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雨还在下，一点也没有停的迹象。
“你……你那次告白，是……是大冒险吗？”犹豫了很久，月岛萤还是问出口了。
“什么？”森下凛樱愣住了。
她的脑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炸得懵懵的，一时间忘了回答，只呆呆地看着他。
告白是不是大冒险？
月岛同学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停了下来。脸上的温度迅速褪去，脚下像生了根，迈不出步子。
月岛萤也跟着停下了步子。他举着伞，一直看着伞外淅淅沥沥的雨，不敢看森下凛樱，也没看到她稍显错愕的表情。
他继续说：“如果是的大冒险的话，其实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不用回避我。
话没说完。
月岛萤瞪大了眼睛，眼前是少女放大的脸。
她站在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垫着脚，仰着头看他。
她的手是凉的，就像雨一样，浅灰色的眼瞳比雨幕更沉，装着他。
未被束起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滑落，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手背上的皮肤。
她呼出的气是热的。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近到他能细数她的睫毛。
“不是的。”
她说。
“不是大冒险。”
“我就是喜欢月岛同学。从国三的时候就开始了，不知道从哪天起，只要有月岛同学在的地方我就看不到其他人。”
“我是个胆小鬼，害怕会从月岛同学口中听到拒绝的话，害怕和你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当时才会逃跑的。我……对不起，明明是我告白的却逃跑了，把月岛同学你丢在了那里……真的很抱歉。但是——”
“我喜欢你。请不要怀疑。”
第53章 “明天见，月岛同学。”
门被打开,顶着一头湿发的森下凛樱进了屋子，换鞋，和外婆打招呼,然后径直上楼回房间了。
灯没有开,房间内暗沉沉的。
书包轰然坠地，少女背后贴着房门，一点点滑落,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我喜欢你。请不要怀疑。”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又头脑发热，不仅握住了月岛同学的手,还再次表白。
这哪里是胆小鬼,分明是胆大包天啊！！！
而她,又一次在表白后落荒而逃了。
但就刚刚那种情况……她真的做不到不逃跑啊！！！
可是……
她从手掌间抬起脸，看着一片黑暗的房间，快而有力的心跳逐渐平复,理智逐渐回归大脑。
月岛同学好心送她，她却因为羞怯又一次把他丢下了。上次也是,他好心帮忙，她留下一句表白就跑了。
表白之后呢？
因为害怕开始躲避,一直在回避面对他。
所以难怪月岛同学觉得是大冒险。
没有人表白完后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期待所以害怕。
在期待什么？
在擅自期待他会在意，但又胆怯于他的回应。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吧？
表白的是她,逃跑的是她，把问题全都丢给了被表白的月岛同学，这样对月岛同学一点都不公平。
她每一次表白后逃跑，被留在原地的月岛同学是怎么想的呢？
还有这一次也是,她又把月岛同学丢在了原地,为了那点羞怯而逃走了。
自顾自告白的人是她，逃走的也是她。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也还是没改掉自私的毛病。
森下凛樱想到了很多事。
想起了开学时打招呼，月岛萤平淡的神色。想起了一起回家时，地面交错的影子，和拂面而过的风。想起了他步子稍快时，她抬头看到的背影。想到了体育祭时和月岛萤对上的目光。
月岛同学是看到了的吧？
看到了她跑向他，但又停下跑向别人。
他这么聪明，结衣把耳机拿给她的时候，他肯定猜到了她是在故意回避他的，否则直接找他借就好了，没必要去问一些反而看不出来带没带耳机的人。
为什么就是无法坦率呢？
面对朋友无法坦诚，面对喜欢的人也是。
——“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文学作品里。”
人类发明语言、文字，初衷就是为了沟通。
哥哥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无论内心怎么兵荒马乱，只要没说出口，那就不算。
在一片黑暗中，森下凛樱从被她护了一路所以没淋湿的包里找出手机，打开了line，在一众联系人找到了月岛萤。
这时候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还是很抱歉？
……
都不对。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到底要胆怯到什么时候？
明明都已经说出口了，为什么还要退缩呢？到底要退缩几次才能有勇气面对？
要一直当胆小鬼吗？
手机屏透的光照得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黑色的湿发贴着脸颊，看起来分外狼狈。
森下凛樱抿着唇，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文字。
【rio：月岛同学，多谢你送我回家，回去路上请小心】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道歉，不如坦率一点，不如——
在临发送前，她又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个删掉了，退出聊天，在通讯录里找出了月岛萤的号码。
几经犹豫，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
忙音响起时，她的呼吸也忍不住放缓，跟随着忙音的节奏。
很快*，电话被接起。
她听到了雨水落在伞面的声音。
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她握紧了手机：“月……月岛同学！”
“……嗯。”
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活跃。
“那……那个，谢……谢谢你送我回家……”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一会才回话。
“……不用谢。”
森下凛樱感觉手心好像出汗了。又或者是淋过雨的衣服贴在身上，太凉了。手隐隐在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她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非常抱歉，我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话，然后自己跑掉了……真的很对不起。”
