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贺玄度端着碗,长腿跨过椅子,移到贺玄晖对面,“兄长这么忙,还有时间过来?”
  贺玄晖看了他一眼,“案子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再有十余日,便可结案回长安。”
  陈茵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贺大公子过来,可是为了前刺史一案?”
  贺玄晖摇头,微微一笑,“自然不是,只是听人说,街上新开了一间甜品铺子,东西尤其好吃,便想过来尝尝。”
  陈茵松了一口气,问:“不知贺大公子想吃点什么?”
  贺玄晖随口道:“随意些便好,将你们这的招牌上两道即可。”
  点心已经全部收起,陈茵应着,转身去了后厨。
  贺玄晖看向一旁的柳舜华,笑问:“柳小姐什么时候回长安?”
  柳舜华本打算表姐这边顺利开业后便回长安,算起来也是十日后,于是含糊道:“过些时日吧。”
  贺玄度坐直,挡住柳舜华,笑道:“兄长偏心,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是不想我回吗?”
  贺玄晖收回目光,温和一笑,“二弟既这么说,那兄长便问,你预备何时回家?”
  贺玄度:“和兄长差不多,十余日左右吧。到时,说不定还能一起结个伴。”
  柳舜华看到贺玄晖便觉心口憋闷,寻了个借口去帮忙。
  才到后厨门口,陈茵便端着一盘甜点过来。
  柳舜华并未在意,侧身为表姐让行。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瞳孔剧缩。
  表姐端的是枣泥山药糕,贺玄晖他不能吃山药。
  前世,有次贺玄晖误食了她送的山药糕,险些窒息,她因此被丞相夫人痛骂一顿,关在祠堂一整日。
  柳舜华慌忙转身,表姐已将甜品端上桌,贺玄晖举着木匙,正将糕点往嘴里送。
  不行,贺玄晖若在此出事,表姐的铺子算是毁了。
  再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柳舜华喊道:“不要吃,有山药。”
  众人一惊,一头雾水望向柳舜华。
  贺玄晖的手顿在空中,许久,他缓缓将木匙放下,“柳小姐怎知,我不能吃山药?”
  柳舜华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贺玄度沉默许久,缓缓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柳舜华,等她一个解释。
  柳舜华看着众人,一时头脑混乱,根本不知要如何开口。
  许久,贺玄度垂头,轻笑一声。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日她说,他们兄弟二人相似,还有此前,她看他的眼神。
  原来从始至终,柳舜华在意的,只是贺玄晖。
  他默默放下手中的木匙,一言不发,转头走出铺子。
  彤彤夕照如火,包裹着贺玄度落寞的身影,挺得笔直的身躯透着莫名的决绝。
  柳舜华心底蓦地一阵恐惧。
  她怕极了,她怕贺玄度这一去,便再也不回来了。
  高柳鸣蝉乱纷纷,街头落花急簌簌。
  柳舜华却再也听不到其他,看不到其他,眼中只余贺玄度。
  不管屋内一头雾水的众人,等待着回答的贺玄晖,她不管不顾地飞奔着追了出去。
  贺玄度走得极快,柳舜华追上的时候,他已经过了桥头。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身子一顿,终是停住,缓缓回头。
  桥边柳枝随风摇曳,柳舜华站在树下,双眸氤氲着雾气,紧张又无措。
  贺玄度心上一痛,开口道:“柳舜华,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第51章 第51章猝不及防吻了上来
  重活一世,柳舜华只想着两件事:柳家平平顺顺;劝贺玄度远走高飞。
  她避开了贺玄晖,不用嫁进相府,柳家与丞相府再无纠葛。
  可贺玄度,却是个变数。
  她原以为,只要取得贺玄度的信任,以他那种桀骜不羁的性情,假以时日,总能劝他远离长安那些是是非非。
  可自来凉州遇上贺玄度,他带她骑马驰骋,送她珍宝配饰。他屡次帮她救表姐于水火之中,更是毫不犹豫替她挡下致命一箭。
  他热烈诚挚,将一颗真心剖出来,摆在她的面前。
  他勾着她压抑在心底的渴望,欲望野草般在暗夜里疯长。
  可一想到前世,想到相府那些乌糟之人,想到相府那场大火,她心内止不住恐惧,她退缩了。
  她总有一种念头,她怕与贺玄度在一起,又要重蹈前世覆辙。
  可这种恐惧,在贺玄度转头离开那刻,统统化为乌有。
  比起那些未知的恐惧,她更想牢牢抓住眼前活生生的贺玄度。
  柳舜华并未想好说辞,只是本能地追出来。
