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小皇帝脸一红,难得的腼腆起来。正要说话,外面有人催了,他叹了一声,“得回去了。能坐在这里,也是偷闲呢。明儿得议事,今晚得看折子。再耽搁就得熬夜了。”说着就起身,“林大人,朕若是遇到不可解的事,便去跪神龛。跟祖爷爷祖奶奶说说话……天地无言,神佛无言,祖宗亦无言,可朕每次又都能得到答案。不若,您回去拜拜娘娘仙!”
  桐桐:“……”娘娘是娘娘,仙是仙,娘娘从来都不是仙。
  她目送小皇帝走远了,一个人把剩下的点心和奶茶都用了,这才准备回家。可要出店了,店家喊住了,“贵客留步,还没结账呢。”
  桐桐:“……”她只能摸钱袋:“多少钱?”
  “五两八千钱。”
  这么多?
  “那位小公子说,最近记下的账都归您结。”
  桐桐:“……”这孙子果然是很孙子。
  她结了账,摸了摸空荡荡的钱袋子,瞬间被拉回现实。
  回府之后,家里还都在等着她用饭呢,周碧云催说:“赶紧去洗手。”
  桐桐去洗手了,洗出来看着摆在的神龛,她的视线落在神龛上供奉的娘娘仙身上。她还是那副样子,骑着马,挂着药葫芦,手持长枪,威风赫赫。
  周碧云回头一看,见这孩子对着娘娘仙愣神,就问说,“怎么了?心有不安就拜拜。”
  桐桐没拜,问周碧云,“娘娘仙……无所不能?”
  “当然!心怀慈悲,勇武无可匹敌,自然无所不能。”
  还有呢?
  黄蕙荃牵着个小小儿进来,跟孩子说,“去拜拜,保佑我们曜哥儿无病无灾。”
  小小个路才刚走稳的孩子,果然就去拜了。
  桐桐一把将孩子给抱起来,“饿了没有?姑姑回来晚了,下次不等姑姑了,好不好?”
  “吃……吃……糖豆……”
  “吃糖豆了?谁给你吃的?”
  曜哥儿的嘴角还粘着糖渍,“小姑姑……”
  “小姑姑坏蛋……都说了不许给你吃糖,怎么又喂你了?”
  季瑛从外面跑进来,冻的脸通红,“以为是果酱和乳酪做的糖,谁知道商家撒谎,他们还是放了糖了,只吃了一个,没事。”
  黄蕙荃接了孩子过去,“小姑说没事,那就没事!”
  桐桐转过去问季瑛,“二姐呢?怎生还不过来?”
  “她不想吃。”季瑛嘟嘴,“三姐,你现在越发威严,你一说话我都怕了。”
  桐桐叹气,这事怎么办呢?这两年出的唯一不好的事便是仲琴的事。市井繁华了,娱乐就多了。有那编话本子的人,把仲琴和齐二的事编成了故事,多了许多艺术加工,但知道的人都知道那说的是齐二。
  齐家当年显赫非常,林家现在非常显赫。而两家呢,有许多可以创作的戏剧冲突,比如林家的老爷曾是齐家那位的属下,结果呢,境遇翻转了。一个沉入地狱,一个异军突起,成为新明数一数二的权贵之家。
  这里面呢,才子佳人,女官武将,阁老大臣,细作卖国,融合了各种的元素,将这些放在故事里,当然看点无数。
  于是,这话本大火,火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可你拿这种文人怎么办?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不过是透过一个故事联想到那里而已。这算是触犯律法吗?算不上嘛。
  更是有许多的戏班子将这个故事搬到了舞台上,戏剧那词儿写的真好。
  也因此,仲琴成了大家都知道的‘才貌佳人’,有很多据说的爱慕之人,可也叫更多的正儿八经的想娶儿媳妇回去的人家打了退堂鼓。
  这种事,饶是她父亲贵为阁臣,她妹妹乃朝中新秀,也不能阻止人言。
  周碧云暗地里叹,说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很多是非皆是因长相而起,围着美人的,总有数不清的故事。
  桐桐抬脚出去了,直奔林仲琴所在的小院,她的卧室里哪怕是冬季也是鲜花盛放,她坐在榻上,只看着窗外出神。而今人越发清瘦了,瘦了之后也越发清丽了。
  今年她二十一了,其实也才二十一岁而已。
  她一脚踏进去,对方才看过来,然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回来了?又晚了。这么冷的天,该早点回来的。”
  桐桐站着没动,问说,“还只是想嫁个好人家吗?”
