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里面蓬蒿满地,野草张的一人高,这个时节也已经枯黄。
  桐桐往里走,正拍着挂到衣服上的草籽,便见到一群精壮的汉子对面走来。看见自家这一行,他们都停住了,而后朝这边看。
  桐桐微微眯眼,从面色上看,这些人气血旺,身体何止是强壮?他们各个都是好手。再看他们站立的姿势,看见生人那一刻的动作,她便知道,他们身上藏着武器,且大多数人身上都有旧伤。
  阴天会导致旧伤有酸胀感,这会叫他们的动作看起来不甚流畅。
  而对方不往前,是看的出来,这一行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他们也不像是商队,因为分工明确,往前行进的时候,看前面的便是看前面,看左翼的看左翼,看右翼的看右翼!后面还有一直倒着行走的,或是三步一回头,绝不把后背给别人。
  谁家的商队是这般?
  此时,站在最中间那个青年笑着拱手:“武威镖局林杨这厢有礼了,敢问诸位是?”
  镖局?常年走镖,这般……倒也合理。
  只是武威镖局倒是未曾听闻过。
  这些人中走出一人来,身量极高,魁梧壮硕,发须皆偏黄,黄的极有辨识度。
  他笑道:“在下童单,曹州商户,有礼了。”
  桐桐抬眼再打量此人,曹州人事,化名童单!
  童单反过来,乃是单通。单通,字雄心!
  眼前此人乃是单雄信!!
  演义中说此人红发红须,此话不真,多为演义。但这倒是与黄发黄须对应上了,许是描写成红的更有辨识度。
  其实不用,眼前找人站在这里,就是能一眼看到他。
  单雄信出现在这里,能为了什么?必是奉命来取四爷的性命的。
  此时,乃是瓦岗矛盾中,翟让被杀,他的嫡系单雄信、徐世绩等对李密不满,但还未曾翻脸。
  若是李密派遣了单雄信来,怎么可能不派遣他自己的亲信跟随呢?毕竟,李密与单雄信只怕已经是势同水火,之间更无信任可言了。
  要派人看着单雄信,又只带这点人,做这么机密的大事,他会派遣谁跟着?
  故而,这里面是不是就有王伯当呢?
  这种念头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她面上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童兄,幸会幸会!”
  说着,指了指这院落,“若是不介意,今日共用,如何?”
  “自然!自然!”
  于是,两方都动了。
  桐桐这边有人清理了杂草,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射了黄羊来,架在火上烤着。
  她喊常青:“管家,取酒来。”
  常青叫人拿了十数坛子酒,“少东家,就这些了。”
  桐桐起身,将酒坛子就给打开,每个都盛了一碗,她自己先喝了。
  王伯当就看着,看着这年轻人一碗一碗又一碗,喝完之后,才喊管家:“倒酒!”
  桐桐端着酒递给单雄信:“童兄,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能碰上,乃是缘分!敬兄台。”
  单雄信接了这酒,倒是没想到这少东家当真是豪爽。
  他接了酒,一饮而尽:“好酒!”
  “此乃羊羔酒,据说是林公所授秘法酿造,浓烈清澈,回味甘醇!小子……只购得这几坛,也是第一次尝……果是好酒。”
  桐桐又举了酒杯,去竟给坐在另一边的看起来偏文士的更年轻些的汉子,这个人跟单雄信间隔极远,这代表两人的关系不仅不亲近,甚至有嫌隙。
  而所带人马中大多数围绕着此人,她想知道这人是谁。
  十多碗酒,虽不满,但量也不小。她便表现出几分醉意来,舌头都大了:“这位仁兄为何不近篝火而坐!天将夜,寒气重,请饮一杯。”
  王伯当接了过来,闻见了极其浓烈的酒香,他先抿了一口:嗯?竟是有如此口感的酒水?
  他三两口喝完,一股热意游走在四肢百骸:“好!好酒!”
