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1章
  睡到被窝里了,他跟一铺炕睡的瞬间打成一片,开始讲关于一只石猴子的故事,除了他和姐姐,也就是爹娘知道石猴子的故事了。
  他讲故事讲的口沫横飞,教官喊他:“林泽,再有下次,罚跑三圈。”
  然后安静了,没有说话声了。
  可一吹灯,林泽不舒服了:宫里会留一点灯光,这太黑了,黑漆漆的……跟一群陌生人住在一起。
  直到听到雕儿的叫声,他从同寝舍的同伴身上窜过去,探出窗户看雕儿,这才略微踏实起来。
  然后嘀咕:“我爹娘狠心,还是你们最好。”
  他爹娘就在暗影里,是听到动静才躲到一边的。他的头再往出冒半尺就能看见他爹娘在窗边两步远的地方,贴墙站着。
  等着小子一缩回去,听见里面又小声的开始议论起雕儿,做爹妈的才算是放心的离开了。
  其实,除了离开父母和环境不适应之外,其他的也还都好。
  吃的很简单,早起一人一碗羊乳,一个鸡蛋,一个黄米窝窝,一碟子菜。这个不好吃但也不难吃。
  望岳吃的不快,跟她一组的有五个皆是突厥小女奴,有一个是平民之家出身,父亲早亡,母亲靠纺织的手艺在作坊里做管事,她家无男丁,母亲只生育了四个女儿。她是长女,下面还有三个妹妹。
  于是,她来了!这里不仅包吃住,有衣裳穿,每月还给补贴能补贴家用。
  关键是,只要进来了,家里就算是有依靠了。
  这个叫林离的小妹妹,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
  她比其他孩子起的早,把炉灶烧热,梳洗结束后,听到号声响,就急忙进去喊人:“起床!赶紧起床,再不起就迟了。”
  果然,林离穿衣比较慢,且不太会梳头发。
  她走过去:“我帮你梳,你慢慢学。”
  林离要自己梳,“不用!”
  “要是梳不好,教官会罚。”
  “那就罚!”我自己能行。
  “教官说,年长的要帮年幼的,我来吧!”不由分说的,帮忙给把头发梳好,然后说:“我叫陶娘!”
  说着,又热情的介绍其他几个不搭话的,“她们的汉话说的还不好,都是孤儿。”然后指着一个个的介绍,现在都用汉名,“七羊、绿草、山花、牛草、大河……”
  望岳愣了一下,看着一张张赧然又胆怯的笑脸,她不由的难过了起来:这些人生来便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她会突厥语,故而,只用突厥语跟他们交流,“我叫望岳。”
  这个发音对她们来说不容易,于是,她们就’月‘’月‘的叫她。
  望岳一边收拾,一边问其中一个:“你为什么叫七羊?”
  “牧场里那天生了六只小羊,本来以后还有一只母羊会生的,可是并没有生……我阿妈却生了我……主人说,养大了勉强能换只羊,叫就七羊!”
  望岳看着脸确黑确黑的,手脸皆是冻疮的七羊,就问说:“你阿妈呢?”
  “阿妈……那年冬天,阿妈看护几只才生的小羊,可弟弟生病了,阿妈去给弟弟找个避风的地方,谁知小羊便跑了。刚好赶上下雪……小羊冻死了!主人生气,罚阿妈跪着赎罪。阿妈跪了一夜……冻死了。”
  望岳:“……”如此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悲惨的事。
  她才洗完脸,便伸出手,主动的抱了抱七羊,七羊看着她伸出手,蹭的一下跪下,抱着头。望岳愣了一下,也跟着单膝跪下,伸着还短的臂膀抱七羊,然后一下一下的拍她。
  七羊愣了愣,闻着鼻尖好闻的奶香味,眼泪莫名其妙的就下来了:“……奴……我……脏……”
  望岳放开她,朝她笑,看着柜子上本就有的罐罐,她先打开:“别舍不得用,用完还能要!”她把属于七羊的那一罐打开,扣出来,然后慢慢的给涂抹到冻疮上,然后说其他人,“这个治冻伤,防冻伤……不要舍不得,用完了会发的。”
  都是草药熬制的!
  味道没有自己平时用的好,但是效果差不多。她自己也给脸上手上也抹了,还提示其他人:“给脚上也抹,抹上就不会见热就痒了。”
  ……
  因为这件事,望岳主动跟这些人熟悉起来。这些人的出身都不好,她们其实都很害怕,望岳主动走到这些人前面,带着他们去打饭,带着她们占有利的位置。离火近的地方当然更暖和了。
  第一天,就碰上事了。
  七羊坐在位置上,刚坐下,就有个高壮的姑娘过来了,冲着七羊:“哪里的小奴,让开!”