“明明是我向你告白，但又自私地逃走了，还回避你，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喜欢月岛同学。很喜欢很喜欢。如果我的喜欢会让月岛同学觉得困扰，那我向你道歉，因为……因为之后我不会再逃避了。”
“雨天路滑，回去路上请小心！”
“还……还有，”
她看向了书桌的方向。房间里太暗了，看不清东西，但她知道那里有什么。
那里放着她国中的毕业照。那是她和月岛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虽然隔着很多人。
“明天见，月岛同学。”
勇敢面对。
**
“我……我先回去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少女赶紧松了手。她往后退开了点，走出了雨伞的范围。
没有雨伞的遮蔽，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打湿了校服和长发。
月岛萤下意识往前，想重新把她挡在伞下。但她退得更厉害了。
“抱、抱歉！”
她又道歉了。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道歉。
她总是在道歉和道谢。
小心翼翼的，瑟缩着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鸿沟。
月岛萤皱眉，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少女就抱着书包钻进了更深的雨幕里，跑了。
她似乎很慌乱，没有看路，遇到水坑也不躲避。鞋子踩到水洼，溅起不小的水花。
月岛萤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雨幕更深沉，除了雨水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刻，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就像那件被攥过的衣服上的褶皱，不管怎么用力抚平，都还是有痕迹。
雨好像下得更急了，连同刮来的风也是。
雨丝细密，树影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月岛萤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
他想。
还未等到转身，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嗡嗡声在只有雨声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他看了眼联系人，而后目光顿了顿。
是森下凛樱。
这倒是有点意料之外。
当下不知怎么想的，月岛萤按下了接听键。
他没有立刻开口，虽然雨声嘈杂，但他还是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对方似乎很紧张。
无端的，他眼前忽然闪过刚刚的画面——
她握着他的手，垫着脚，仰着头看他，目光格外地认真，语气也分外珍重。
被她发尾扫过的皮肤格外地痒。
月岛萤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月……月岛同学！”女孩颤抖的声线传了出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互通电话。
“你……你那次告白，是……是大冒险吗？”犹豫了很久，月岛萤还是问出口了。
“什么？”森下凛樱愣住了。
她的脑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炸得懵懵的，一时间忘了回答，只呆呆地看着他。
告白是不是大冒险？
月岛同学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停了下来。脸上的温度迅速褪去，脚下像生了根，迈不出步子。
月岛萤也跟着停下了步子。他举着伞，一直看着伞外淅淅沥沥的雨，不敢看森下凛樱，也没看到她稍显错愕的表情。
他继续说：“如果是的大冒险的话，其实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不用回避我。
话没说完。
月岛萤瞪大了眼睛，眼前是少女放大的脸。
她站在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垫着脚，仰着头看他。
她的手是凉的，就像雨一样，浅灰色的眼瞳比雨幕更沉，装着他。
未被束起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滑落，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手背上的皮肤。
她呼出的气是热的。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过，近到他能细数她的睫毛。
“不是的。”
她说。
“不是大冒险。”
“我就是喜欢月岛同学。从国三的时候就开始了，不知道从哪天起，只要有月岛同学在的地方我就看不到其他人。”
“我是个胆小鬼，害怕会从月岛同学口中听到拒绝的话，害怕和你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当时才会逃跑的。我……对不起，明明是我告白的却逃跑了，把月岛同学你丢在了那里……真的很抱歉。但是——”
“我喜欢你。请不要怀疑。”
第53章 “明天见，月岛同学。”
门被打开,顶着一头湿发的森下凛樱进了屋子，换鞋，和外婆打招呼,然后径直上楼回房间了。
灯没有开,房间内暗沉沉的。
书包轰然坠地，少女背后贴着房门，一点点滑落,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我喜欢你。请不要怀疑。”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又头脑发热，不仅握住了月岛同学的手,还再次表白。
这哪里是胆小鬼,分明是胆大包天啊！！！
而她,又一次在表白后落荒而逃了。
但就刚刚那种情况……她真的做不到不逃跑啊！！！
可是……
她从手掌间抬起脸，看着一片黑暗的房间，快而有力的心跳逐渐平复,理智逐渐回归大脑。
月岛同学好心送她，她却因为羞怯又一次把他丢下了。上次也是,他好心帮忙，她留下一句表白就跑了。
表白之后呢？
因为害怕开始躲避,一直在回避面对他。
所以难怪月岛同学觉得是大冒险。
没有人表白完后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害怕？
因为期待所以害怕。
在期待什么？
在擅自期待他会在意，但又胆怯于他的回应。
其实……这样是不对的吧？
表白的是她,逃跑的是她，把问题全都丢给了被表白的月岛同学，这样对月岛同学一点都不公平。
她每一次表白后逃跑，被留在原地的月岛同学是怎么想的呢？
