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札幌,仙台,琦玉,千叶。
  冈山,广岛,福冈,熊本。
  由北向南,每座城市都曾留下过五条悟匆忙的足迹。
  此时此刻,每座城市头顶的夜空之中,也都绽放着令人发笑的幼稚图案。
  没有人会知道,那是他原本打算送给世界的最后的礼物。
  从在操场上奋力奔跑的粉发男孩,到坐在败者肉山上的海胆头少年,以及正紧张地站在妈妈门外的短发少女。
  从坐在海滨酒店看书的金发男性,到沉默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庭合照的黑发僧侣,再到窝在床上睡得很香的长发女性。
  组成幼稚图案的光芒平等地在他们的头顶闪耀。
  “啊,是笨蛋悟!”禅院真希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啊?”
  胖达叹气:“给他发消息,得到的自动回复总是‘我变成光组成迪迦头部了,记得怀念超级好的五条老师哦!’……悟那家伙真是的。” 狗卷棘表示同意:“鲑鱼。”
  乙骨忧太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因为来自各处的压力而紧绷了好几天的肩膀。
  “真好啊。”他真心实意地说,“照亮夜空的是五条老师,真是太好了。”
  并因为奇怪的发言而得到了一记沉重的拍打。
  谢绝矫情话语的少年人们很快又闹成一团,在比耶的、吐舌头的、呲着牙傻笑的、装酷的五条悟的照耀下,踩着前人铺好的坚实的路,走向了他们崭新的未来。
  至于五条悟……
  此刻的他就站在自己崭新的未来之中。
  ——如果疯狂摇晃着哈泽尔的肩膀,质问她“到底是我帅还是他帅,如果我更帅的话你刚才为什么会对他怦然心动,和我一起度过的这么多时光终究还是错付了吗哈泽尔,那种衣服的下面只有一条兜裆布连内裤也没有你知道吗?!”,也算一种未来的话。
  至少他拥有的,是能够穿内裤、自由撇开双腿大肆劈叉的未来。
  那很好了。
  (正文完)
  第140章 番外1
  事情发生之前, 哈泽尔和五条悟正在珠穆朗玛峰顶捏雪鸭子。
  顺便于百忙之中完成了一场婚礼。
  冬日来临,意大利北部山脉下了大雪,但刺骨的寒风和尚未驯化的野生自然环境实在让人无法便利地享受美景。
  五条悟吃了两天栗子粉烙成的大饼和比他的腿肌还硬的熏肉,
  痛苦得整日大叫,到处乱跑, 这天终于用合法手段抓了只散养在树林里的山鸡,自己生火烤熟,满足最近受了大委屈的口腹之欲。
  他扒出像只蜗牛一样蜷在房车里看文献的哈泽尔,往她手里塞了个滋滋冒油的大鸡腿之后提议道:“我们去爬珠穆朗玛峰吧!” 哈泽尔迟钝地啃了几口鸡腿,
  茫然地说:“但是这里是阿尔卑斯?” “不够高。”五条悟深沉地叼着一只鸡翅,含糊地说,“海拔两千米的地方就已经这么冷了, 你不想看看八千米高的山顶吗?”
  哈泽尔抱着kindle不为所动。
  毕竟八千米高的山顶既没有wifi也没有热咖啡,搞不好还会冻坏她脆弱的电子产品,让她的毕业论文就此碎在没有云端备份的机器里。
  五条悟挤在她身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地搭在她的腿上,咯吱咯吱地用牙齿给鸡翅脱骨, 瞄准垃圾桶嗖地投篮,
  随后擦擦手说:“还可以把峰顶的雪人带回去向加班的同事炫耀噢。你不是带了雪球夹出来吗?” 哈泽尔缓缓抬头, 将目光移向五条悟的俊脸。
  在他勾起的嘴角之下,最近由于业务拓展而疯狂加班的总部干将们似乎在遥遥地发出哀嚎。
  两个致命坏家伙一拍即合。
  五条悟像一辆嚣张的大号铲车似的在高空中横冲直撞,将致密的云团犁出一个圆形大洞。
  哈泽尔躲过了高反和严寒,
  没能躲过五条悟的急刹车,和他一起叽里咕噜地滚进厚重雪层,被无下限挡在一块尖锐岩石之前。
  她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一大团雪塞进了五条悟的衣领。
  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大笑着躲闪, 被雪团冷得疯狂甩毛, 脸颊和鼻尖在低温下明显地泛着红。
  峰顶的山脊在下方的雪山上留下庞大的阴影。
  越过山海之后,在混乱的时差下已经无从判断此时究竟是几点,毕竟五条悟的速度已经完全违反了物理规律,有时候哈泽尔觉得他甚至能以一人之力独自完成冥王星的探测任务。
  当然了,因为太空又黑又安静,所以她和五条悟都一致同意还是不去为好。毕竟天野明老师又开了新连载,如果不能第一时间读到可是很遗憾的。
  哈泽尔埋头在峰顶夹出一整支鸭子雪球军队。
  五条悟在她身后拿着相机跟拍,每拍一会就把脆弱的设备塞进衣服保暖。
