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那么一大群等着吸血的蚂蟥,她哪怕再是同情心泛滥也不能轻易开口子,否则那些人闻着味儿,便会如蚂蟥一样甩都甩不掉。
  她对南柯道:“等下我写封信和大公主商量开新铺子的事,你亲自跑一趟送过去。”
  南柯不解地问,“以前姑娘不愿在京中经营,先前金玉满堂开分铺子也是迫不得已,为何如今主动多开铺子?”
  以前不想开,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把扔个大摊子给别人。现在大不相同,不管她还能活多久,总要为自己的孩子多做打算。
  她的手下意识放在自己肚子上,“因为我要養孩子。”
  南柯和黄粱齐齐愣住,视线全定在她肚子上,尔后一个比一个眼神惊喜。
  *
  太阳已快要下山,落日的余晖如洒金般耀眼,晕生出神光般的韵味。
  裴郅就站在那光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等到顾荃近到跟前,一把牵起她的手,携同回到他们的住处。
  一路上,顾荃提了自己想多开几家铺子的事。
  一回到房间里,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写信。若是以往,随侍在她身边的定然是南柯或是黄粱,而今日替她研墨的人却是裴郅。
  自古以来都是红袖添香,也不知这是不是绿袖添香?
  写好信后,她把信交给南柯。南柯去送信时,黄粱也有眼色地退到外间,不往他们跟前乱凑。
  “我方才也是随口一说,拿了大公主当挡箭牌,却不得不做。如今想来有钱不赚是傻子,与其被别人眼红,倒不如自己把该赚钱的都赚了。”她软靠在裴郅的身上,把玩着他腰间的獬豸玉佩。
  玉佩的穗子还是她做的,以前觉得无所谓,眼下看来是怎么看怎么丑,亏得这人不嫌,日日戴在身上。
  “她们要養孩子,我也是有孩子要养的人,我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孩子不养,帮她们养孩子。”
  裴郅低头,幽深的眼睛看着她,“养孩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能养得起。有些东西本来早就该给你,一直没有机会。”
  “你那点俸禄……”
  “我父亲和母亲去世后,他们的东西都归了我。”
  说着,裴郅将她扶起,带她去那暗门那边,然后从床底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雕花精美的檀木大匣子。
  匣子里除去房地契和银票外,还有一个刻满字的鎏金铁片样式的东西,以及一枚玉质绝佳的玉牌。
  “这……这不会是丹书铁券吗?”
  听说京里开国的几位勋贵家中都有此物,好似没听说当年淮阳大长公主被赐过此物。
  “这是长庆侯府的丹书铁券。”裴郅将那玉牌取出,道:“还有这玉牌,也是侯府历代侯爷相传的信物,原本是我祖父的东西,后传给了我父亲。”
  裴宣死后,芳宜郡主就把这些东西交到他手上。
  当年赵瀚之是长庆侯府的嫡长子,已被立为世子。因为执意入赘裴府,主动将世子之位让给自己的弟弟赵墨之。
  赵墨之与他兄弟情深,等到继承侯府后,言明只是帮他代掌侯府,并以死相逼将这丹书铁券和传承信物,以及赵家不在公中的私产全交给他,说是他的嫁妆。
  “祖父与叔祖父感情极好,我听父亲说过,叔祖父临终之际还念叨着这事,叮嘱父亲和二叔不要忘记。”
  裴郅将东西放好,交到顾荃手上的同时,还给了她一把钥匙,“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个库房,里面有我父亲留下的物件和我母亲的嫁妆,里面的东西随你处置。”
  顾荃自己有钱不假,但谁会嫌钱多?
  反正这人说是给她养孩子的,她当然心安理得地收下东西,尔后想到什么,不无阴暗地道:“赵家那些人最好是少打我的主意,若是惹毛了我,我就拿出这两样东西,把侯府给收了。”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
  “瞧我,还真是一孕就犯傻。那些人若是知道我手上有这东西,怕是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的人都巴不得我把侯府给收了,正好光明正大地吸着我血,让我用自己的钱养着他们。幸好我机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否则说不定脑子一热,真干出傻事来。”
  裴郅爱极她这般灵动的样子,目光渐起变化。
  外面的
  天色生出暮气,室内也跟着光线不佳。昏幽的气氛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催生情愫,微妙的,却又是心照不宣的。
  偏偏顾荃还慢慢地靠过去,不知死活。
  裴郅身体一僵,然后避开。
  徐郎中的话言犹在耳,他不敢忘,“头胎最为紧要,前三个月切记不要同房。你小子再是血气方刚,也得忍着。”
  “祜娘,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觉?”
