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文昭额角微微一跳。
  原本在旁边瞧热闹的苏棠弯唇微笑:“昨儿我在,我相信黄同窗所言。”
  黄文昭几乎是面带感激的看过来,并冲苏棠微微一礼。
  “多谢卢尊夫人。”
  苏棠退后,微微还礼:“黄同窗客气了。”
  “昨日是在下唐突,理应问清缘由再言一二,静渊在书堂中本就甚少言语,今日也是我太过急匆,不想静渊因此心生隔阂,倒不想搅了静渊和尊夫人。”黄文昭道,“昨日尊夫人便来相迎,今日亦是,可见夫人之贤淑辛劳,静渊有夫人,是静渊之福,亦是叫我等同窗学子羡慕。”
  苏棠笑意腆然:“我家夫君向来不喜言谈,我还以为我家夫君在书堂中难以结交友人,不想黄同窗竟如此通情达理,我家夫君有黄同窗为友,才是我家夫君之福。”
  “卢尊夫人过虑,静渊性情温和,虽不过两日,已结交了不少好友。”
  “想来黄同窗亦是之一了。”
  “岂敢……”
  “黄同窗真是谦逊。”
  静渊吃着马蹄酥,瞧着黄文昭和苏棠一应一答。
  而似乎苏棠更热情,说着就要把篮子递过去:“黄同窗,尝尝我家夫君最喜欢的马蹄酥。”
  黄文昭连忙推辞:“黄某怎敢夺静渊所好。”
  “时候不早,黄某也该告退了,若不然明日静渊少不得责怪黄某不堪世情。”
  黄文昭连连告退,声还在耳边,脚下已经退到了三步开外。
  苏棠只能收回篮子,目送黄文昭离去。
  这会儿,静渊手中的马蹄酥也吃完了。
  “夫君,再来一块儿?”苏棠递向静渊。
  静渊显然没有再吃的意思,只问:“为何不用盒子?”
  苏棠笑眯眯,双手捧着篮子在自己身侧左右摆了摆:“不好看吗?”
  明眸皓齿,俏丽娇柔,点漆的篮子平添了几分生动。
  静渊别过眼,往前走。
  苏棠不以为意,挎着篮子跟在旁边。
  原身的记忆里都是用盒子迎来送往,可平安镇的妇人用篮子。
  她前日里买了篮子,不用岂不是浪费?
  ……
  两人走到梧桐树下,两边的摊子还有在叫卖,静渊似是无意的扫了眼四周。
  “哎呀,可惜被吓得不敢来了。”苏棠幽声。
  静渊身形微微一颤,离去的脚步明显快了些。
  苏棠笑眯眯跟上。
  ……
  静渊苏棠回到院外,院子外面的棚子已经搭好了大半儿。
  大体的梁之类用榫卯,其他也是用钉子,木钉竹钉石钉绳子。
  搭好的棚子就把摊子的地界全都用起来。
  宽大的木桌足够在外面展示精湛的拉面技艺。
  左右两边留好的空位只等囡囡爹制的牌子。
  苏棠和李清田商议了明儿的工程要在哪里改上一改,修上一修,等商议完全再回去,厨房里已经摆好了桌椅饭菜。
  “吃饭了。”卢大山唤道。
  ……
  今儿的晚饭有龙须面。
  卢大山吃的不亦乐乎。
  “今日亲翁帮了不少忙。”李清田道。
  “多谢公爹。”苏棠温声。
  卢大山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应该的。新妇心怀慈悲,今儿个璇玑子大师说了,新妇去寻了里长,每日里的收入都拿出些来捐助孤老院,明儿个还要找里长签什么文契,我也是不懂,阿郎帮衬着去看一看?”
  卢大山的语气看似商议,眼神明明就是见势不对就改口。
  李清田看着直撇嘴。
  静渊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还没说话,苏棠先道:“不可,夫君读书要紧。”
  卢大山:“?”
  这小娘子对自家小主子读书的念头比他还重?
  苏棠神色认真:“虽说夫君才不过读书两日,可已经从蒙班,直入文华了,公爹可知文华的学子都是能参考明年县试的。”
  “啊,真的啊!”卢大山惊了,手里的筷子落地都不自知。
  李清田也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
  参加县试算不上什么,可刚上了两天学,难道真是天才?
