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那中年漢子将那掌櫃一推搡,质问,“说,你们是不是黑店?是不是你们调包了我们的東西?”
  那掌櫃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拼命地摇头,“天地良心……我这家店都开了十几年,哪里就成了黑店?”
  他身边的小伙计倒是机灵,大着胆子结结巴巴地问:“你们说東西被换了?誰看见了?再说……誰知道你们箱子里之前装的是什么,指不定就是这些東西……”
  “对……对,你们无憑无据,憑什么说东西被换了?”那掌柜也回过神来,言語中多了一丝底气。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冷笑,抬着下巴一脸的傲色,“你们可知我家大人是谁?”
  “我怎知你家大人是谁?”那掌柜擦着汗,刚有的一点底气又散,心下不停叫苦。
  “我家大人乃是吏部的羅侍郎,膝下唯有一女,你说我家大姑娘的嫁妝怎么可能是这些东西?”
  一听吏部侍郎这个名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顧荃心道果然,下意识看了裴郅一眼。
  裴郅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不仅吃饭的动作没停,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两人眼神一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些人还在后院吵吵嚷嚷,有人突然一指旁边的十几口厚实坚固的大箱子,“咦”了一声,道:“这老些东西,一时半会儿根本弄不走,不会是……”
  这话引得无数人的好奇,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起着哄要开那些大箱子。
  “掌柜的,这些箱子是谁的?”有人问掌柜。
  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顧荃默默搁下筷子。
  她跟在裴郅身后,朝后院走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交头接耳。
  为掩人耳目,他们做商贾夫妇打扮。裴郅本就长得好,看上去富贵之余又着世家公子的风范,讓人毫不怀疑他是个有钱人。而顧荃再是戴着帷帽,也能一眼讓人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这样一对夫妇行走在外,家丁护卫成群,还带着丫环婆子,很容易讓人误以为他们是去哪里走亲或是游玩在外。
  众人下意识地认为,那十几个大箱子就是他们的随身之物。从箱子厚重坚固的程度来看,里面定然装满金银细软。
  “你们想开箱子?”裴郅环顧所有人,最后冰冷的视线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
  那中年男子莫名感到后背发凉,硬着头皮道:“清者自清,还请公子见谅。”
  “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你们的?”顾荃出声道:“口说无憑,既然是嫁妝,那必定有嫁妝单子。”
  她再是装严厉,无奈天生声音娇软,言語实在是狠不起来。不少人使劲相着她看,恨不得将那帷帽瞪出几个大窟窿,好看清楚她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裴郅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气势让人不寒而栗,那些人受不住,一个个不是低下头去,就是左右摇摆。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不知为何很是心安。
  纤细的手指试探着伸出去,才刚一接触到男人的身体就感觉到强烈的不舒服,吓得立马将手收回,缩在袖子里不敢再动,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裴郅没有回头,却好似背后长了一双眼睛般,对她的小动作一清二楚。
  那中年男子说有嫁妆单子,左找右找就是没找到,“不好,贼子着实可恶,必是防着我们拿嫁妆单子去报官,竟然把嫁妆单子也给偷了。”
  这还真是黑的白,红的绿的,光凭一張嘴。
  有人想息事宁人,站出来充当和事佬,“这位公子,东西是不是他们的,你打开箱子让他们看一看不就清楚了?”
  裴郅给周阳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站到那些箱子前,高声道:“开箱子容易,但若想把箱子再关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先开开,难不成里面还装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人拱着火,越发的好奇。
  那掌柜的冷汗直流,不停地擦。
  “各位爷,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何不各退一步?”
  “他们分明是心虚!”那中年漢子喊起来,“我家大人是什么身份,他给我家大姑娘准备的嫁妆,哪样不是精挑细选。这些人行迹可疑,也不知是什么人,说不定就是做这行营生的。”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哗然。
  古往今来,行走在外的人最是容易碰到各种各样的仙人跳。一个男子带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是较为常见的组合。
  所有人看裴郅和顾荃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仿佛他们就是一对骗财的狗男女。
  “这位公子,你看……”那掌柜的朝裴郅躹了一下,“事已至此,要不你就把箱子打开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荃只觉可笑。
  这些人光凭一張嘴,到头来却是别人要自证清白。倘若他们真是寻常人,今日必是要吃个大亏,且还是破财消灾无处说理的那种。
  “开箱可以,若是这里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那要怎么说?”