  他不说睡觉还好,一说顾荃原本没有多歪的心思,一下子想歪。
  “那你陪我一起睡。”
  “我还有事……”
  这种时候能有什么事?
  顾荃就纳闷了,她是什么会吃人的妖精吗?
  她不满地仰头看去,在对上裴郅暗欲翻涌却在苦苦忍耐的目光后,瞬间明了。她踮起脚尖,吐气如兰地在男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裴郅压着眉眼,呼吸灼热,“祜娘,你真的愿意?”
  她自己主动提的,还能是不愿意吗?夫妻之间深入交流增进感情的法子多的事,她总不能一直让这人忍着,万一憋出什么毛病来,以后吃亏的只能是她。
  “我愿意,我想让你快活。”
  裴郅的隐忍,因为她的话而得到释放,似有凶兽从深渊而出,狂啸不止。
  他近在咫尺的玉人儿,比起他们初见之时,不止水润了许多,还多了令人疯狂的媚气,像极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蜜桃,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
  他不再忍耐,俯低着头,狠狠吸取着蜜桃的芳香。
  不知过了多久,再将怀中的玉人儿轻轻放到床上,修长的身体小心翼翼覆上去之际,不知动了哪里,开着的暗门随之合上。
  第88章 裴郅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
  *
  且说杨氏回到侯府,少不了一通骂。
  羅氏最近气都不顺,原因有二。一则是侯府越发的入不敷出,她快要焦头烂额。二是娘家也是诸事不顺,害她出门做客都骂被人问起。
  滿肚子的邪火,她自是不会对自己的嫡親的两个儿媳妇发作,一股脑的都冲向庶子媳妇。
  “你说你怎么这么蠢,一碗羊乳就把你们打发了,你怎么眼皮子这么浅,简直是丢我们侯府的人。”
  杨氏低着头,不敢吭声。
  刘氏幸灾乐祸着,她是大三房的人,羅氏一个当伯娘的,自然不可能越过她正儿八经的婆婆来教训她。
  她嘴皮子利索,将之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且等着看好戏。
  羅氏也恼她蠢,平日里跳得倒是厉害,真遇事半点用都没有。
  “老九家的,我往常是怎么说的。不管你们在府里如何争吵,出了门那就是一家人,岂能讓外人看了笑话去?”
  刘氏撇嘴,“伯娘,你是不知道,那个新妇看着面嫩,还当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那心是又黑又硬,三嫂把平哥儿带去都不顶事,我瞧着她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当真够无情的。”
  杨氏还低着头,开始抹眼泪。
  羅氏更加烦躁,越看她们越觉得来气,索性手一挥,讓她们走人。
  她们走后没多久,下人来报说是罗諳上门。她先是脸上一喜,尔后想到什么,那喜色很快又淡下去。
  兄妹二人有些日子未见,她乍见罗諳,惊了一下,“大哥,你怎么清减成这样?”
  罗諳确实瘦了些,眉宇间还有明显的郁色,看上去气色也不算好,给人一种伤心难过却强撑着的感觉。
  旁人见了,无一不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妻女。
  “自罗儿出事后,你大嫂的病是越发的重了,怕是……”
  罗氏对柴氏一直不滿,觉得柴氏不够大度,害得自己的大哥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她是个没福气的,这都是她的命。”
  若真是没了,大哥正好续娶。
  罗谙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婆子丫环,她立马心领神会,将所有人都屏退出去。
  她打小就知道,親爹罗宽是个混的,也是个靠不住的,若不是有大哥事事替她挡在前头,为她操心婚事,以她的出身根本不可能成为侯府夫人,更不可能有今日之风光。而她嫁进侯府的手段,委实称不上光彩。
  所以当罗谙和她说,讓她最近把心思多放在赵颇身上时,她眼皮子随之一跳,“大哥,侯爷他可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
  罗谙背着手,望向正堂上中间的山水画,“因为你大嫂瞒着我将罗儿嫁去西南府的事,陛下对我有了间隙,近日里朝中风向不对,侯爷怕我们罗家失势,恐怕要做两手准备,你自己当心些。”
  罗氏心口发凉,她太知道娘家有势的好处,最害怕的就是娘家失势,哪怕她已坐稳侯夫人的位置,哪怕她还有两子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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