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回到放榜那日,宋家人一家人出动,乘兴启,败兴归,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水准,不必多说,就说现在的榜首,都是经不起细查的,其中的猫腻还要等回去之后再来商议。
  可一路上,宋溓的情绪都很平静,可尽管如此,大家也都知道,此刻的平静并非真的风平浪静,到底他才是那个切实努力了的人,状元不过是个结果,可这个结果却是对他前头十几年肯定的否认……
  陈夫人不放心,本要陪大儿一起,却被国公爷拦下,只叫他先回去歇会。
  看着大儿独自离去的背影,陈夫人只说了句:“不管第几,在娘的心中你就是状元,收拾好自己,娘还为你准备了宴席呢!”
  宋溓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只是说:“不必准备了。”
  ……
  中午是日头正盛的时候,可却在一瞬之间,乌云覆盖,光亮无存,连带着书房内都暗下来了。
  青夏扭头看了眼窗外,又转过脸来看向宋溓。
  记忆回到了他最意气风发之时,会试之后,会元之姿,头戴锦帽,长街打马,潇洒恣意。
  而自己与他初有羁绊之时,也是他得意之时,那是他刚经过了一场严厉的考试并取得了榜首,老夫人为让他欢心,也要给他这个年纪做个疏解,派了自己。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陪着他走过了两季,看着他是如何的辛苦,如今的结果虽不是最好,可谁又能说这是最差呢?
  思索片刻,她温声开口,道:“大爷之才世人皆知,早就不是一场考试能证明的了,这次不过是一个历程,也是大爷迈入下一步的一个契机。”
  宋溓听得此话,目光微闪,抬头看她,对上她温润的眼眸。
  “你可知这次的状元是谁?”
  青夏摇摇头:“刚才问过清源了,没听说过,不曾听说过的人,也就不是个重要的人,我只知道大爷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漫漫人生中,又为自己的旅途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说话轻柔,目光纯澈,仿佛能直击人心一般。
  宋溓听得也觉疏解,好似在她的眼中,名次不重要,结果不重要,而这一次的经历才重要。
  她轻飘飘的一句,状元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又经历了一件人生大事,直令他心抽动。
  “可我还是不高兴,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实在可笑。”
  青夏轻叹了口气,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说了句:“藏器待时等闲度,乘势而为成大器。大爷,无论今日发生了怎样的事,今日的事就已经成为了过去,而未来的每一件事,都需要大爷在打气精神来去做决定,过去就是历史可借鉴,可铭记,却不可左右大爷的未来,我没读过许多的书,知晓的道理很浅显,这番话您说是吗?”
  宋溓看她许久,明明是很稚嫩温柔的一张脸,明明是很娇弱玲珑的身躯,可她却充满了力量,从不埋怨,从不抱怨,也不自怨自艾,她就像是生长在阳光下的花儿,朝气蓬勃,耀眼夺目,让人喜爱不及。
  “青娘,你说的对。”
  他一个男人,难道还会为一个已成定局的事而沮丧吗?
  伤心的情绪有过,却不能影响他太久,因为往后的事还多着呢,要他去办的事他一件都不能马虎。
  若是不出意外,他应当是遇到了本朝以来最大的舞弊案,以他如今的地位,想整他的人不少,可真的能整到他的人却也不多,能在这件事上起到作用的,除了那位,他想不到任何人能有这个本事。
  偷天换日,也要做到无声无息。
  只是这件事情还未有个结果,他也只是心有猜测罢了。
  而他的这个猜测就在当日夜里得到了证实。
  国公爷将他叫去,父子二人密谈了许久,从宫中传来的消息也到了他的耳里。
  那个他尊敬的姑父,受万民敬仰的皇帝,果然,是他的手笔。
  若是旁人所为,此事捅破天去,都要要个公道,可这件事情是皇帝所为,谁敢质疑谁就是要造反。
  黑夜中,他脱了上衣,在院中练剑,每一招都充满了杀气,宣泄着他心中无法诉出的怒火。
  皇帝不想给他们明路,就连他自己要争来的都要被拿走。
  皇帝的权威何其霸道,明面上不能撕破脸皮,可暗箱操作的事情却有很多,此事就成了一个哑巴亏,说不得问不得。
  他宋家何时吃过这种亏?