  娇软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如一记惊雷,将那掌柜打醒。
  那掌柜的开了十几年客棧,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的人。之前被吏部侍郎几个字唬住,先入为主是相信那些人说的每一个字。
  如果他赞成开箱子搜查,表明他认同那些人的东西確实被人调了包。一旦那些人的东西不在这些箱子里,那他便成了下一个怀疑的对象。
  当下连连擦汗,对那为首的中年男子道:“你们拿不出嫁妆单子,口说无凭的,谁也不能证明箱子里的东西不是你们大姑娘的嫁妆……”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家大人是吏部侍郎,我家大姑娘的嫁妆怎么可能是这些破烂东西!”中年男子身后的人嚷嚷着,一副要冲上来打人的模样。
  那掌柜的吓得不停往后退,然后被周阳扶住。
  周阳冷哼一声,“吏部侍郎家的下人就可以颠倒黑白,空口无凭地讹人吗?”
  “你……”那人恼怒着,接收到中年男子的眼色后,与两个同伴扑向
  那十几口大箱子。
  周阳刚一动,余光看到自家主子摆了一下手,便没有上前阻止。
  那几个人动作倒是快,一人掀开一口大箱子,脸上的兴奋之色将要浮起时,猛不丁看到大箱子里的东西,吓得连滚带爬。
  “……死人……死人了!”
  三口大开的箱子里,分别有一具尸体。確切的说,这十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庄子上那些刺杀之人的尸体。
  诡异的安静过后,有人吓得不敢动,有人吓得四处逃窜。但早有人守着客栈的门,不让任何一个人出去。
  那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周阳扶了一把快要瘫倒的掌柜,道:“诸位不要怕,这是大理寺查案。”
  一听是大理寺查案,掌柜的立马站起来,惊疑相问:“你们是大理寺的人?”
  “正是。”
  他下意识看向裴郅,“那他是……他是……”
  那中年男子也在看裴郅,瞳孔都在颤,“您是……裴大人!”
  裴郅一步步上前,睥睨着,极冷的目光从羅家那些箱笼上掠过,“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若真是嫁妆被人调包,我大理寺可以帮忙代查。”
  “不敢劳烦裴大人。”那中年男子低着头,暗骂自己有眼无珠。“此事我立马禀报我家大人,请他定夺。”
  他拼命朝自己的手下使眼色,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像是有鬼在后面追。
  黃粱对着他们轻啐一声,“贼喊捉贼,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顾荃若有所思,道:“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胆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姑娘,你是说……”接下来的话黃粱不敢说,眼里的八卦之火燃烧着,显然已经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有所指。
  世族大户的嫡女,自打出生起父母就会为其准备嫁妆。女儿出嫁这样的大事,柴氏不可能不过问,所有的嫁妆应该也要经她的手。
  羅月素是她唯一的女儿,罗家再是内里空虚,她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至亲骨肉,但是罗谙呢?
  罗谙那个人,顾荃看不透,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看透。其人善于伪装,底线之低她已经见识过。
  她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安排。
  而这些送嫁之人闹这一出,无非是想一箭双雕,借着将嫁妆调包之事宣扬坐实的机会,占些别人的便宜。
  从旁边观者的角度来看,她忽然有些同情罗月素。
  *
  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不好在客栈久留。那十几口大箱子一出客栈的后院,掌柜和所有的伙计都松了一口气。
  死人到底晦气,加之天气热,一天两天的还好说,多几天便会有异味,不宜再宿在客栈,只能住驿站或是野外露宿。也就是说,裴郅等人当恢复身份,才好继续前行,且还要加快脚程。
  他与顾荃商议过后,决定兵分两路。
  顾荃与自己的商队约定好的汇合地点,就在下一个镇子。一行人抵达后,有人看守东西,有人去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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