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霜降重新拿回菜单,换了另外一个口味,并再次跟服务员确认新口味意面里没有任何牛奶成分。
  迟渡接过菜单,随意又添了几道,将菜单交给服务生,抬眼看过来:“温小姐不喜欢牛奶?”
  温霜降对上他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倒不是刻意这么做,只是点单时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好像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回头看,她记不起自己高中时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记不起班里好多同学的名字,模样,所有的回忆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泛黄、模糊,唯独有关迟渡,种种画面,好似清晰如昨。
  不过她没打算让迟渡知道这些。
  太傻了。
  温霜降凝滞一瞬,才就地取材,借了迟渡的理由一带而过:“没,就是对牛奶有点过敏。”
  “是吗?”迟渡望进她眼底:“那还挺巧。”
  “……”能不巧吗?
  温霜降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你也对牛奶过敏吗?那确实挺巧。”
  好在,台上恰在此时换了新曲,迟渡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温霜降松一口气,注意力也随之落在台上。
  也许人在听到熟悉的旋律时总是会不自觉跟着律动,连温霜降自己也没察觉,直至迟渡再度看过来,眼底带着几点意外:“温小姐也喜欢这首曲子?”
  真要说有多喜欢,倒也算不上,她没有什么音乐细胞。
  要细说起来,应该算爱屋及乌吧。
  记得是高一那年的新年晚会,当时迟渡上台表演,演奏的就是这首小提琴曲。
  当晚回家,她查了半天才知道这首小提琴曲是巴赫的,叫恰空舞曲,然后她就去听了巴赫所有的曲子。
  后来又缠着叶钦兰买了小提琴,请了老师学。
  可惜她大概天生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到最后也只是学了个粗浅,勉强能拉下来罢了。
  叶钦兰一度觉得她是老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小提琴拉的像锯木头,吵得人脑仁都疼。
  想到十五岁那年的寒假,温霜降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弯了弯唇角,才道:“嗯,巴赫的曲子都很好听,尤其这首,很经典。”
  “是很经典,碰巧,我也很喜欢。”
  哪儿那么多碰巧啊,他以为的每一个巧合,都是她年少时曾小心翼翼迈向他的一步又一步。
  不过,今晚这样的巧合有点太多了,再有,迟渡该生疑了。
  接下来她得注意点了,别再露出什么破绽。
  思虑间,他们的菜品好了,服务生陆陆续续端上来。
  两人就着餐厅还算不错的氛围,开始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期间迟渡还帮她切了牛排,一如年少时那般绅士。
  聊的也都是相亲时惯见的话题,互相交换彼此信息。
  温霜降慎之又慎,这回再没露馅,连那些从见到他起就一直想问的话也一句未多问,比如他父母现在怎么样?又比如他怎么突然回国,和舒漾怎么样了?是分开了吗?
  聊至一半,冷不丁的,许佳月的电话打了进来。
  今晚种种和预料中的走向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温霜降差点都忘了这茬,骤然听到手机铃声,才想起她还预留了这么一个搅局的。
  眼下这通电话绝对不能接,她和迟渡坐的近,难免露出什么音来,许佳月又是个口无遮拦的,指不定蹦出什么话来。
  温霜降默念一句对不起,无情挂断了许佳月的来电,并在微信里知会她一声。
  -是霜降吖:情况有变,晚点再说。
  许佳月哪里能忍得住,看着“情况有变”四字儿,就跟嗅到了瓜味儿的猹儿似的,忍不了一点。
  下一秒,桌面的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迟渡都给这动静震的停了刀叉,抬了眼皮看过来。
  温念脸上覆上一层尴尬的薄红,拿着手机拎着包起了身:“工作上的事,估计有点急,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迟渡表示理解。
  温念攥着手机一路进了洗手间给许佳月回电话,并在她噼里啪啦一堆问题砸过来之前率先开口:“相亲相到了迟渡,今晚估计不会太早结束,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回头见面细说吧。”
  许佳月那句高分贝的“卧槽——”还未在耳边放大开来,刚开了个头,温霜降就又一次无情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手机又是一阵响。
  温霜降干脆调了静音,任由许佳月发泄个够,然后就把手机收起来,拿出包里的粉饼补妆。
  迟渡还在等着,她也没折腾太久,大致补了下妆,重新扎了下丸子头,再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确保现在是她能保持的最好状态,折身回座位。
  回去后,又接上之前的话题,跟迟渡聊了半程。
  结束时,外面天已经黑下来。
  这附近不好停车,两人的车都在一公里外的停车场,迟渡提议两人一起散步走过去。
  温霜降没有异议,她自然是想同迟渡再多待一会儿。
  手边便是榕源江,两人踩着昏暗的光线慢吞吞的踱着步,有夜风从江面吹来,带了几分夜里的凉意。
  温霜降原本估算着走个过场就早早结束,穿的不多,这会儿不免有些冷,下意识抬手搓了搓手臂。
  边上一道视线掠过来,倏然停了脚步。
  温霜降跟着脚步一滞:“怎么了?”
  下一秒,迟渡脱下身上的外套,拢在她身上。
  在他俯身的瞬间,温霜降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同年少时一样,很清冽的味道,像冬天从树枝上坠下的雪。
  铺天盖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只一刹那,像夏天冰了很久的汽水被打开,温霜降心口无数的气泡的涌上来,又噼里啪啦炸开。
  一如很多年前的夏天,迟渡靠近她的每一个瞬间。
  不记得多少年心脏没跳的这么快过了,像要从心口蹦出来似的。
  震的她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整个人都是麻的。
  直至耳边倏然落下一道一贯冷淡的声音:“好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额前又撤开,温霜降才猛地回神。
  披个外套脸红心跳成这样。
  温霜降暗自笑骂自己一句好没出息,才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找回自己的四肢和心跳以及理智,低头朝迟渡道谢,又追上迟渡的步伐。
  夜风依旧吹着,皮肤的冷意却被驱散,是残余在外套上的体温,独属于迟渡的体温。
  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冽味道。
  温霜降抓着外套低头轻轻嗅了嗅,再度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心口冒起的小泡,却绵延不绝的炸了一路。
  两人走得慢,但耗了一刻,也终归快要走到停车场。
  温霜降酝酿了一路的话想试探迟渡对今晚这场相亲的态度,心底忐忑着,欲言又止了半天,正欲开口,谁知被迟渡抢了先。
  男人借着月色淡淡的看过来,又淡淡的开口,温霜降一颗心却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听到他说。
  “今晚的相亲和温小姐都很好,不知温小姐感受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定下来。”
  作者有话说:
  cd:你好,结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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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终于亲手解开那枚纽扣,抬手蹭过他锁骨喉结,如愿看到他在她手下失控。
  从此,神明坠落欲海,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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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顾虑◎
  温霜降感觉自己的脑袋像短路了,原本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迟渡的话都要险些无法理解。
  怔忪几秒,才有些懵懵然开口:“定下来是……”
  “结婚。”迟渡再度重复:“如果可以,我想尽快结婚。”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只是,迟渡怎么会突然这么急切的想要结婚?
  温霜降目光茫然的落在他脸上,迟渡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出声解释:“抱歉,这话是有些过于唐突,婚姻大事本不该这么急,只是我妈近来身体不太好,眼下她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前能看到我结婚,我不希望她留下什么遗憾。”
  迟渡的母亲吗?
  上一次听闻他父母情况,还是高三毕业前夕,好似当时他父母正在闹离婚,这事当时私下里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数年过去,迟渡母亲的身体怎么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应当还是同叶钦兰差不多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