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可变法者,都难得善终呀。
  桐桐就笑,“爹啊,事在人为。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得罪人的事,可这些事把我怎么着了呢?我的名声不好吗?总有些人试图捂住别人的眼睛、耳朵、嘴,可捂住没用,人心是透亮的。我不违心,天下人必不会违良心以对我。所以,您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就搀扶着他往出走,“再不去用饭,我娘该担心了。”
  林宪怀看着自家这闺女的眼睛,她的眼神温润又坚定,“那……爹就得是个狠心的爹。入仕之前说好的,公事上互不干涉。你如今身居三品,你有你的立场;你爹乃阁臣,亦有自己的立场。”
  “当然!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咱分开论。”而后又笑问:“您要是错了,我不笑您。”
  “你要是对了,爹只会觉得三生有幸,自豪无比。”
  桐桐就伸出手掌来,“三击掌,盟誓!”
  林宪怀不由的就笑,看着这孩子眼里的调皮,他果然伸出手,‘啪啪啪’三击掌,誓成!
  周碧云正担心呢,听儿子说今儿朝中又出事了,她还以为这父女俩又在家里忧国忧民。谁知道两人一路说笑着回来了。她顿时就笑:“赶紧的!吃饭。”
  吃了饭,一家子正逗曜哥儿玩耍呢,丑妮急匆匆的过来,递了帖子,“伯爷,有客人上门。”
  桐桐将帖子打开,署名是金逸尘。
  可这分明就不是金逸尘的笔迹,她在四爷那里见过金逸尘的信件。眼前这个拜帖上的字迹分明就是女子的。
  她将帖子合上,也没跟父母解释,只道:“爹娘,我过去了。要是太晚,我就不过来了。你们早点歇息。”
  周碧云:“……”她用胳膊肘碰了碰丈夫:这又忙什么呢?
  林宪怀:“……”说不干涉就不干涉!问我?我也不知道!他转身逗小孙孙,“到祖父这里来,咱都别管你三姑姑,她是个大忙人,且忙呢!”
  第209章 万里扶摇(108)二更
  在回伯府的路上,桐桐就问过丑妮了,问她是男客还是女客。
  待的人不同,这衣裳就得不一样。
  一般待男客,穿的就得正式一些。刚才饭前,她在那边换过衣裳了。就是家常的衣裳,两边都放着,在哪边都随时能有替换的。
  而今穿的就是家常衣,束了一日的头发也都放下来了,只用发带随便的抓了前发绑起来而已。这个样子见女客不妨碍,但是见男客就不大合适了。
  丑妮低声道:“是位女客,挺富贵的。”
  女官?富贵?
  桐桐第一时间想的是,这怕不是金逸尘在外面的相好的。当然了,人家有没有相好的咱也不知道,反正能替他出面的,还拿着他的帖子大胆的跑来的跟他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
  可真到了正厅一见人,桐桐就愣住了,这是位四十上下岁的妇人。
  这妇人一身富贵打扮,人长的也颇为体面。自己一进去,她就赶紧起身,福身道:“伯爷,打搅了。”
  桐桐点了点头,估摸到这人是谁了。其实,金逸尘跟此人有些相像。
  她坐了主位,这才道:“请坐吧。”
  丑妮给上了茶就在一边站着了,并没有退出去。
  桐桐一边宽着茶,一边问:“夫人贵姓?”
