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似乎是猜到她想说什么,郭茹颜道:“你是想说,你还是不信,不觉得有人会拿这件事情来说是非,你怕我所图不止于此,我也不怕告诉你实情,这些年在这个家中,我无一日过得安宁,也从没有人将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自我俩走后,后母是豺狼,父亲是虎豹,一个看不惯我的身份总想将我摆弄,一个则是想要利用我榨取王家的价值,再不济我还能做他用,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的父亲曾想将我送去给别的高官做小妾,若非我还有王家撑腰,恐怕此刻我已无法坐在这里,坐在你的面前与你诉说这些往事,你有疑心我能理解,你只管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家大少爷,只管去查,他郭斯绝不是一个手脚干净的人,旬阳城也有你们不曾看到的秘密。”
  说到最后,她深深的看向青夏:“若你家少爷有那个本事能肃清旬阳,我愿用我毕生去报答,哪怕只是做一个侍候的婢子,我也甘愿。”
  青夏:“……”
  ……
  云开雾散时,青夏和田田离开了后罩房,郭茹颜在门口相送,她们走出很远,再回头看去,只见一消瘦的身影站在门口遥遥相望。
  青夏收回目光往前走去,她们在里头的话,田田是听到了的,此刻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只等到了僻静处,才说:“她说的都是实话吗?怎么听着这么心慌呢?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谁,就堂而皇之的将这些事都告诉姐姐,难道她就不怕万一,万一我们的主家与她的父亲要好,那她今日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青夏目光凝重,半晌才道:“若非别有所图,那就只能是她这个人聪明绝顶,灵敏非凡,她今日算是将自己的底牌抖了个干干净净,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全都说实话,可至少她今天告诉我的都是实话。”
  田田想到了她的伤痕:“是啊,她手臂上的伤疤不似作伪,身为千金大小姐连自身都保不住,倒也能证实她的话有一些真的。”
  青夏只是摇头,并无多言,二人静待了会儿,便要离开,走过长廊,见一闲庭坐着一大师,念佛珠,闭目养神。
  二人静静走过,路过时停了下来,做过礼后便要离开,那大师却睁开了眼,他眉毛胡须已全白,不知年岁,到有仙风道骨之感,面对大师,总叫人起敬意,他看向青夏二人的方向,念了句“阿弥陀佛”。
  “人生如梦,梦中有苦有乐,一切皆是虚妄。”他看着青夏,念了句佛语。
  虽不解其意,可见他面对自己说了这一番话,青夏也只好停下恭敬礼拜。
  “不知大师何意,可能为信女解惑?”
  那大师看着她,微微一笑,手指过旁边的位置:“贵客若无急事,不妨到此坐坐,让老衲为其看看面相。”
  青夏微默,随后走了过去,颔首后,坐了下来,看着他慈眉善目的模样,带着敬意于他。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青夏定定的看着他,娓娓道来后来的话:“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那大师一笑:“贵客聪慧,观贵客面相,是有福报之人,只是人世间,因果相依,福报难得,有得必有出,只望贵客在日后的选择中,莫要行差踏错,也莫要与人为难。”
  青夏拜谢过后,欲要离去时,那大师将一符给了她,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笑说了句:“贵客今日来,不是来求姻缘符的吗?”
  青夏吃了一惊,田田亦是惊大了嘴巴,看看姑娘,又看看那神秘的大师,再看看姑娘手中的姻缘符。
  “大师怎知?”
  大师还是笑笑:“贵客此时情树茂盛,姻缘得正,老衲恰好猜到了。”
  这绝不是什么恰好猜到了,青夏神色复杂,将那符纸收在手中,又听他说:“贵客切记,这姻缘符是属于你的,可不是给旁人求的,可要自己收好。”
  带着沉甸甸的心和千言万语,青夏和田田离开此处,那大师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世间多苦难,情路有坎坷,皆于一人身,可叹可叹。”
  ……
  坐在马车上回去的路上,宋炎炎先是问了句:“郭小姐不一道吗?”
  得了个否定的答案,驾了马车离开安全寺,又问:“方才远远的看见你们在和一位大师说些什么。”
  田田看了眼姑娘的脸色,冲外面道:“我们姑娘家的私事,你管了做什么?”
  宋炎炎笑笑:“也不是想管,只是好奇嘛,看你们和那位大师说了很久的话。”
  “快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是我,我想问问自己的姻缘成不成?”
