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可她却只说:“琉钰侍奉得赏,再正常不过的事,奴婢为何难受?”
  他哑口无言,只将她看了好一会儿,这班不争不抢,不妒不醋,真真是个贤惠的好姑娘,他应该放心,可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只觉气闷在心口,他说:“你与她如今处在同一个位置,你就不怕我对她日久生情?”
  青夏想了片刻,然后说道:“大爷的身份,以后自不会只有两个姑娘,将来若是再有其他妾室,总是要雨露均沾,才能平衡各方,既然这些人都已经做了大爷的枕边人,大爷爱护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说的如此大度,表现的如此洒脱,却叫他发了疯。
  “可我只要你!无论是从感情还是身份,我都只想给你,其他人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他握住她的肩膀,语气中不乏急切。
  青夏眨了眨眼看着他:“大爷都这样说了,奴婢就更不应该怕什么了。”
  她的话像是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却有千金之重,压下来时,只让他语结。
  他知道这一次不同以往的小打小闹,她好似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身边是否还有别人,这个人是什么作用不重要,她不在乎反而这样的理解支持,她没有一点危机感,不是因为她足够信任自己,而是她压根就不在意。
  “青娘……”他哑声开口,却说不出一言半语来。
  “大爷,这是怎么了?今日是琉钰姑娘的大喜日子,您可要过去陪陪她?”
  宋溓气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这呆着!”
  她也只是稳稳点头:“那奴婢让小厨房多做两道菜来,这些日子奴婢吃的清淡,不好叫您跟着也吃得这么清淡。”
  若是以前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会说什么呢?
  宋溓想,她会说:“无论如何,琉钰姑娘今日大喜,您应当过去一趟,也叫外人看看喜从何来,这样对琉钰姑娘也好。”
  或许会说:“也许你将她安排在这儿是别有所图,既然如此也应当做做样子,过去一趟将戏做足,这样两相便宜。”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从了自己的话。
  就着烛光,他看向她沉稳睡去的眉眼,在她眉毛上刮了刮,无奈叹息,又将她拥紧,闭眼睡去。
  欠她的伤她的往后的日子都会慢慢还给她,她现在年纪还小,听不得重话也不懂自己情意厚重,等以后她就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如今一切都早,万事都才刚开头。
  ……
  翌日,晴空万里,吹着徐徐微风,二人一同去了青云阁。
  这是两人第一次来,不知宋溓如何想法,青夏很喜欢这里,环境清幽,院落不大,胜在温馨,旁边敞开着的便是书屋,许姨娘的贴身丫鬟们都在书屋里安静翻书,看得他们二人,具是一惊,慌忙将他们迎进屋内,青夏便看到了坐在贵妃椅上,腹部以下盖了条毯子,上面放了本书。
  见他们二人来,许姨娘正要起身,青夏便走过去:“您身子重,好好坐着吧,千万别动了。”
  许尽春笑了笑,摸着肚子道:“那日你们回来,我只去外面略站了站,就有些不太爽利了,大夫说让我静养,这些日子便也没出去,叫你们担心了。”
  青夏冲她一笑,回头看向宋溓,去到他旁边站着。
  宋溓目光落在她圆滚滚到肚皮上,不由得想到幼时她怀孕那次,那次的肚子没有现在的大,却也初见形状,当时她惨白着脸色跌坐在地上,鲜红的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裤,那时虽小,心里也讨厌她,可见她那个样子时,还是不由得慌乱起来。
  推开了一旁早已吓傻的弟弟,要去将她扶起来去找大夫。
  却被她狠狠拽住,焦急的道:“站在这干嘛?带你的弟弟走啊!”
  宋溓不言,忙让周围的人去叫大夫来。
  后来大夫来了,父亲也跟着来了,那是他第一次从父亲脸上看到生气的样子,亦看到父亲在那儿看到他的一瞬间,满脸的惊诧。
  还未怎么着时,母亲便已赶来,将他和弟弟一把搂在怀中,对父亲恨恨道:“是我教的,不关他们事,我跟你说过了,你要是敢将她领回家,我不会叫你们好过的,我说到做到!”
  父亲目光疲倦,满脸失望:“你是一个母亲,却能教唆自己的孩子去伤害别人?那是一条人命啊!她身怀有孕,如今情况不好,若是一尸两命,你将来如何教这两个孩子?”
  母亲冷冷笑道:“她死了也好,是她先来害我的,她要我不好过,要我全家都不好过,凭什么让我眼睁睁看着她生子?”
