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盛遇介于两者之间,有点想出门玩,但不多。
  群里有几个人来疯热衷于景点打卡,昨晚那么一闹,大家熟了不少,出门玩前总要挨个敲一遍房门,问其他人去不去。
  房门第五次被敲响时,盛遇人麻了。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想出门我是懒鬼托生您找别人吧——”
  曾途:“啊?”
  站在门口的是曾途和李思云。
  曾途刚从外面回来,后背湿透了,裤脚挽了两挽,湿哒哒地滴着水,对他爽利地一笑:“到饭点了,旁边有个小商场,五楼的火锅店还不错,去吃饭吗?”
  盛遇看了一眼表。
  打卡没兴趣,但饭还是要吃的。
  曾途口中的小商场就两百米远,盛遇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踩的还是拖鞋——他怕下雨打湿鞋子。
  曾途让他跟李思云先过去,自己要回房换件衣服。
  曾途一走,李思云明显松了口气。
  “他六点就起了……怎么还那么精神……”
  盛遇诧异:“今天又不拍摄,他六点起来干嘛?”
  李思云小声道:“他约304房间的那两个男生爬山……人家累趴下了,他竟然还能去吃饭。”
  “……”
  盛遇震撼道:“坐飞机来另一个城市爬山……高三毕业都这么有精力吗?”
  高二的李思云摇头道:“我不懂。”
  “我也不懂。”高二的盛遇艳羡道:“希望我毕业后也能这么精神。”
  插科打诨两句,李思云放松不少,捏着伞柄小声吐槽道:“我已经点了外卖,但曾途喊我出门吃饭,我以为他没人陪,就同意了……早知道有你,我就不出门了。”
  饭点人多,两人上了商场五楼,拿了一张号码在门口等号,没等多久就等到了空位。
  曾途提着三杯奶茶姗姗来迟。
  “给,不知道你们什么口味,买的经典套餐,随便选,剩下的那杯给我。”
  李思云挑了一杯温的,盛遇拿了一杯果茶,不等他找吸管,曾途已经替他撕开吸管纸,笃地一声扎破塑封膜,递给了他。
  “……”
  盛遇拿了另一杯,说:“我喝这个吧。”
  曾途愣了两秒,嘻嘻哈哈地说:“别介意啊,我这人就这样,看见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道,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放心,不会纠缠的。”
  吃到惊天大瓜的李思云:“咳咳咳咳——”
  盛遇表情呆滞。
  其实他没觉得曾途有多认真,所以没有刻意保持距离,换奶茶只是不喜欢被人手指碰过的吸管口。
  李思云把脸埋在碗里,“我什么都没听到……”
  曾途:“听到也无所谓,又不是多大的事。”
  李思云抬起涨得通红的脸,觑一眼盛遇,见他没有生气,才讪讪地问曾途:“你,你是同性恋啊?”
  曾途:“你歧视啊?”
  “不是不是。”李思云眼中闪烁着对未知领域的好奇的光芒,“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我看文献上说,很多人成年前都意识不到自己是同性恋……”
  “多想想就通了。”曾途摆摆手,说:“我以前暗恋过一个人,但我自己没意识到,天天琢磨跟人家当哥们呢,嘴都亲了,我还寻思是探讨两性问题……”
  提到这位带自己开窍的朋友,曾途明显有些怅然,“很多事后知后觉,他当时看我的眼神那么明显,我愣是一点没发现,直到有一年翻到他写给我的情书,好家伙,密密麻麻几十篇……可惜我看到的时候,我俩已经失去联络了。”
  盛遇烫了块肥牛卷,沾了酱料塞进嘴里。
  情感问题他没什么发言权,不熟也不懂,还是按照一贯的作风,当个安静的倾听者。
  但曾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
  “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别人都说你俩有点那什么的时候,你就要当心了……要是一回头总能看见他在看着你,那也要当心了……要是两人特别好,好得出门几天都舍不得,那更更更要当心了……要是莫名其妙有一些肢体触摸,那完了,百分百有情况……”
  盛遇沉迷吃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些零碎话语在他耳边转悠一圈,没进处理器。
  吃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嗡地一震。
  他拿出来看,是路屿舟的新消息。
  路屿舟:【图片】
  路屿舟:【课堂笔记。】
  图片里是一个薄薄的活页本,封面没什么图案,只有正中央用隽秀利落的笔画写了两个大字:盛遇。