还有这一次也是,她又把月岛同学丢在了原地,为了那点羞怯而逃走了。
自顾自告白的人是她，逃走的也是她。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也还是没改掉自私的毛病。
森下凛樱想到了很多事。
想起了开学时打招呼，月岛萤平淡的神色。想起了一起回家时，地面交错的影子，和拂面而过的风。想起了他步子稍快时，她抬头看到的背影。想到了体育祭时和月岛萤对上的目光。
月岛同学是看到了的吧？
看到了她跑向他，但又停下跑向别人。
他这么聪明，结衣把耳机拿给她的时候，他肯定猜到了她是在故意回避他的，否则直接找他借就好了，没必要去问一些反而看不出来带没带耳机的人。
为什么就是无法坦率呢？
面对朋友无法坦诚，面对喜欢的人也是。
——“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文学作品里。”
人类发明语言、文字，初衷就是为了沟通。
哥哥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无论内心怎么兵荒马乱，只要没说出口，那就不算。
在一片黑暗中，森下凛樱从被她护了一路所以没淋湿的包里找出手机，打开了line，在一众联系人找到了月岛萤。
这时候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还是很抱歉？
……
都不对。
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到底要胆怯到什么时候？
明明都已经说出口了，为什么还要退缩呢？到底要退缩几次才能有勇气面对？
要一直当胆小鬼吗？
手机屏透的光照得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黑色的湿发贴着脸颊，看起来分外狼狈。
森下凛樱抿着唇，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文字。
【rio：月岛同学，多谢你送我回家，回去路上请小心】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道歉，不如坦率一点，不如——
在临发送前，她又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个删掉了，退出聊天，在通讯录里找出了月岛萤的号码。
几经犹豫，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
忙音响起时，她的呼吸也忍不住放缓，跟随着忙音的节奏。
很快*，电话被接起。
她听到了雨水落在伞面的声音。
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她握紧了手机：“月……月岛同学！”
“……嗯。”
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活跃。
“那……那个，谢……谢谢你送我回家……”
电话那头的人迟疑了一会才回话。
“……不用谢。”
森下凛樱感觉手心好像出汗了。又或者是淋过雨的衣服贴在身上，太凉了。手隐隐在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她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非常抱歉，我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话，然后自己跑掉了……真的很对不起。”
“明明是我向你告白，但又自私地逃走了，还回避你，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我喜欢月岛同学。很喜欢很喜欢。如果我的喜欢会让月岛同学觉得困扰，那我向你道歉，因为……因为之后我不会再逃避了。”
“雨天路滑，回去路上请小心！”
“还……还有，”
她看向了书桌的方向。房间里太暗了，看不清东西，但她知道那里有什么。
那里放着她国中的毕业照。那是她和月岛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合照，虽然隔着很多人。
“明天见，月岛同学。”
勇敢面对。
**
“我……我先回去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少女赶紧松了手。她往后退开了点，走出了雨伞的范围。
没有雨伞的遮蔽，雨点落在她的身上，打湿了校服和长发。
月岛萤下意识往前，想重新把她挡在伞下。但她退得更厉害了。
“抱、抱歉！”
她又道歉了。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道歉。
她总是在道歉和道谢。
小心翼翼的，瑟缩着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鸿沟。
月岛萤皱眉，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少女就抱着书包钻进了更深的雨幕里，跑了。
她似乎很慌乱，没有看路，遇到水坑也不躲避。鞋子踩到水洼，溅起不小的水花。
月岛萤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雨幕更深沉，除了雨水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刻，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就像那件被攥过的衣服上的褶皱，不管怎么用力抚平，都还是有痕迹。
雨好像下得更急了，连同刮来的风也是。
雨丝细密，树影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月岛萤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
他想。
还未等到转身，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嗡嗡声在只有雨声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他看了眼联系人，而后目光顿了顿。
是森下凛樱。
这倒是有点意料之外。
当下不知怎么想的，月岛萤按下了接听键。
他没有立刻开口，虽然雨声嘈杂，但他还是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对方似乎很紧张。
无端的，他眼前忽然闪过刚刚的画面——
她握着他的手，垫着脚，仰着头看他，目光格外地认真，语气也分外珍重。
被她发尾扫过的皮肤格外地痒。
月岛萤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月……月岛同学！”女孩颤抖的声线传了出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互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