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刘昌点头,又问:“那相府两位公子如何?”
  几人相互一望,“这……大公子擅文,骑射亦可。”
  刘昌:“贺玄度呢?”
  有人不屑一笑,“二公子啊,之前听闻骑射确是不错。可他如今摔断了腿,连上马都难,又怎能夺魁呢?”
  刘昌摸着额头,颇为头疼的样子,“那惨了。”
  几人笑容僵在脸上,“莫非……”
  刘昌点头,“我赌贺玄度赢。”
  第73章 第73章若我想争,根本轮不到你……
  蹄声急促,肆意奔腾,蛰伏在林间的动物四处逃窜。
  李季方身骑赤血宝马冲在最前,张毅手持良弓紧随其后。
  很快,一头受惊的野羊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他们围好的圈子中。
  李季方仗着宝马良驹,弯弓朝着野羊射去,眼见即将射中,只听“铛”的一声,被另一只箭羽击中,射在了一旁的树上。
  野羊猛地惊醒,越过一旁的灌木丛,钻进了丛林。
  张毅对着李季方一笑,“抱歉,射偏了。”
  狩猎开始,大家都想拔得头筹,张毅紧跟着李季方,摆明了是不想他领先。
  两人正对峙着,只听一声箭响划破天际,方才窜出去的野羊“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北风凛凛,自贺玄度衣角呼啸而过,少年高坐马上,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不羁。
  他身姿端正,搭弓射箭的姿势过于完美,实在无法想象他断了双腿。
  一声鼓响,号角吹起,贺玄度拔得头筹。
  李季方看着张毅,冷笑道:“你咬着我不放,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白让人捡了个大便宜。”
  张毅一张脸冷下去,“贺玄度,你倒是会投机取巧,趁着我们相争之际,偷偷下手。能拔得头筹,不过是凑巧罢了。就你那点实力,也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这些年,他虽刻意隐藏其身手,但骑射之术却从不加掩饰。贺丞相不少骂他沉迷于游猎,不务正业。是以,长安城中不少纨绔都知晓他精于骑射。
  贺玄度骑射的本领,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来的。即便断了腿,也比这些养尊处优,只有些花架子的年轻子弟强上不少。
  他今日来,本就是带着目的,更要坐实他纨绔的名头,要的就是出尽风头,根本没有谦让的必要。
  见贺玄度并没反驳,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张毅讥讽道:“一个被追得穷途末路
  的野羊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猎到了猛禽异兽呢。也不瞧瞧你这副样子,怕只有那个贪慕虚荣又无脑的柳大小姐将你当个宝了。”
  周围之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贺玄度眼眸一沉,在众人哄笑声中,缓缓从背后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举起弯弓,带着一种极致的冷漠,瞄准了张毅。
  众人脸色突变,张毅更是瞪大了双眼,紧盯着贺玄度乌沉无波的双眸。一瞬间,他感到一种强大的杀机,他想跑,却又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根本动弹不得。
  “嗖”的一声,箭矢飞了出去。
  张毅浑身像被冰封了一般,僵在马上,脸色煞白。
  箭羽擦着他的脸颊划过,一滴血落在破败的枯叶上。
  众人回头,一条小花蛇被方才那支箭牢牢钉在树上。
  贺玄度收回弓箭,淡声道:“张公子说大话的时候,不知道抬头看看吗?”
  张毅浑身一松,身体瘫软下来,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贺玄度咬牙道:“贺玄度,程嘉良说得没错,你就是一条疯狗。”
  贺玄度看都没看他,倾身贴在马头,拍了拍□□的黑马。
  “知道我疯,以后见到我,就有多远滚多远。”
  望着贺玄度策马离去的身影,张毅久久怔愣在原地。
  他清楚,方才那一箭,若有一丝偏差,当场便能要了他的命。
  贺玄度,他真是个疯的。
  李季方瞧着那一抹红消失在山林,朝着身侧的侍卫歪了头。
  今日这个魁首,他夺定了。
  贺玄度若是阻了他,那就正好试试,究竟是谁的箭更快。
  ……
  云林馆内,用过午膳,一众文弱子弟继续陪着刘昌畅饮。
  柳舜华坐着无聊,正欲起身,却听有人道:“皇上,时日尚早,咱们干坐着也无聊,不如让各家小姐们也比试一番如何?”