  路屿舟的字很好看,但刷题讲究速度,笔画连在一块儿,看起来就很潦草。
  这两个字比他平时的字都要端正。
  盛遇盯着活页本看了几秒,曾途那些颠三倒四的话竟然诡异地折返回来,模模糊糊地在脑子里回荡。
  他盯着封面的‘盛遇’,有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另外两个字。
  ——情书。
  第56章 词不达意
  这晚盛遇做了个梦,梦见路屿舟给自己写了几十封情书,就放在自己书桌抽屉里。他拉开又合拢,就是不拆开看,一转眼,路屿舟站在卧室门口,用一双沉默又微红的眼睛控诉他。
  盛遇嘎巴一下就死在这双眼睛里了。
  他醒来还有几分晕乎,下意识望向房门,眯起眼睛低声嘟哝:“别哭……”
  过了几分钟,神智恢复。
  玄关亮着两盏微黄的射灯,全身镜折射着门口的景象,那里空荡荡的,没有站着谁。
  盛遇盯着射灯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大脑升起眩晕感,他才迟钝地眨眨眼,翻了个身,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大床。
  梦里的情绪尚未散尽,他沉默半晌,支起身子,把隔壁大床的枕头抓过来,当抱枕塞进怀里,填充那点渺茫的空虚感。
  梦醒总是很快。
  就这么醒了一会儿神,盛遇又翻了个身,拿枕头蒙住脑袋,没忍住踢了被子,发泄似的乱蹬两下,心想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怎么会梦到路屿舟哭呢?
  路屿舟那个牛脾气,天下红雨都比他哭的可能性高。
  这两天有辩论赛,领队老师早早就挨个来敲门,喊他们起床吃早餐。
  辩论赛在电视台录制,用的是传统赛制,正方四辩反方四辩加起来拢共八个人,每一场有四个人能休息。
  前两场是正式录制,辩题和正反方名单都由电视台安排,大家还算正经,勉强给各自的学校挣了点面子。后面几场是备用素材,跟花絮差不多,录制室里只剩了几个仪器,领队老师说辩题自选,辩手随意。
  让这群野马自便,相当于把缰绳扔了,允许他们策马奔腾。
  “未满十八岁不允许打游戏,那么游戏,是/不是属于成.人制品?”曾途念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辩题,鼓励道:“好,想报名的辩手现在举手!”
  盛遇很给面子地举了一下手。
  曾途:“盛遇同学你来。”
  盛遇立马拨了两下刘海,说:“曾途同学你看错了,我这是在整理仪容。”
  开玩笑,前面两场都有他,他嘴皮子都快起火了。
  其他人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录制持续了一个上午。起先大家还有些干劲,毕竟上电视露脸的机会一生也没有几次。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几场下来所有人口干舌燥,面对新的辩题只想逃。
  第二天早上,几乎过半的人出现了喉部病变综合症。
  简称嗓子哑了。
  “宝娟,宝娟,我的嗓子……”曾途跟个女鬼似的在酒店走道飘来飘去,到处找人要润喉片。
  领队老师找来医护人员,挨个敲门,给这群祖国花朵看了诊,确定没事才走了,走前留下一大堆响声丸和枇杷膏,还让酒店备了一锅胖大海茶。
  偏偏今天下午还有半天辩论赛。
  昨天大家尚且跃跃欲试,今天坐了一排,只是面面相觑。
  曾途用破锣嗓子感叹:“这算工伤吗?”
  “不算。”盛遇也有些哑,但情况还好,只是音色显得没那么清亮,可以正常说话,“算自作自受。”
  破锣嗓子们全笑趴了。
  反正还能说话,大家索性硬着头皮上,前两场辩论赛打完,十二个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曾途无奈提议:“抽签吧,抽到的倒霉蛋……啊不,幸运儿上场。”
  盛遇手气一直很好,第一个抽,就抽到了十二张纸条里唯四的空白。
  曾遇发现了盲点,“不对不对不对,我们有十三个人,得准备十三份,盛遇你代表一下你同学,抽两遍啊。”
  “?”盛遇瞪直了眼,“我抗议——”
  其他人疯狂附和,有人冲盛遇阿弥陀佛了一声,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小盛,放心地去吧。”
  于是曾途拍板定论:“抗议无效,盛遇抽两遍。”
  路屿舟真是个邪门的存在,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一下就破掉盛遇的超绝手气,让他第一轮就抽到了上场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