  喝完了,并未自报家门,连假名字也没说,十分谨慎。
  桐桐也不再追问,只递给他身边一人:“虽不知姓名,某便以兄相称了!请您满饮一杯。”
  这人接过来了,“杜才谢林少东家。”
  “客气!客气。”杜才乃是假名。倒是有个杜才干,乃是李密嫡系。那么他紧跟着的人,不是王伯当又是谁?杜才干恨邴元真背叛李密,便将邴元真给杀了。
  此人投唐,被封为上柱国,平舆郡公。
  贞观元年,又卷入李孝常谋反案,被处死!他的夫人罚没宫中为罪奴,成了李治的保傅,一直试图让李治给她的丈夫翻案,但未能成功。
  这么一个忠心对李密的人,他紧紧跟随的人,除了王伯当这个李密的学生,一样忠心李密的人,只怕再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敬了这两人之后,那边肉可以吃了。
  桐桐请他们随意,又去片了肉下来,给大家分肉。
  跟在单雄信身边一人,自称是’袁振‘,这哪里是袁振,这分明就是邴元真。
  吃着肉,喝着酒,桐桐大谈特谈在大利城的见闻,嘴上对林公推崇备至。同时也一点不忌讳的说,“林公麾下,不满此婚事者众!常有人言语鄙薄李三郎……”
  王伯当嚼的很慢:应该是想多了!此人叫林杨,但应该不是林公。
  若是林公本尊,怎么会这么大夸特夸她自己呢?任何人都无法如此自夸而面不改色,便是坐在这里听别人这么夸自己,只怕也会难为情吧。
  以此来推:此人绝不是林公!林公不至于这般厚脸皮!
  第1547章 隋唐风云(73)三更
  单雄信猛的惊醒, 天光已亮,有雨滴声滴滴答答,篝火烧的正好,这是有人添过柴了。他蹭的一下起身, 左右看看。正殿门口有一清瘦的人站着, 背朝自己,正是昨天才相识的那位镖局少东家。
  他揉了揉额头, 昨日未敢贪杯, 可竟然喝醉了。这一夜,浑然未觉。
  那酒确实是好酒, 却不想后劲如此足。
  回头去看, 自家这边尽皆醉倒。而对方人数众多, 好酒招待了客人,他们之中除了这位少东家,无人饮酒。
  若是此人生了歹意, 自家怎么掉的脑袋都不知道。
  故而,单雄信笃定:此人绝非敌!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个林小兄弟可亲了起来:“林少东家。”
  桐桐回头:“童兄!醒了?”
  “惭愧惭愧!一时贪杯,叫少东家笑话了。”
  “是林某冒失, 未曾告知这酒浓烈后劲足……”而今市面上最高度数的酒也就二十度左右, 而羊羔酒的度数在四十度以上。你们不醉谁醉?
  “这一醉,给诸位添麻烦了。”
  “童兄莫要见外,林某这些年, 所遇之人形形色色。近些年, 天下大乱, 何人是好人善人, 何为坏人恶人, 自问还是分的出来的。诸位身有正气,必不是奸邪之人。与诸位共处,心甚安。”
  说着,就看天色,“这雨怕是还得下三日,本是该恼的。而今嘛,竟是窃喜。偷来三日与诸位相处,幸甚。”
  单雄信:“……”大爷们家家的,说话这般肉麻,有些难以招架。
  王伯当醒来先摸身上带的金饼,所带资财多,能买下对方这一行十倍的货物。可昨夜酩酊大醉之后,什么也没有丢失。
  出门在外,不得贪杯。总有一组人只浅尝而已。可这酒浓烈后劲之大,确实前所未见。这才有了这次失误。
  运道不错,天意试出了人心。
  他忙安排人去采买,买些米面菜蔬,若有熟食,那更好
  他走了过来,“少东家,王三这相有礼了。”
  果然,此人就是王伯当。
  王勇,字伯当,行三,因骁勇,被人称之为’勇三郎‘。
  此人是怎么样一个人呢?李密当年逃到淮阳,化名刘智远招收学生,王伯当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李密收徒不讲出身,故而,市井出声的王伯当便有机会成为李密的学生。
  李密在淮阳的时间极短,只有几个月而已。他当时写了一首反诗,被认举报,他便又逃了。所以说,这两人之间的师徒之缘是十分短暂的。
  之后,王伯当成了他们当地的起义军首领,而李密四处逃窜,已经走投无路了。本来他想去投靠翟让的,可就巧了,半路上遇到一支起义军,首领又刚好是王伯当,是他的学生。
  于是,他就拉着王伯当一起投了瓦岗,他是孤身一人,带去的人马皆是王伯当的。
  在李密要杀翟让的时候,王伯当劝过,说大局为重,万万不可杀翟让,可惜,李密没有听。
  历史上,因为翟让被李密杀了,连单雄信、徐世绩这些翟让的嫡系都差点在李密的鸿门宴上被杀,这就导致了后来瓦岗分崩离析。
  像是翟让的旧部,单雄信、邴元真就叛变,投奔了王世充。
  当然了,现在还未到那个阶段,但已经看的出来,双方势同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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