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养它们不需要费多少精力,给点阳光,给点水,便开得郁郁葱葱。
  下午风停,雨落了下来,花房头顶的玻璃被砸得噼啪响。
  程野踩着雨点回了家。
  他肩上落着潮湿雨水,裹挟着冬末的寒冷,冷冽的味道刚接触到屋里的温度时便消散了个干净。
  阿姨收拾完了正准备走,看见他问了个好,“程先生。”
  程野在客厅里扫了圈,“江时呢?”
  “江先生在客厅里溜达了几圈,然后上楼了。”
  他解开手腕上的扣子,“回去吧,晚上不用来了。”
  门口响起阿姨走时关门的声音,程野上了楼。
  卧室没找到人,他转身去了花房。
  雨下得更大了,玻璃上全是水,外面雾蒙蒙一片,山和山的界定模糊成晕开的水墨画。
  青年蹲在花房里,宽松的睡衣挂在他有些清瘦的身躯上,肩胛骨突出,肩膀微微往上耸,双手抱着腿,曲着身体,胸膛贴着膝盖,将自己折叠在一起。
  长发从他耳鬓滑落,睫毛安静垂下,鼻尖痣映着光,宛如跳动的烛火。
  空气里雨水的潮湿混合着花香送到程野鼻子里,他伸手扯开脖子上束缚得规规矩矩的领带。
  高大身躯笼罩在江时背后,然后是低沉的声音,“在看什么?”
  江时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才发现是程野回来了。
  他挪了挪有些发麻的双腿,“在看蚂蚁搬家。”
  小小的花园里,有着自己的生态系统。
  程野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手掌隔着睡衣贴在腰上,很不规矩地捏了下,没捏到什么肉,眉头皱了起来。
  江时靠在他怀里,没闻到以往干燥的味道,而是一股香水味。
  他扭头回去,才发现程野穿了身整齐的西装,贴合身体的布料将他人衬得更加英俊挺拔,几年的沉淀,他身上那股乡下来的土气早就没有了,快一米九的身高导致他看人时都是低垂着眼睛,眼眸漆黑,带着点上位者的冷淡和威严。
  上位者很不老实地捏了把江时的屁股,“手机呢,我看看有没有两千步。”
  看了半天蚂蚁搬家的江时:“……”
  程野弯腰捞起被他丢在一边的手机,上面的步数别说两千,一千都还差点。
  “偷懒了。”
  江时张嘴想狡辩,奈何程野压根不听,捞着他就去了旁边卧室。
  窗外雨雾朦胧,乌桕的枝干在空中舒展,枝头挂着的果子如同漫天的星,随着风雨摇摆,沉默着看着屋里。
  江时屁股一挨到床就直觉不妙,他往后躲,枕头当作护盾挡在身前,“你干嘛,光天化日的。”
  程野站在床头,看他衣服敞开半边,露出一截胸膛。
  他道:“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程野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回还真是好东西。视频里,男人语调漫不经心地,却让两名年轻的演员一次又一次地下水,衣服和头发贴在身上,嘴唇是口红也掩盖不了的青紫,和那天他泡在浴缸里的样子莫名重合。
  江时愣怔了好一会才回神,再开口时声音发哑,“你怎么……”
  衣服湿了,总会露出些身材曲线,程野关了手机,看了一遍就不愿意给江时看。
  “比起我向你解释,江时,你不觉得你应该要向我说些什么吗?”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江时缩了缩脚,“我跟你解释什么,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了,一点小事也要跟你说吗?”
  “一点小事?”程野道:“你生病了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去上班,公司里堆积了好几个大项目,那你说造成的损失怎么算?”
  这么一说,江时顿时不开心,把手里的枕头往他身上砸。
  “你什么意思程野?意思是我挡着你赚钱了呗?我让你照顾了吗?你这么会赚干脆别回来了,出去赚你的钱去。”
  程野抬手接住枕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跟你谈感情你和我说事实,我跟你讲事实你和我讲感情。江时,账是你这么算的?”
  情绪一激动,江时没忍住咳了好几声,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黑衬着白,唇色浅淡。
  他感到很委屈,“我都这样了,你还这样对我,程野你有没有心?”
  程野弯下腰,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端详,“是挺可怜,但你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造成的么?”