  嘴上说着“我身体很强壮所以不会高反”的哈泽尔过了片刻就开始头晕。
  身体真的很强壮的五条悟顶着红扑扑的脸颊,从包里摸出坚果巧克力棒递给她,看着她慢吞吞地嚼完大半根。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表情像只持续loading的呆猫。
  哈泽尔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按在他颈侧感受脉搏,几秒后才沉默着把剩下半根塞进他嘴里。
  五条悟同样慢吞吞地吃完甜食,才呆呆地说:“还以为是我又在为你心动,原来只是缺氧啊,好险。”
  两个经历了超剧烈海拔变化的人脆弱地在世界最高峰上团在一起,平心静气地等待着身体适应。
  几百只雪鸭子和五条悟堆出的两个超大雪人傻傻地在他们周围站岗。
  阳光穿过稀薄的大气,静谧地洒在几乎无人涉足的雪地上。
  五条悟摘下眼罩,看着哈泽尔被映成淡金色的眼睫和额发,又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向水面呼呼吹气,把自己干涩的眼睛蒸得饱含水汽。
  他就这么抬起一双朦胧湿润的蓝眸,用非常好骗的纯洁目光盯着哈泽尔,完全没过脑子地说:“这里很适合求婚欸。你觉得呢?如果你也觉得不错的话,稍后我把我们两个都打到失忆然后再制造一次惊喜吧?”
  哈泽尔和他对视几秒,发现他真的在看她颈侧动脉的位置。
  “醒醒,五条先生。”哈泽尔说,“在这里晕倒的话说不定会被冻死的,而且失忆的你醒来之后万一满脸敌意地问我‘你是谁,我的身上为什么留下了你肮脏的气息,你对冰清玉洁的我做了什么亵渎之事’,弱小的我该怎么办啊。”
  又一次被狡猾地绕过了相关话题,五条悟忧郁地低头喝水。
  哈泽尔又用雪球夹做好一只白白的小鸭子,将它捧在手心,朝向自己的方向。
  “哈泽尔女士。”她捏着嗓子说,“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或者妻子?毕竟作为神父的人类也不知道他究竟想穿西装、纹付袴、婚纱还是白无垢呢嘎。虽然没有疾病也不会贫穷,但无论他因为运动量减小而吃胖,或者由于太喜欢泡在游泳池里而脱发,或任何其他理由,都随时动动嘴说着爱他,心血来潮的时候照顾他,偶尔尊重他,随便接纳他,至少目前忠贞不渝,如此和他快乐地待在一起直到生命尽头?”
  她在五条悟震撼的目光中恢复原声,懒洋洋地说:“我愿意。” 随后又将神父雪鸭鸭转向五条悟。
  “五条悟先生。你是否愿意面前的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但是偶尔做丈夫也没问题,话说你的家主服什么时候能拿来让我试试?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说真的一边高反一边讲话真的很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愿意吧?不说话就当你愿意了。”
  她看了看还在石化的五条悟,把手里的鸭子转向刚才夹好的鸭子军队。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三秒内不抗议的话就是默认哦。”她用唐老鸭的声音问。
  “……我抗议。”五条悟说。
  他身穿宽松保暖的大号荧光粉登山服,心如死灰地捧着超老土的保温杯。
  而在他身边刚刚结束了婚礼誓言的哈泽尔穿着荧光绿的同款外套,又掏出一根坚果棒窸窸窣窣地啃着。
  “我抗议!我抗议啊!”五条悟崩溃地大叫道,“不是抗议和你结婚的意思,即使是在没有冲过的马桶里问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的!但是婚礼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举办呢!我的西装!我的白无垢!我的鱼尾裙!我的白纱!我的碎钻高跟鞋!明明我已经给我们两个分别订了八套礼服!虽然你喜欢荧光色系雪山婚礼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至少第一次不能在我缺氧到头晕脑胀的时候进行啊!”
  这种音量居然没有造成雪崩,真不愧是每年都在继续成长的世界最高峰。
  哈泽尔丝毫不管他的死活,淡淡地问:“所以你现在要亲吻你的新娘吗,五条悟先生?”
  “我要。”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
  他抬手拢着哈泽尔的后脑,指尖因为高反和刚才的大叫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