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宋溓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只交代她:“她对你信任,往后她的饭食就由你去送,陈家人来之前,她不能在我这儿出一点岔子。”
  琉钰忙点头,随后又为自己担心,忍不住问:“您当初将奴婢抬上来是为了麻痹陈家,可如今您已经选择要对陈家下手,那奴婢可还有存在的必要?”
  宋溓淡淡看了她一眼,说:“只此一件事,影响不了陈家什么,谁又说你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麻痹陈家?这件事你做得很好,看来你是真的想通了,为谁办事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赏赐我会让人送去你那里。”
  琉钰放下心来,随即苦笑,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男人,又不由得像是几月前她还信心满满,想要在他身边留下,也在他心里留下,可如今看来,确实是自己不自量力了,这个男人确实深情,可他的深情却会刺伤别人。
  说他是深情,其实他冷漠的可怕。
  琉钰还是忍不住问了:“表姑娘如今已经不再有任何威胁,您对她可有什么打算?”
  宋溓挑眉:“你对你这个旧主倒是心存仁心,怎么,你想替她求情?”
  琉钰默了默,摇了摇头,却没有完全否认,她说:“奴婢知道,或许在您心中,表姑娘对您的感情并不纯粹,可奴婢也是女子,也曾心有悸动,表姑娘对您是否真心,其实您知道,只是您不喜她,自然也不会回应,更不会为她的心意多驻足一秒……大少爷,能有人全心全意的将感情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时,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话到此处,看着他冷然的眼神,琉钰幡然醒转,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忙道:“奴婢并非在说教,只是希望您能看在与表姑娘一同长大的份上,对她三思而行。”
  她这个背弃旧主的人,从选择做傀儡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个说不清的人了,如今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还那些年在表姑娘身边,受了她的恩惠。
  她纵有千般不是,可也曾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帮扶了一把,尽管她孤傲冷漠,可那些年的相处不假。
  宋溓没有应声,他要做什么,自有自己的决断,不会因旁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只是看她这幅惨淡模样,说道:“她若犯了大事,自有律法去惩戒她,若只是犯了点小糊涂,我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母亲病榻前的恳求历历在目,他不会全然不顾及的。
  琉钰走后,青夏从内阁出来,方才的话她全都听在耳朵里,对琉钰倒是多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这人心思颇深,初见不喜,可如今做事但还知道于人于己留条后路,不是个蠢人,只是从前跟了个不太灵光的主子。
  见她出来,宋溓脸上的淡漠消散,带上一丝笑,上前去拉住她,说道:“说好今日陪你去办件大事,一晃又耽误了这么许久,现在不忙了,走吧。”
  青夏歪头看他,挺拔的鼻梁上,一双深眸深邃又深情,仿佛注入了一片汪洋,叫人要沉溺其中。
  “可否提前告知是怎样特别的事?”
  宋溓抬手拍了拍她的额头,笑:“提前告诉你就没惊喜了,总之是件大事。”
  青夏不明所以,被他拉着走。
  想过各种可能,想着他或许是要嘉奖自己,带自己去选些衣裳布料,或是珠宝首饰,可却没有想到七拐八绕的,他竟将自己拉到了一个从来都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她没来过,却是知道此地为宋府重地,寻常都有专人洒扫,她们这些人也不会有那个机会进来。
  顿足,青夏迟疑的看向面前的屋舍,不确定的看向宋溓:“这……”
  宋家祠堂。
  宋溓站在门口,见她脚步顿住踌躇不前,微微一笑:“提前带你来拜见。”
  青夏心头一抽,已经不知道是有什么想法了,嘴上只是说:“祠堂重地,奴婢一女子,又是外人,不能轻易踏足,您……您若有事要办,奴婢就在外等着吧。”
  宋溓抬头看了眼那四个字,回头又看向青夏,她亭亭玉立,目光清亮,颇有遗世而立之风,行的端正,懂得规矩,他将她拉住,不容拒绝的带她踏进了祠堂,边说:“在我心里,虽然没有文书约束,可你早就是我宋氏的人,这件大事必须要在这里完成,这是我现在能给你的尊重。”
  尊重二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不真实,分明月前他还嗤之以鼻,对自己的威压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让她松一口气。
  他力气之大,几乎是将青夏拖进了祠堂,看着满目的宋氏碑牌,青夏只觉眼睛被烫了一下。
  大家族的祠堂有多么要紧,她不是不知道,这里又岂是非本性之人能轻易踏足的地方?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即便是也与她无关。
  本以为下一次打开祠堂之门是要迎接新妇,可谁知道就在今日,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空气中都漂泊着零星的冷气,她就这样被带进了宋家祠堂之中。
  抬眼看去,宋溓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锦盒,朝她走来时,面露笑意。
  ……
  第224章 将身份还给她
  他将那方方正正的锦盒庄重的递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青夏接过来,将锦盒打开以后,看见里面放着的契约文书,眼皮随之跳了一下。
  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她拿起那契约,上面赫然就是她与宋府签字画押的卖身契,上面的六年之约,如今只剩下两年,按道理来说,这张契约不应该出现在她眼前。
  本来就是她在期盼不过的东西,可如今就这么拿到了手里,还是觉得眼睛被烫了一下,她哆嗦的拿起契约问:“大爷给奴婢这个是…是什么意思?”