  嗯?
  “去年重阳,登山的时候顺着一条路走,路不通,巨石从山上滚下来了,拦住了去路。要走上山,得重选一条路,于是,换了个方向,也没耽搁咱们到山顶呀。你呢,现在就是这样,巨石拦路,然后你就蹲在这石头边上,想不通,天天的问这石头就下来偏拦了我的路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雪花落在身上,话扔给了仲琴,但这些日子心里的那一丝迷茫也随之而去了。
  巨变之下,就如巨石滚落山头,需得规避风险,在滚滚巨石的浪潮中闯出一条路了。这样的局势,舍我其谁?
  没错!就是如此:我若不行——谁行?
  第201章 万里扶摇(100)三更
  林宪怀这两年的头上添了白发了,大女儿的事,只说明一点,那便是:天下人对权利的敬畏之心正一点点的降低。
  这也是他现在迷茫又焦躁的地方。
  这两年,参政院屡屡在报纸上发声,他们在给朝廷示警,他们在说:这种情况很危险。
  就像是很久没坐在一起的常青莲,此时就坐在书房里,“林阁老,我曾经跟陛下谈过此事,还是针对你女儿林叔珩。我跟陛下说,林叔珩对皇权毫无敬畏之心。陛下问,林叔珩敬畏民意吗?我答,是!陛下说,朕意与民意同,敬畏民意即可。我当时无法反驳。可今时今日,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敬畏权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宪怀没说话,沉默着。
  “写文章的敢拿做官的开涮,以前可有这样的先例?这叫以下犯上!以下犯上,最重可判死刑。而今呢?民不敬官。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常大人呢,您觉得这种情况当如何?”
  “我以为,当清君侧。”
  “谁在君侧,做了什么?”
  “金肆晔!此人野心勃勃。”
  “他主理求真馆,这几年所作所为有目共睹。”
  “可是,只一个铺路,你算过他手里攥着多少人手吗?各地看开始勘测,紧跟着,无数的路段同时开工。从矿工,到锻造工,再到路工,多少人?从军中抽调的人手,全在他手里。是!他们不是手无寸铁,相反,他们只要愿意随时能有造军械的能力。而且,他们组织严明、纪律严明,饭同吃,苦同受……林大人呀,您没闻出什么味儿来吗?”
  林宪怀皱眉:“若是你要这么想,这就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事看实迹,‘莫须有’这三个字最可怕!不管是组织严明还是纪律严明,难道错了?他们都是兵,退下来之后铺路。路在哪里?路得从百姓的村舍边过。若不严明,谁能保证他们不为祸。若这也是罪过,那天下无人敢做事了。”
  说着,他就站起身来,“常大人,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了,请便吧。”
  常青莲只叹了一声,“林大人,若无人敬畏权利,则为官处处受制于人。”她起身,“望细思量,谨慎判断。”
  客人走了,林宪怀皱眉,将茶杯里的茶喝了。
  然后这个冬天果然更加的热闹起来了,京城里突然就多了好几样报纸,报纸上连载了话本故事,然后还有一些花边消息。
  最开始被桐桐注意到的时候,就是季瑛买了话本月刊回来,人家附赠了一张报纸。
  然后季瑛就道:“哟!金家老二又跟李香香同进同出。”
  桐桐扫了一眼,原来是关于金双城的花边新闻。金家这样的官宦人家,金家老二就是花花公子。这花花公子在花丛中游戏……至于这李香香,她并不知道是谁。
  季瑛知道,“就是李广田的女儿……你忘了,齐二还为了她求过情呢。现在改了名字了,花名李香香……据说,想见她一面得五百两,先跟她吃顿饭一千两……不过此女不卖身……”
  桐桐:“……”这种报纸,“有人看吗?”
  “我觉得挺好看的!不好看吗?造谣会触犯律法,这个上面写的不是造谣……是真的人家才写的。”
  林宪怀看了桐桐一眼,“你怎么说?”
  桐桐:“……”这种的迟早就滋生出来,但该约束还是要约束的。
  结果过了没几天,这个小报上报了一个更劲爆的:朝廷一六品翰林,被小报爆出,此人与妓馆一女子相好!且女子不要嫖资,两人只是相好而已。
  甚至还说,这位翰林大人也是好雅量,那女子房里若是还有客人,他便等在隔间里,等客人走了,再回去。
  一时之间,这位官员被指指点点,给吏部递了请辞的折子,致仕了。
  这件事影响之恶劣,满朝上下无不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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