感中,学着莫sir和翁sir的语气一声令下,“晴下属”和“乐下属”就乖乖转身去买船票。
  他们俩买票时,盛放小朋友就独自站在一旁,专注地吹着泡泡。
  金色阳光洒在小不点身上。
  他仰起稚嫩的小脸,努力踮着脚尖,将手中的泡泡棒举得高高的。蔚蓝天空,云朵就像棉花糖,放放鼓起脸颊,使劲吹出一串晶莹的泡泡,仿佛要将它们送上云端。
  盛放是天真的小朋友,充满着童趣,却也不乏常识。他上过天文课,知道不论怎样费劲,这些脆弱的泡泡最终还是会在半空中破碎。
  他伸出小手,托着一颗泡泡:“如果能带你回家就好啦。”
  阳光为泡泡镀上光芒。
  手中的泡泡又碎了,盛放伸出小手想要继续捕捉,忽然有些好奇。
  泡泡会是什么味道?
  也许就像晒过太阳的棉被一样,形容不出来的温暖气息。
  放放在转身时悄悄张开小嘴巴。
  外甥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盛放,不要吃。”
  放放鼓着腮帮子,闭上嘴巴。
  又被她发现了。
  ……
  快到警署时,祝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迟迟无人接听,她猜,萍姨八成又去菜市场了。
  舅甥俩都知道,萍姨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哪怕家里有冰箱,她也要每日去菜市场转几圈,非要挑最新鲜的菜回家。
  这个时间,萍姨大概没料到盛放会提前回来,才错过了电话。
  “该给萍姨配一台手提电话了。”放放语气轻快地提议。
  祝晴点头:“抽个时间去买。”
  一旁的徐家乐夸张地仰天长叹:“我的阿头什么时候能给我配工作机啊!”
  祝晴抬眉:“你哪个阿头?”
  徐家乐开始认真地思索。
  一个阿头,自己都才刚申请到手提电话。前些天在莫sir家庆功,阿嫂爆料他的糗事,听说他的报告写了整整两页纸。
  另一个阿头,请大家吃下午茶时,见他多拿一个蛋挞都要心疼得直皱眉……
  放放像个小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徐家乐:“你们家还招人吗?”
  “现在住不下了。”放放一本正经地摇头,“等搬家再说吧。”
  ……
  案情有了新进展。
  死者周永胜曾计划在南丫岛租房,身份暴露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据房东老伯回忆,周永胜当时提到过另一位女租客。十年前那起殉情案,原本并无疑点,但最新调查发现,周永胜死前一直在分批提取现金,这分明是在转移财产,为假死后的生活做准备。
  更蹊跷的是,就在祝晴汇报这条线索时,得到另一个消息。同事们查出顾旎曼的家人在这十年间相继离世。两条线索交织,当年的“殉情”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祝晴步履匆匆地赶回警署,身后跟了个迈着小短腿拼命追赶的小尾巴。
  带孩子工作确实不方便,再聪明的孩子,终究是需要照顾的。
  可一进cid办公室,放放就拍着胸脯保证:“没关系的,我自己会找人照顾。”
  祝晴忙得脚不沾地。
  当她抱着复印好的资料回来时,正看见放放踮着脚给自己倒温水喝。
  舅甥俩的目光短暂交汇。
  “不用招呼我。”放放摆摆手,“当自己家一样。”
  电视是不让看了,但小朋友的剧情储备量过于大,一时半会根本忘不掉。
  只是台词记串了,逗笑祝晴。
  “我要出去一趟。”祝晴放下复印资料,抽出其中一份。
  她嘱咐道:“你给萍姨打个电话。”
  转椅上的小朋友“啪嗒”一声跳下来。
  办公室电话在珍姐工位旁。
  放放探着小脑袋申请借用。
  这个孩子,可是整个cid房的小红人,珍姐笑着捏了捏他的圆脸蛋。
  “这还要问?你随便用。”
  胖乎乎的小手指欢快地按着数字键,每个按键都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快,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几分钟后,祝晴抱着档案出来时,迎面遇上了程医生。
  她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他递来一份复检报告。
  这个程医生,让人不得不欢迎。
  “你来啦——”放放跑了出来。
  法医的排班制度不同,程星朗本来在休假,只是随时待命。
  刚完成复检,就接到小鬼的电话。
  盛放小朋友的记性很好,上次约好骑机车后,就牢牢记住他的号码。
  果然就像他自己所说——
  不用晴仔操心,放放会找人照顾自己。
  “祝晴!”曾咏珊在走廊喊道,“能出发了吗?”
  祝晴匆匆写下家里电话递给程医生:“联系萍姨接孩子就好。”
  走廊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帘斜斜地洒落,落下光影。
  程星朗静立其中,黑色大衣的利落剪影衬得他的身形修长挺拔。放放小朋友站在他身旁,模仿大人模样,手手随意地插进口袋里,扬起下巴像个帅气小人儿。
  祝晴一步三回头。
  放放宝宝扯了扯程医生的衣角。
  一大一小默契地朝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
  “顾家这一家子,真邪门。”豪仔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家四口,十年内全死绝了。”
  车厢里,泛黄的案件记录在众人手中传递。
  一九八七年三月十六日,顾母坠楼。
  那日天气好,她抱着被褥走上天台,生锈的护栏在她倚靠的瞬间断裂。目击者说,她坠落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床棉被。
  一九九二年一月十九日,顾父野钓溺亡。
  据码头管理员回忆,那天凌晨看到老人固执地坐在危险的礁石上,提醒几次都不管用。再到意外发生,被打捞上来的,除了他的尸体,还有那根用了多年的鱼竿。
  最后是一周前,顾旎曼的弟弟车祸身亡。
  经检测,他血液里的酒精浓度严重超标。
  “按照现有证据,判定为意外。”
  “顾母坠楼的那栋唐楼,经常有人因护栏年久失修的问题投诉,开发商拖拖拉拉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顾父溺亡的码头,每年都能捞上来几个不看潮汐表的‘老渔夫’,犟得要命。至于她弟弟的车祸——这么高的酒精浓度,走路都会绊倒,更何况是开车。”
  “经过走访亲友、同事以及邻居,顾家没有债务纠纷、桃色纠纷,社会关系简单,更没有仇家。”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唯一的异常,就是顾旎曼的‘殉情’。”
  “除非……顾家人发现了殉情的真相。”
  豪仔翻着档案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他们当年就该找人做做法。”
  警车在一栋公寓楼下停稳。
  十年前,顾旎曼去世后,媒体记者天天堵在顾家门口。一家人实在受不了,前前后后搬了三次家。
  “好不容易才查到这个地址。”曾咏珊抬头望着门牌,“这是他们最后住的地方。”
  近年来,顾旎曼的父母和弟弟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后来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人世。
  三声规律的敲门后,门缝里露出一张浮肿的脸。
  她的眼睛肿得睁不开,声音也有些沙哑:“你们是?”
  顾旎曼的弟弟叫顾弘博,开门的是他的女友唐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