  “是你陈家先害了她!”扶贫的动怒声传来。
  回忆戛然而止。
  他记得当初大夫给的诊断是,孕期忧思过度,多次受到外来撞击,此次小产,终生不会再有孩子。
  是以当初他得知消息,知道她怀孕时,才会那么失态。
  他以为一切都是她做的局,陷害了自己,陷害了弟弟,也害了母亲。
  ……
  第199章 他要的真相
  宋家早就在他年幼时就支离破碎了,当初父亲毅然决然的带着她离开了京城,远赴边关,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扔下妻儿老小不管不问,这些年国公府的操持,行走往来都是母亲一人支撑,她或许有错处,或许有不当之处,可她的操劳成疾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些孩子。
  做儿子的,无论知晓怎样的真相,又如何真的能去怨怪自己的母亲呢?那到底是十月怀胎,辛苦生产自己的母亲。
  晴空耀目,太阳打在地面上,阳光也充斥了整间屋子,照的亮亮堂堂的。
  他们对坐着,许尽春将书放在一旁,看了眼大人模样的宋溓,又看了眼垂手在他后侧的青夏,忽然开口:“大少爷若是不计较,便叫这位姑娘坐下说话吧。”
  宋溓回头看了青夏一眼,示意她坐下来,青夏没有拒绝,沉默落座。
  眼看着这一幕,许尽春笑了笑,看向面前的宋溓,说道:“我走的时候,你才到我腰这儿,还是个小孩子,如今回来你已经独当一面,越来越有你父亲的样子了。”
  宋溓看向她,其实站在她角度上,她应当是恨自己的,可从她回来到现在,从来只见她的笑模样。
  “大少爷从前是个腼腆又快活的性子,如今也知道疼人了。”她似有感慨,而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说:“我见过大少爷对妹妹的样子,也希望我这一胎能生个乖巧的姑娘,有这么多哥哥疼,她一定会很幸福。”
  青夏目光闪动,下意识的看向神情自若的宋溓,见他也无甚大的反应,抿了抿唇,看向温婉微笑的许姨娘。
  “做我们的妹妹也不算幸福,许姨娘应当不知,我的妹妹自从出生,得不到父亲的关爱,也受尽了母亲的冷待,她只要稍稍犯错,就会被送出府去单独过日子以做惩戒,小小的年纪受了怠慢也不知,还当别人是为了她好,逐渐养成了不敢言语的性子。”
  闻言,许尽春笑意浅淡,慢慢的收敛:“是因为我,四姑娘被迁怒了,是吗?”
  宋溓不语,答案很明显了。
  许尽春垂下眼帘,深深的吸了口气,闭着眼吐了出来,却依旧觉得心口闷闷的。
  “我知道了,大少爷今日来,除了是来探望,还是想弄清楚当年的事,可是有些事情当年就没说,如今就更不可能说了,这是我答应过老爷的。”
  宋溓眼皮微动,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呢?
  是年复一年,母亲对陈家的纵容,父亲从边关寄回来的家书,句句关切,字字关爱,这是一个不能长久陪伴在身边的父亲所有的亏欠,可那时候他们一家子人都将父亲当成了抛妻弃子的恶人,从没有人愿意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思念他的难过。
  “我知道当年的事不简单,我母亲她厌恶你,所以那次你小产之后,她急于撇清我和弟弟,一声都没有辩驳,一口认下是她教唆的我和弟弟对你下了手,可事实上你我都清楚,那不过是个意外。”
  许尽春苦笑着点点头,她看向宋溓,说:“你可还记得当时事发突然,我让你带着你弟弟赶紧走,就是不想让这种误会再蔓延下去,你父亲母亲当时矛盾已深,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缘由,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绝非只是因为我,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在害得你们一家矛盾加深,这是我当初的想法,只是那时你们二人都年纪尚小,被那个场景吓坏了。”
  宋溓握紧了手,问她:“那你可曾向父亲说过,并非弟弟对你动手。”
  许尽春沉默了,她看向窗外,眼里闪过一丝怅然,过了半晌她才说:“我心中也有恨,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作为,算是我对你母亲的报复了,坦白来说,我不欠你母亲什么,反倒是你母亲她欠我颇多,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应当找她一个妇人家去讨公道,可她在中间助纣为虐,她有的作用正是将我推入了万丈深渊。”
  宋溓心口一痛,难免想起了当初事发,父亲指着母亲满脸的失望与决绝,声称一切都是陈家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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