  她着实没想到,贺玄度会问出这样的话。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贺玄度突然走来过来,一把抓过她的肩头,将她拉入怀中。
  柳舜华浑身一僵,直愣愣地看着贺玄度。
  下一刻,贺玄度眼底一片灼热,带着熊熊妒火,猝不及防吻了上来。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她包围,霸道而炙热的双唇紧紧贴她的嘴唇。
  柳舜华只觉血液轰然涌入脑内,惊愕地睁大双眼。
  贺玄度生涩地肆虐着她软润的唇瓣,抬手将她双眼挡住。
  一片漆黑中,唇上的热度尤为明显,一阵酥酥麻麻由双唇席卷全身,柳舜华止不住一阵战栗,揽在她腰间的那双手也跟着微微颤动。
  她轻轻地喘息着,抚在腰间的大掌逐渐灼热,顺着她的腰间,几乎将她点燃。
  桥下溪水里的鱼儿倏忽跃出水面,去啃噬出水的红莲,鱼尾溅起一阵水花,复又扑通入水。
  柳舜华猛地被惊醒,伸手便想推开贺玄度。奈何她力道远远处于下风,被他牢牢钳制,根本无济于事。
  她实在无力抗争,只能断断续续呜咽一声:“贺……玄度。”
  贺玄度呼吸骤然一滞,她唇上的灼热顿消。
  他手臂突然一松,终于将她放开。
  柳舜华微微喘着气,又羞又恼,顾不上什么礼仪风范,骂道:“贺玄度,你混蛋。”
  “柳舜华,你知道吧,我喜欢你。”贺玄度擦着嘴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不喜欢我没关系,那就恨我吧!恨我,总比把我当成贺玄晖的替身强。”
  柳舜华不是没有察觉贺玄度隐隐的的心思,可乍闻他亲口承认喜欢她,还是一下懵了,然而这份惊愕刹那便被他最后那句给冲得粉碎。
  她茫然道:“你说什么替身,谁把你当替身了?”
  贺玄度已经绝望的眼神一瞬明亮,很快又暗淡下去,“我已经全明白了,你不用再装了。你接近我,不过是因为我有几分像贺玄晖罢了。”
  柳舜华震惊,“你说什么呢?”
  贺玄度粗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低声道:“我知道,你接近我,只是为了贺玄晖。如今你们已经要定亲了,你马上就能嫁给贺玄晖,不再需要我了。”
  柳舜华只觉莫名其妙,他怎么会以为他是贺玄晖的替身,凭他也配。还有,她何时与贺玄晖定亲了。
  她道:“我们什么时候要定亲了?”
  贺玄度微微扬眉,“你,不知道?”
  柳舜华细细一想,便知或许是哪里出了岔子,眉头一皱,“谁要与他定亲?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
  贺玄度眼中霍然焕发光彩,“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贺玄晖?”
  柳舜华叹了一口气,贺玄度这是误会了。
  她抬头,望着贺玄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贺玄度,你听好了。我,不喜欢贺玄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他。”
  明亮的双眸如同夜空璀璨的星辰,她的眼神无比认真,不容置疑。
  贺玄度蓦地想起贼军攻打都尉府那日,她看着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他终于信了。
  他才做了蠢事,不敢再逼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尽管如此,巨大的欣喜还是涌上心头,他紧握住拳头,只是不停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不喜欢他。”
  柳舜华看着手足无措的贺玄度,突然有些心疼,气顿时消了大半。
  唇上犹留着贺玄度的气息,炙热的温度让她有些恐慌。她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虽突然被他唐突,到底羞涩多于气恼。一时不知要如何面对贺玄度,只把脸扭向一边。
  贺玄度转头凑到她面前,面露愧色,“柳舜华,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柳舜华不理他,又将脸扭到另一边。
  贺玄度死皮赖脸地凑过去,拉住她的手,“我错了。你若气不过,就打我出出气。”
  柳舜华抬手便对着他的胸口捶打起来,她手上无力,落在他身上软绵绵的。
  贺玄度笑着站在那,任由她出气。
  柔软的双手落在少年紧实的肌肉上,才捶几下,手便有些疼,柳舜华讪讪作罢。
  贺玄度垂头道:“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