  “免贵姓佟,贱名胜丁。”
  佟胜丁?如今的女子在外,并不会羞于提及名讳,尤其是有自己差事的女子更是如此。
  “那我是该称呼您佟夫人呢?还是该称呼您佟当家的。”
  佟胜丁一愣,忙坐的更端正了。这个姑娘实在太年轻了,初一见只觉得威严。哪怕是家常的衣裳,散着头发,不施粉黛也觉得威严的厉害。可这一说话就叫人觉得,莫要觉得她年轻就大意。
  她好似只是问了一句称呼,但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在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称呼你为佟夫人,那你就是想借着跟金家的关系来找我谈事。
  称呼你为佟当家的,那你就是商户佟家的当家人。
  称呼不同,代表着在她这里的身份不同,地位不同,要谈的事情角度也不同。
  佟胜丁忙道:“自称夫人,在下万万不敢当。一则,未有婚约,从不为人妇;二则,无夫挣诰命,儿子不争气,也做不得老封君。‘夫人’这个……在下不敢当。”
  桐桐点头,“那就……佟当家,你此来所谓何事,直言便是。”
  佟胜丁忙道:“不敢耽搁您的时间,那在下有话便直说了。”
  “请讲。”
  “说实话,在下家里世代经商,可到了家父手里,生意也只算是中规中矩。”
  佟胜丁说着就看向这位伯爷,“家父无子嗣,膝下只三女,我家大姐二姐在嫁人之后,生产之时,还意外去世了。家父一病不起,将家业留给了我。我想坐产招夫,可谁不是觊觎我的产业?那时,我家虽不是大富,可在一府一州也算是有些名气。
  婚事上,怕遇到贪图家业的;生意上,到处都是恶狼,欺负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想要吞并我家的生意。那时,我是没得选。又机缘巧合碰上了在草原上驻守的金将军……”
  桐桐却笑了,这话听着是可怜的,是能叫人共情的,但是,“佟当家是晋人吧?我听口音,是晋人无疑吧。”
  “是!是晋人。”
  “晋商会做生意。”桐桐点头,“我也曾去过草原,草原广袤,佟氏商行在草原上极有名气,生意很好!细细算来,佟氏商行在草原上也有二十余年了吧!佟当家,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当年,找了金将军可谓高招。”
  说着,桐桐就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其一,找到靠山,震慑了觊觎你的人和想吞并佟氏产业的人;其二,依靠人脉,拓展生意。你佟氏的生意在这之前,确实只是中规中矩,是当年的金将军助你完成了生意上的扩张。
  在草原上,你的底气是最足的,生意做的可谓是稳稳当当。一直到现在,你依靠的依旧是金家。不管是谁,都会给金阁老分薄面。”
  谁都知道,佟氏的生意说到底会落在金家长子的身上,谁会难为呢?
  所以说,她这些年的生意比别人做的好,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给金镇北生了一个儿子。当然了,代价便是这些年她未曾嫁人,也未曾再生育其他孩子。
  因着晋地与草原毗邻,因着草原的生意想做起来利润大,谁都想往那里发展。可马匪横行,部落贵族难辖制,一个女人想走这条商路,谈何容易?
  所以,佟胜丁说机缘巧合碰上了金镇北……这个话怎么说呢?哪有那么多巧合?年轻的金镇北有自己的个性,又有些叛逆,更有些自大。他只怕是很久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他掉到人家的套子里了。
  桐桐把她的话戳破,说开,就是告诉她:别玩心眼!有什么说什么。动之以情,想叫我同情你,跟你共鸣,对不起,办不到!我的同情心没那么泛滥。
  佟胜丁倒是不曾尴尬,只稍微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一个女人求存,总是要用些非常手段的。我有利用之心,他有不肯成亲之念,各取所需而已。我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保我周全,仅此而已。伯爷说的对,佟家的生意能有今日,确实多赖金阁老的面子保驾护航。而他甘心被我利用,无他,这产业最终会是他的子孙后代的。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了解了,继续。”
  佟胜丁这才接着往下说,“当年年轻,只想着怎么自保,怎么在商场立足,怎么把生意做大。可真等生意做大了,年岁一点点上来,经历也丰富了之后,在下也会迷茫。自新明以来,朝廷的政策从不抑商。这跟前明是不一样的!商人货通南北,行走东西,为的就是银钱流通起来。只有钱转起来了,才能生钱。商人也逐利,哪里能赚钱,就奔着哪里。在下说的这些话,都是赤诚之言,伯爷您以为呢?”
  桐桐有点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你……或者是你们,是有什么诉求,是吧?”
  “对!”佟胜丁就道,“不仅在下看到了商机,更多的商人也从里面看到了巨大的商机。朝廷认为,山川河流矿都是朝廷的,咱们不敢去想。但是不管是铺设铁轨,还是火车,亦或者是正在修建的电厂。在下看来,这都是极好极好的生意。我们手里有钱,我们也有心为朝廷做事。但这些诉求,我们该通过什么方式叫陛下知道呢?”
  说着,她便站起来,“商人是有许多的毛病,在下也一样。没办法,那就用银子去买办法。既然参政、问政两院能传递民意,那在下等大商户想通过他们传递我们的诉求……真的无法理解吗?在下此来,不敢辩解。第一,在下是来认错的;第二,在下是来间接的表达诉求的;第三,也是想叫伯爷知道,我们此举的根由是什么。”
  说完,她深深的作揖:“金逸尘所为,皆为在下主使!若是朝廷要查,要罚,在下首当其冲,不敢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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