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阮绵听着陆砚洲远去的脚步声,心如死灰。冷白的手臂垂在床边,无力的耷拉着,背后交错着颜色深浅不一的红痕,面上泪痕已干,脸皮绷的发紧。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方时赫收起了皮带,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凑到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道:“除非我死。”
  话音落下,他开始月兑自己身上的衣服。
  阮绵被一股死气笼罩,像置身于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他偏头看向窗外,目光忽地一动,闪过一丝癫狂。
  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第41章 末日来临之前的出逃
  小半包烟抽完,隔壁再没发出动静。陆砚洲起身朝浴室走去。
  浴室门刚推开,隔壁突然“砰”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没一会,门打开又被重重关上,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陆砚洲打开房门,看见阮绵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推开隔壁的门,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白色的床单凌乱不堪,星星点点的血迹格外刺眼,沾着血迹的烟灰缸掉落在地上,方时赫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额头上涓涓往外冒着血珠,在枕头上晕染开来,他视线下移,某处还充/血挺/立着。
  陆砚洲浑身被低气压笼罩着,他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蒋鸣立马赶过来,饶是再见多识广也一时有些震惊,在房间里搜寻着其他人的身影,他还算厚道,去浴室拿了条浴巾将人盖上,嘴里叨叨个不停:“谁干的,阮绵?他胆子这么大,他人呢?”
  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探查了一下情况,“头上的伤有点严重,需要尽快处理。”
  陆砚洲看向医护人员:“先带下去治疗吧,今晚的事不要外传,尤其是方夫人那里。”
  几人点了点头。随即又看了看蒋鸣,蒋鸣吃惊的看着他,但又觉得也算合理。他看向医护人员:“好,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陆砚洲捏了捏眉心:“我就不去了,我还有其他事。”
  阮绵不敢再回自己的房间,方时赫昏过去前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这里人生地不熟,他只能朝人少灯光昏暗的地方的走去,最终躲到无人的露台角落里。
  他的呼吸仍急促紊乱,胸口剧烈起伏,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
  露台空旷,海风带着寒意,吹的阮绵瑟瑟发抖,后背痛的像针扎一样,海风都吹不散那灼热。
  他头脑渐渐清醒了一些,开始后怕,从小到大他只打过蚊子,连蚂蚁都没舍得踩死过一只。
  刚刚是下了死手,流了很多血,方时赫会不会死?他死了方夫人会杀了自己……可如果没死,他明天醒来又要怎样惩罚自己?还有陆砚洲……他看自己的眼神……
  他沉浸在心痛、恐惧、担忧里,小声啜泣起来,连露台上来了人都没察觉到。
  远离了人群和灯光,陆砚洲脸色愈发冷硬起来。
  他走到露台上,海风将他的头发吹起,轮廓深沉。
  露台空旷,可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瑟缩在角落里身影。
  他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小声哭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压抑的啜泣声让陆砚洲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下颌绷出锋利的弧度,心中又气又恨,却又被一丝心疼扯得生疼。
  他终究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肩上忽然一暖,阮绵身体僵住,抬起头栽进一双黑透的眼睛里,两人离得极近,他闻到很浓的烟草味,心脏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陆砚洲借着月色看清他的脸,遍布蜿蜒的泪痕,眼睛像核桃一样肿起,眼眶溢满水汽,盛着摇摇欲坠的月光。
  他一脸不安,陆砚洲语气生硬道:“方时赫已经让医生照顾了。”
  说完便收回手,要往外走去。
  阮绵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摆,陆砚洲脚步顿了一下,低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满是慌乱无助,还带着渴求,他轻声开口:“那你呢?”
  陆砚洲撩起眼皮看他:“我什么?”