  一时笑闹将话岔开了去,青夏没注意这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姻缘符,将其放在荷包里,心里包裹着一层又一层蜡一般的,让她此刻难以平宁。
  走前她去添了一些香油钱,为自己积功德,那大师不知名号,也不曾问清楚,但他……总是叫人说不出来,青夏觉得有些荒唐,却不敢不信。
  情树甚满,姻缘得正。
  她此刻却有情树发芽,可若这是真姻缘,却不见得,一个侍婢,即便以后做了他的正经妾室,又算得了什么正姻缘。
  可让人心中忐忑的,是他给的佛偈。
  他是想说自己此刻陷的深,有了牵挂难以脱身,还是想说要自己再清醒一些,当爱没有了,便没了牵挂与恐惧。
  他那样的高深莫测,自己从见到他到坐下再到离开,从未提过今日为何而来,他却道是为求姻缘符而来。
  虽然这只是为了出山扯了个幌子,可是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实在是令人不敢轻视。
  所以他究竟是给的佛偈,还是……给的预言?
  ……
  第157章 看重
  今日是带着任务出去的,回来以后自然是要等宋溓下课堂之后,与他分说清楚再休息,是以一回来,青夏便去了他屋中,田田跟随而去,其他人则各忙各的。
  见田田开口想问什么,青夏摇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令人匪夷所思,前有郭茹颜,后有那位大师,都让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腰间的荷包放着的姻缘符始终叫她心里难安。
  宋溓回来时,开门带了股风进来,却没将趴在桌上睡着的姑娘吹醒,他回来时,看见屋里灯火通明,便知道青娘在这里等着他。
  可见她此刻安静的睡颜,便放轻了脚步,坐在她身边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稍缓了缓,想起今日与夫子私下之语。
  “各地多爆乱,如今竟是连表面的平和都维持不了了。”说到这里,曾老夫子便是一叹。
  宋溓:“朝廷的蛀虫已经太多,内里早已溃败腐烂,只需一股强风便能将这巢穴吹散。”
  曾老夫子看着他,剑眉星目,眼里是这一代人中少有的敏锐正气,很难得的孩子,这般的出身,本可以在家族的庇佑下享受人生,可他心系天下,并为之努力,没有沉溺在安乐窝,能走出来,看清这世道,颇叫人欣慰。
  “我本以为这个王朝已经没救了,只看这一两代人中,能否有人站起来,撑起垮下的天。”
  宋溓看着他,见他轻叹一声,目光里的平和隐匿着失望:“我曾历经两代王朝,跟过英明的君主,也辅佐过平庸的帝王,离开京都的时候,京都的天就已是乌云密布,若无人发你一个王朝的覆灭只在顷刻。”
  他毫不避讳的在宋溓面前提起王朝运事,宋溓也未有惊奇和诧异,当一个王朝留不住有才干之人,甚至千方百计的将真正能做事的人驱逐,那么必将走近衰败。
  “夫子绝世之才,终有一日能再回朝堂,掌管风云。”他如是说道。
  曾老夫子却只是一笑,问道:“你与宣城王府,如今到什么地步了?”
  宋溓神色微凝,静默的看着他:“宣城王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当年盛世太平,国家不需要一个会武的君主,只要守成,便是如今这位上位,可一个贪图守成带来平静的君主,不思进取,居安享乐,甚至辛苦百姓大兴土木,只为一己私欲,这样的君主,只会加速灭亡,当年我是力站宣城王,那时我便看清楚了,盛世太平之下隐藏着的祸端,只消有人挑起,便会暴动,若非文才兼备镇守江山,又怎能使得这行驶了万年的船,可以再平安百年呢。”
  宋溓沉了口气,眸光深邃,语气沉稳:“我父亦如您一般。”
  听得此话,曾老夫子眸光微动,端起茶杯时,只道:“倒是从未听闻宋家与宣城王府有何关联。”
  宋溓微微一笑:“两个掌管兵权的武将之家,怎能过往密切?岂不是要上头那位坐立难安了?”
  二人相视一笑,从宋溓离开京城的时候,刘靖帆的信不止送到了郭县令那,更是送到了这位宣城王恩师手中。
  他早就听说过这位惊才绝艳的年轻小辈,今此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年纪轻轻成熟稳重,胸中有沟壑,盛世太平的才子是锦上添花,若逢乱世,横空出世的能人,则是真正能搅弄风云,执掌乾坤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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