  “这个好。我瞧着诸位装扮颇为飒爽,今日能来,想必是对骑射有兴致。”刘昌直起身子,“成川,你让成渊去清理出一块场地,准备好靶子,咱们也来比试比试。”
  很快,靶场准备好,是此前一处演武场。
  众人随着带路的太监一起,绕了几个圈,才走出云林馆。
  柳舜华独自走在后面,静静欣赏着上林苑中的景致。因是初冬,苑内依旧是秋日景象,非但不觉寂寥,反有几分绚丽多姿的意味。
  她困在府内许久,如今行在山水间,心中畅然。
  边走边瞧,险些撞到人,她慌忙致歉。
  却听两声笑从头顶传来,贺容华与刘妉柔就站在她面前。
  贺容华柔柔开口道:“柳小姐,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因着上次相府之事,柳舜华对贺容华很是感激,笑道:“贺大小姐好。”
  贺容华微微一笑,“该改口了,你还是同宁儿一样,唤我一声大姐吧。”
  柳舜华脸色微红,又朝着刘妉柔道:“上次宫内赏菊宴,多谢妉柔郡主。”
  刘妉柔摆摆手,“我那也是看不惯贺……”
  说罢,想起贺容华站在身边,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笑。
  贺容华丝毫不避讳,“二妹妹自幼被宠坏了,行为是有些跋扈。不过你们放心,今日有我在,她不敢轻易生事的。”
  柳舜华点头,她知晓,贺大小姐一向不喜热闹,今日能来上林苑,多半是受贺玄度所托,以免她在贺容暄那里吃亏。
  众人来到靶场,几个贵女已经选好了弓箭,正相互说笑。
  皇上就坐在高台上,看着靶场上的众人。
  很快,一个小太监便过来宣读了圣意,命今日到场贵女皆下场比试,魁首有重赏。
  言罢,又添了几句,此番比试不过是互相切磋,莫要有负担之类。
  柳舜华暗暗思索,刘昌的重赏,她可不敢要,待会只需随便射几箭应付一下便好。
  刘妉柔意兴阑珊,靠近柳舜华道:“这样的比试,最无趣了。谁不知道,这些贵女中李舒君箭术最好。不过,李舒君多机灵啊,这种场合,必然要输给贺容暄。所以,这场比试,贺容暄赢定了。”
  柳舜华一笑,下意识朝贺容华看去,只见她正盯着远处出神。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身穿盔甲之人正对着一队禁军训话,那人背对着她们,只露出一个挺拔的背影。
  刘妉柔在旁说道:“那个人,就是皇上新提拔的卫尉。”
  柳舜华笑道:“瞧着倒是尽职尽责。”
  刘妉柔道:“那是自然,他可是济阳旧臣。”
  鼓乐声响,贵女们依次比试。柳舜华随便拉弓射了一箭,上中下不中,中规中矩。刘妉柔勉强射中靶子,贺玉雪直接脱靶,李舒君差点射中靶心。
  贺容暄贵为丞相嫡女,常随贺玄晖一起听学,君子六艺,射亦有涉猎,到底有几分真功夫在,又有李舒君主动避让,稳稳夺了魁首。
  皇上拊掌道:“虎父无犬女,贺家的小姐果然出色。来人,将吾的弓箭拿来赐给贺小姐。”
  成川捧着弯弓走来,惹得众人艳羡不已。
  柳舜华扫了一眼,与其说是一张弓,倒不如说是一件装饰品,她这辈子都未见过如此浮夸的弓箭。
  弯弓细腻光滑,雕刻云鸟纹,两端装点金色饰,镶嵌四颗南红玛瑙,光彩熠熠。
  柳舜华眼眸一转,刘昌前些时日随意裁撤了贺丞相的人,估计是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想借机主动缓和一下。
  贺容暄接过弓箭,欣喜谢恩。
  贺玉雪走上前,摸着弓箭,极尽奉承。
  刘昌兴致正高,让人就地设宴,舞乐助兴。
  贺容暄得了赏赐,有意张扬,便大方地将弓箭传给贵女们相看。饶是柳舜华坐在最后,也躲不过被迫瞻仰御赐之物的命运。
  弓箭转了一圈,又回到贺容暄手中,她出尽了风头,总算消停下来。
  这时,贺玉雪端着酒杯走到贺容华跟前,“大姐姐,许久未见,妹妹敬你一杯。”
  贺容华鲜少同她亲近,不知她为何突然过来寒暄,出于修养,还是笑着同她对饮。
  贺玉雪又转向柳舜华,“柳姐姐,此前咱们多有误会,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还望你能不与妹妹计较。”
  这话听得柳舜华却眉头直皱,明明挑事的是她,怎么好端端变成她毫无容人之度了。
  刘妉柔瞥了贺玉雪一眼,到底是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插嘴,只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