  嗓音跟着睫毛轻轻颤动起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砚洲看着他一言不发,脸色沉得吓人。
  阮绵紧紧攥住他的衣摆,指尖发颤,生怕他会甩开自己,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没地方可去了。”
  那个房间像个凶案现场,他不敢再踏进。
  说完打了个喷嚏,他慌忙用手捂住口鼻,又抬眼偷偷看他。
  陆砚洲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漆黑的眼里盛着万年不化的寒冰,让阮绵生出阵阵寒意,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他突然轻笑一声:“嫂子,你想来就来吧。”
  阮绵被这声嫂子叫的心跳飞快,脸色惨白,却还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廊的灯光昏黄,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
  陆砚洲步伐稳健,背影高大而挺拔,为阮绵的心撑起了一片安全的港湾。
  推开房门,陆砚洲侧身让他先进去。房间和他住的那间摆设完全一样。阮绵站在门口,局促不安,手指绞在一起,不知该往哪里放。
  “坐吧”陆砚洲指了指沙发,声音淡淡的。
  阮绵小心翼翼地坐下,陆砚洲走到柜子旁,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相触碰,抬眼对上陆砚洲的目光。
  “谢谢。”
  陆砚洲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转过身打量着他。
  那脸颊已经肿起来,衬衫下的锁骨和脖子上又新添几枚吻痕,在雪白的皮肤上十分碍眼。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层拿出一只冰袋,递给阮绵。
  阮绵看着他,表情呆楞楞的。
  陆砚洲避开那双眼睛,“冰敷消肿,我看着倒胃口。”
  阮绵的眼眶又蓄起了水汽,这种情况下,陆砚洲仍然是唯一一个解救他,关心他的人。
  陆砚洲见他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更加烦闷,“你为什么打他。”
  阮绵拉着他的衣袖:“我们在吵架,我不想让他碰我。”
  说完见他没有排斥,咬咬牙站起身抱住他的腰。
  陆砚洲脸色终于缓了一些,但仍皱眉将他推开,“脏死了,别碰我。”
  阮绵观察着他的脸色,又大胆将他抱住:“我不脏,刚刚我没让他碰我,不信你可以检查。”
  陆砚洲看着他的眼睛,“刚刚没碰,那昨晚呢?”
  他摇了摇头,“没有,昨晚他来了,趁我睡着亲了我,但是我醒了之后把他骂走了。”
  陆砚洲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他将阮绵缠在腰间的手掰开,语气仍然冷漠:“我不会碰一个有丈夫的男人。”
  阮绵将头埋在他颈窝,过了一会小声道:“等明天他醒了我会跟他提离婚。”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开始正视方时赫对自己的感情。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倔强,乖乖顺着他,等过了新鲜劲儿,或许方时赫就腻了不再纠缠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曾经方时赫是对自己很好的,虽然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和他人的恶意,他会给自己买很多有意思的小礼物,会带自己去吃各种好吃的餐厅,给自己送花,会捏着自己的脸叫他宝贝夸他可爱,他这样木讷的人竟也会被夸可爱。他还经常趁自己不注意偷亲自己,在自己答应跟他交往时,高兴的像个孩子……
  可他的心早就被陆砚洲填满了,无法再装下其他人。
  可如果自己真的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只能跟不喜欢的人结婚,如果方时赫能够一直对自己这样好下去,或许,或许他也可以试着慢慢接受,他没办法一直伤害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可方时赫突然就变了,对他做下那样不可原谅的事。
  结婚这一年多他几乎没给过方时赫好脸,渐渐的他也终于不再缠着自己了。可经过上次试探,他知道方时赫还是在意自己的。
  只要他在意自己,那就有了筹码,他天真的做了一个计划,他打算以死相逼,绝食,割腕,吃药,都行,让他跟自己离婚,虽然希望渺茫,但总算有了一丝盼头。
  可今晚的意外,打乱了一切,方时赫明天醒来恐怕会杀了自己。
  他没那么怕死,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陆砚洲了,如果今夜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你想好了?”
  思绪被打断,阮绵回过神点了点头,不安又急促的往他怀里蹭,紧紧搂住他的腰,恨不得钻到他身体里去。
  “哥,你不要不理我,我受不了了,你抱抱我,我这两天吃不下睡不好,难受的快要死了。”
  陆砚洲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没再推开他,将人搂进怀里,拿过他手里的冰袋给他冰敷。
  阮绵坐在他腿上,乱七八糟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呆了。”
  陆砚洲似乎被回家这两个字拨动了心弦,神色彻底柔和下来,他起身,阮绵从抽屉摸出两个口罩,动作迅速地给自己戴上,又不由分说地将另一个递到陆砚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