  望岳抬头看,这姑娘长的人高马大,一看就是胡人长相。
  这种胆大的,家中多半是胡商。
  胡商事关与西域往来,在朝中备受重视。其中有两人特别,一个叫安修仁,一个叫安修贵,他们原本支持李轨,是李轨身后的胡商集团。
  后来,李轨猜疑他们,爹爹又用了反间计,胡商就投靠了华朝。
  这个姑娘的长相,这颐指气使的气势……应该是出身胡商家庭。
  七羊才要起身,望岳说七羊:“坐你的!”
  这胡人姑娘一跺脚,哼的一声,把餐碗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后看这小丫崽,抬手就要揪望岳的衣领。
  这小小丫崽,看我不给拎起来扔出去。
  望岳一避开,蹭的一下站桌上,端起碗里的热奶,一把给浇头上了。
  热肯定是热的,但肯定不至于很烫。再说,带着帽子穿着大衣,烫不进去。
  她没想伤人,就是想压压她的气焰。
  这大丫头哪受过这个委屈?当时便尖叫一声,伸手就掀桌子!望岳站在桌上,这一掀桌子,想必是会倒的。
  望岳手脚麻利,正要蹦到另一张桌子上。谁知道陶娘和七羊几个,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把桌子死死的订在地上。大丫头再有力气,也掀不翻七个人!
  正闹腾呢,哨子响了,教官急匆匆的过来:“站好——站好——”
  不仅站好了,还得去台上站着。
  今儿开训得第一天,先生会来授课,违反军纪的都去台上站着去!
  先生在台上授课,你们站在先生身边当护法。
  桐桐没叫童子军知道她是谁,先生就是先生。等训一段时间之后,脊背都能挺端正了,再说吧。
  她这一来,便看见站着数十个,其中就有望岳和临川:哟!刺头呀。
  刺头好!刺头练好了都是好苗子。很高兴能在刺头堆里看见你们。
  她低声问单雄信:“为什么的?”
  “大殿下护着同寝室的伴儿,跟安修仁家得孙女起了冲突。那些同寝室的多是孤儿女奴……大殿下把热奶倒在安家孩子的头上了。”
  “哦!”桐桐表示知道了,然后说单雄信,“浪费粮食,很不好!回头让教官罚她。”
  单雄信:“……”他自觉的说二殿下,“早起在树坑里撒尿……来了饭堂,看见有大个子抢了小个子的饭食,还威胁小个子,二殿下便把大个子给打了……”
  桐桐:“……”她说:“让他打扫三天茅房……”树坑里撒尿,惯的你!
  第1596章 隋唐风云(122)一更
  这些孩子多是孤儿!父亲不祥或是战死, 母亲死了或是被别的部族掳去、被主家卖了,等等等等的原因,总之就是跟牲畜一样,极其粗糙的养大。
  听单雄信说, 这些被招募, 而后被层层删选进来的孩子中,有十数个能听的懂话, 但却说话说不利索, 没别的原因,就是没人给教。
  有些人家养狗, 还会教狗作揖的。可这些小奴隶只要会干活, 能听得懂人话, 他们本身会不会说话不要紧。他们会学羊叫,会学牛叫,会学马叫, 哪种是愤怒,哪种是高兴,哪种是交配,他们学的惟妙惟肖, 但就是说不了几句完整的话。
  可这些孩子只所以被筛选出来, 只有两个原因:其一,他们有所长,战马饲养他们占优势;其二, 他们够狠!为了看好牲口, 他们都有跟狼撕咬的经历。但凡与人争斗, 那真能不死不休, 悍勇至极。
  这属于极其极端的, 更多的像是杂草一样的长大,谁教养过。
  便是很多有来历的孩子,也都是家中庶子庶女……除了一些知道内情的,也着实舍得的,才会把孩子送来。
  但这种孩子一共才多少?占比太少了。
  针对这种情况,谈教育?怎么教?从哪教?教孙子兵法?听的明白吗?先教写字,教文化,扎实的习武,但这远远不够。
  得教孩子们听的进去,还得是故事。
  直接用《西游记》是不行的,因为这里面有关于佛教的东西。咱们不排斥教义,但也不会先把这个灌输给孩子。尤其是在而今佛教、道教争相起来的时候,更是如此。
  西域号称千里佛土,供养佛教徒成了百姓的负担,这是万万不能宣扬的。
  所以,桐桐给俩孩子的讲的关于《西游记》的故事是改编的,那是一只关于石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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