  静渊没说话,可已经再明白不过。
  卢大山兴奋的跳起来,跑到了院子里头双手合十,手舞足蹈。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大黑狗在旁边也跟着蹦蹦跳跳。
  苏棠眼瞧着院子里的一幕,啼笑皆非。
  李清田喃喃:“看出来了,是亲爹。”
  静渊也看过去,眼底红了一瞬,又压下。
  等卢大山平复下来,再回到厨房,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模样几人都瞧见了,大脸泛红的咧嘴讪讪:“一时失态,一时失态,明儿我陪着去。”
  “烦劳公爹了。”苏棠笑道。
  “不算什么。”卢大山不以为意。
  这时,静渊看向苏棠。
  黑沉沉的眼中似是有什么要说。
  苏棠没看出来。
  “是哪里有不妥吗?”苏棠问,“还是说夫君也要捐?”
  第31章 不是穿越加重生
  话音落地。
  静渊眼睑垂下夹菜,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更是什么也没想说。
  李清田紧绷着嘴角压住喉咙里就要溢出来的轻颤,赶紧的低头吃饭。
  卢大山瞪圆了眼珠子,瞠目结舌。
  这这说什么就成了捐了?
  *****
  夜色渐渐深沉。
  外面的风也隐隐的传出呼啸声。
  大黑狗趴在院子门口,摇着尾巴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骨头。
  屋内,烛光微晃。
  光影下,笔墨沁染,字字有力。
  苏棠把糕点茶水摆在桌角,顺势的看了眼。
  比昨儿写的更好了。
  她这小夫君不愧是潜力股,值得久持。
  许是她看的久了,小夫君察觉到,抬眼看过来。
  苏棠正色:“这是茶水和点心,夫君累了就吃上一吃,还有烛火,也已经备好了,夫君尽可用功,不必节省。”
  静渊看了眼烛台旁的蜡烛,无言。
  苏棠也习惯了,简单的收拾了下,到了床头正要脱鞋,桌边写字的小夫君突然冒出来一句:“开业时,老师会来贺。”
  “什么?”苏棠惊了下。
  那位夫子要来?那可不能疏忽了。
  “夫君可知方夫子有何忌讳?喜好什么?更喜何种礼仪?”苏棠顾不得脱鞋,挪到桌边一连串的提问过去。
  静渊看着她,半响说了一句:“夫子并未提及。”
  “那可不行。”苏棠道,“夫子倾心教授夫君,夫君怎么能不关心夫子喜好?即便是夫君才学出众,夫子偏心夫君,夫君的弟子之礼也该周全,不行不行,还是我来吧~”
  啥也不懂的小夫君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苏棠翻出纸张,借着小夫君的墨,一一记下。
  探听一下夫子喜好,还要把早先安排的开业仪式更改一下,更高大上一点。
  笔纸之间沙沙作响,苏棠笔下不停。
  烛光下,女子娇柔的面容罩着一层流云轻纱,又仿佛氤氲云雾淡淡萦绕,双目盈盈间流光划过,带着几分星月之色,一缕鬓发垂到腮边也浑然不觉,抬笔起腕无不是有着大家的气度。
  静渊不由慢了些许。
  而两人同在一张桌上,一人的举动自然落到旁边另一人的眼中。
  苏棠抬起眼皮瞧了眼,静渊正看着她,看到她的视线,静渊忽的开口:“为何捐?”
  苏棠心头一跳,笔尖都差点儿歪了。
  遂轻咳,放下笔。
  “捐~当然是做善事了,做善事,没有为什么。”苏棠道。
  静渊瞧着她。
  烛光下的目光竟好似犹如实质。
  苏棠心更虚,扯扯唇:“好吧,其实是镇子里的耆老几次相帮,我便想着待镇子上的老人家好一些,膝下有儿女的,自然不用我如何,可也有不少老人家膝下无子,只能在孤老院茕茕孑立,孤苦寂寞,虽说我这捐,每日里也捐不了多少,但只当是细水长流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静渊缓声。
  苏棠立刻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
  诶,不对,这不是昨儿她说给小夫君听的?
  苏棠眼中立刻浮上警觉,可小夫君说完这话就低头继续写字了。
  这是,只是学会了她的话,正好今日用上?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和她昨儿完全不一样。
  对,不一样。
  苏棠浅浅的吸了口气,吹了吹纸上的墨湿,放到一边,回到床头,
  重新休息。
  管他怎么想——
  随着双目闭上,脑中放空,苏棠很快沉入梦乡。
  ……
  “誓死护住女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