  看她傻的都不知道乐,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样子,宋溓笑了,说:“我早就同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可你总是改不过来,既然如此,我就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不是奴婢的人,以后可就不能再自称奴婢了。”
  青夏几乎是抖着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了?高兴的傻了?”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眶发热的看着手中的契约,问:“大爷的意思是让奴婢自行处理这张契约吗?”
  宋溓含笑点点头,又目光示意她看看另外的东西,青夏又将另一张户籍文书拿了起来,看清以后只觉浑身都轻飘飘了起来。
  这是一张足以证明她是民还是奴的文书,有这个东西,即便将来她到任何地方去,都可以查到她是良籍,是平民。
  看她激动的发抖,宋溓心头微涩,伸手将她抓住并揽抱怀中,看着她眼底隐隐约约的泪光,忍不住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为身份所累,总是低人一等,从前就算了,可现在我不愿你在这些事上叫人看不起,跟着我的人,自然都是最好的,无论是从体面尊贵上,还是这些实际的东西我都要给你,青娘,以后你再也不必卑躬屈膝。”
  青夏不由看向他,涩声问:“这些都是您去准备的吗?”
  “嗯,前两天的上午我就是去做这件事了。”
  青夏深吸了口气,将那张契约文书摊开,一点一点的将它撕尽,一并撕走了那些年在宋府的奴颜婢膝。
  她终于又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自己存活于这世上,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非谁家的小婢子。
  看着她撕毁文书,目光中透露出来的隐约伤感,宋溓喉头滚动,他很想问问她,如今已替她圆满的心事,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放下心结了?
  从前纵有诸多不如意,可也都是一个身份闹的,如今虽不说能教他们两人平起平坐,可好歹也与从前有了变化。
  这是他送给她安身立命的礼物,等到年后,她就不会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进他的后院做他的妾室,她为良籍,可为良妾,他在稍加打点,将她娘家的人一并抬起来,她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个贵妾。
  身份低是低了些,可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给她最好的了,至于日后…日后的打算自是日后再去谈,现在与她说也无用。
  他心中有太多的想法,可大业未成之前他都不能说,连同他那一些疯狂的,触碰底线的作为。
  他只说:“青娘,上次因为书信一事,让你心中难过,一直到今日我都觉得你还在为那件事情怪我怨我,可我也只是想从你这里得一个心安,我知道你从来觉得我们之间不平等,现在我将你的身份还给你,让你以一个独立的自由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我们忘记过去的成见和不快以后都是新的人生。”
  他诚挚的话语,真挚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青夏,他是认真的,连同着他那些霸道也都是认真的。
  这让青夏心中很难平静下来。
  明知他不是一个好人,可他每每做的又总是叫人心中发软。
  他怎么总是这样呢?给人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
  可是自己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陷下去,他可以说喜欢就喜欢,说抽身就抽身,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无所谓的事情,对他也伤筋动骨不了半分,可对自己来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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