  这还是江时第一次被他这么对待,那双眼睛看起来冷冷的,连捏着他脸的手都失去了温度。
  “程野你……”
  程野垂在身侧的手攥得骨头都被挤压出声响,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小少爷只会窝里横?在外面受了欺负忍气吞声,回到家里对着我发火,我看着很像你的出气筒?”
  江时颤了颤,对着他的目光,忽然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受欺负了?还是不是没对我发火?”
  江时一巴掌打掉捏着他脸的手,别过头没说话。
  程野甩了下手,明明没用什么力,青年白嫩的下巴还是印了两个指印。
  他碾了碾指尖,“说话,江时。”
  江时一个字也不说,低着头,只留给程野一个倔强的后脖颈。
  行……
  程野把领口扯松的领带彻底从脖子上拽下来。他欺身上床,捞过江时的双手背在他身后,上等材质的领带束缚在素白的手腕上,摩擦间,手腕晕开一层淡粉。
  江时终于肯看他了,他动了动手,领带捆得不紧,但完全挣扎不开。
  “你干什么?”
  男人穿戴整齐地跪在他身后,雪色的臀肉贴在挺括的布料上,他被冰得缩了缩。
  裤子没了还不够,程野伸着两只修长的手指,解开江时睡衣的扣子,衣服滑落挂在他被绑着的手肘间,风景半隐半现。
  “小少爷……”程野声音淡淡的,“我帮你出了口气,怎么也得收点报酬吧?”
  他语气和表情都很冷淡,和平时在江时跟前完全不一样,江时一边感到委屈,一边又有点害怕。
  “谁让你帮我了,你给我滚程野!”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窗外乌桕依旧沉默,枝桠挂着的果实随着雨水轻晃,在昏暗的天幕里露着白,宛如盛开的梅。
  江时整个人贴在飘窗前,手被束缚住,半截胸膛压在玻璃上。前面是冰冷的玻璃,后面是衣冠楚楚的程野,只有内里,搅得他泛滥成灾。
  程野连颗衣服扣子都没解开,面容冷静自持,和他相比,江时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
  矜贵的小少爷闭着眼不愿意往后看,牙齿死死咬住唇,连丝声音也不愿意露出来。
  程野便伸手开了灯。
  外面光线昏暗,灯光反光,照出江时的脸。
  程野伸着手指扣开他的唇,逼着他发出声音,“叫出来,我听着。”
  挂在江时眼尾的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声音断断续续,“程野……我讨厌你……”
  程野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弄他。
  江时整个贴在玻璃上,稍一抬眼,就看见站在他身后穿戴整齐的程野。
  男人高高在上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看向他时也只是淡淡垂着眼。
  江时受不了他这个眼神,挣扎得更厉害,“你走开,我不要跟你好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就是个王八蛋!”
  程野伸手捂着他的嘴,“在我跟前倒是叫得欢,别人欺负你怎么不见你说一个字?回到家连状也不会告,吃了亏就往肚子里咽,小少爷真是好气量。”
  江时气得张嘴咬住他的手。
  程野不动,眉目间爬上一丝阴郁,“这就受不了?被人压在浴缸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受不了?还是说你只会窝里横?”
  手上的被咬的力道越来越大,渐渐地见了血。
  两人较着劲,谁都不松口。
  铁锈味在江时嘴里漫延,几天来积攒的委屈终于爆发,咬着程野的手抽噎了下。
  身后传来一声很浅的叹息,程野终于还是弯下了腰。他把手从江时嘴里抽出来,细细擦掉他嘴角染上的血迹。
  “你要是拿对付我的劲对付外人就好了。”
  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江时伸着手去推搡程野,“我是没跟你说,你犯得着这么对我吗?程野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对我……”
  程野压着眉,“嗯,我是故意的。”
  “不让你疼上那么一回,下次被欺负了还敢闭着嘴巴不出声。”
  江时抬脚去踹他,“说了干什么,我只是个小演员,你每天那么忙,何必说这些不开心的来惹你厌烦。”
  程野伸手抓住他的脚踝,他虎口的牙印还在渗着血,染得相贴的地方黏腻腻的。
  “你的事什么时候是小事了?江时,你讲这些话是来气我的是不?”
  江时咬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