  青夏捧着他的衣服在屋檐下等着,看他练的汗水直流,沉默不言,静静陪伴,等他收了剑,她才上去拿了帕子给他擦汗。
  亲自为他沐浴换衣,等二人睡下时,青夏还能听到他擂鼓一般的心跳,她抚上他的胸口,安抚一般摸了摸,贴在他脖颈处,搂着他睡去。
  此夜无眠。
  ……
  第269章 王妃至被斥责
  城阳王妃带着郡主来京的那日,天气放晴了。
  原本陈夫人为宋溓预备的欢庆宴是要搁置的,她自己本意是要办,可那时回去后宋溓便拒绝了,后来又不知怎的,他去朝晖堂对母亲说,一切由母亲意愿来办。
  宋家不是输不起的人家,他也不是会沉溺在过去的人,一次的失败不足以打垮他,可先前国公府的动静,足以证明全家上下对这件事的重视,若不办了,才叫人笑话。
  宫中亦送来了慰问,贵妃娘娘言辞恳切,句句祝贺,也字字不谈状元如何。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等到王妃来的那日,国公爷不知为何事,留在了宫中,日头正好的时候,本也该见他回来却也不见其人。
  而此时全府正在迎接远道而来的王妃母女。
  青夏端坐桃云间,手中剥着核桃,琉钰在旁翻着琴谱,啧叹一声。
  “你也是沉得住气,外头热闹成那样,也不叫人出去打听打听。”
  青夏将剥好的核桃放在碟子里,闻言只道:“打听什么过,这上下里外哪里没有眼线,何必授人以柄。”
  琉钰一顿,抬眸看她,今日的她穿了一身嫩黄衣裙,头上戴着的是同色流苏,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子,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魄人的颜色。
  “初见你时,你也是如今天这般安静淡漠,当时还觉得你这人可真会装,到这后院里的,谁会是无欲无求?做了爷的女人,谁又想平平淡淡,不求富贵呢?”
  青夏笑了:“谁说当时的我无欲无求?当时我一心想着,把本分做好,只是没想到,做着做着就做的太多了。”
  琉钰挑眉,嘟囔了句“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青夏听在耳里了,却只是一笑。
  老神在在地对她说了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琉钰抖了一抖:“不愧是跟着大爷身边的人,如今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不懂,我只知道,你如今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就不担心以后的日子吗?”
  青夏手中动作停下,将将好剥满一盘的核桃,遂甩了甩手上的渣滓,边说:“以后的日子更多色彩,不过,再如何变化,我也都在这一方小天地。”
  琉钰冷笑:“你倒是想得开,就不怕等郡主入了门,给你我好果子吃。”
  青夏抿唇一笑,将碟推到她面前:“给了好果子,你还不吃,等着吃苦核桃吗?”
  看她面容皎洁,神态狡黠,琉钰也失笑,随手拿起她剥好的核桃,放进嘴里嚼吧嚼吧,果然是苦的,先苦后甜。
  她眼眸一闪,指了指这核桃:“哟,如今说话都会拐弯抹角了,你的意思是往后的日子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就打算熬过去了?”
  青夏一脸茫然看着她,听她如此解读失笑道:“你若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我就算是提前做准备了,又能有什么用吗?麻烦是我躲就能躲得过的吗?这还不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琉钰听得可气,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遂只能长长叹口气。
  这口气不是为她而叹,而是为自己叹。
  依着大爷对她的爱护,八成这受苦受难的人是自己了,走了一个陈婧娴,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名正言顺的厉害攻击可是很强的。
  得了,她还在这儿替这位主子担心呢,最该忧心的是她自己才对。
  ……
  朝晖堂内热闹非凡,摆出来的摆件都换了几番,直到陈夫人满意。
  此时她拉着灵扬郡主的手,上下看着,啧啧称叹。
  “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果然不虚传,王妃娘娘是怎生养的?这么好的姑娘哦……”
  妍王妃亦拉过一旁宋仪,一点也不厚此薄彼:“姐姐还说,我这女儿啊,在家时最是顽劣,好歹出了门子,还知道收敛些,倒是我瞧着四姑娘,仪态端方,温文尔雅,实在是闺中女子的典范。”宋仪虚受夸赞,只含羞讷讷不敢顺口应下。
  听得母亲说自己顽劣,灵扬郡主满脸羞红,低声喊了句“娘。”尾音拖长,声音较软,逗的两个夫人均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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