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棠沼,就我们两个人吗?”铁芍药蹲在一旁按棠沼给的方位,依东西南北中插五方镇旗。
  “怎么?芍药你害怕了?”棠沼正沿着石棺外围点上那九盏灯,分出神安慰她:“你不要害怕,这阵法一起,什么妖魔邪祟都要退避三舍,且你八字极硬,不会有事的。”
  “不是害怕,是担心就我们两人能成吗?我八字当然硬了,不硬的话当初一见面你踹我腰上那一脚我人就去阎王那报道了。”铁芍药对棠沼踹她那一脚至今愤愤不平。
  “你没听过“仙师小太常”的名号吗?”
  “听过,莫非是你?可你年纪对不上啊,小太常不是十六岁左右?”
  “是我,我十五岁时便在山门下立小太常的名号了,后面几年便由太常观年纪小的师妹扮作我。”
  “棠沼,你身份真多,锦衣卫女魔头是你,仙师小太常是你,太女殿下也是你。我真佩服你,你体弱还能搞出这么多名头来。”
  棠沼闻言阴恻恻出声吓她:“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棠沼,真正的棠沼被我夺舍了……”
  铁芍药反手将幡杆搭在棠沼肩上,完全没被吓到,一脸无所谓道:“那她还回来吗?她的金银珠宝都藏在哪里?”
  棠沼拨开她的幡杆,没劲道:“你个财迷,就这点出息,等办完眼下这件事,送你一箱子黄金。”
  “好嘞,小的谢过殿下!”
  打完趣两人继续布阵,棠沼将九星逆命谶图铺在中央,星谶碑摆在阵眼,静待子时三刻。
  子时三刻,棠沼盘腿坐在九星逆命谶图的旁边,割破手腕将血滴在星谶碑上,铁芍药站在外围点燃了用返魂草制成的香粉。
  星谶碑的阵眼被血浸透后,棠沼闭眼打坐,嘴里低声诵着《九星谶图》的残篇:“魂兮归来,九曜洞开,以吾之命,换彼残躯。”
  铁芍药事先听了棠沼的嘱咐,在棠沼诵完一遍后就将一旁准备好的替身俑丢进了火盆里焚烧。她一脸紧张地看着棠沼,同时盯着石棺里的林颜芝。
  一个时辰过去后,棠沼“噗”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血洒在九星逆命谶图上。
  “棠沼!”铁芍药大叫道,想要过去看她情况。
  “先不要过来!”棠沼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芍药,去石棺边上察看下林颜芝有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好,你先缓缓。”铁芍药知道此次摆阵目的就是唤醒林颜芝,只能先去石棺察看。
  石棺内壁镶了昆仑冰玉,还放了颗夜明珠,铁芍药靠近仔细观察着林颜芝的面容,以及腹息,好一会儿都没见石棺中的女人有醒来的迹象。
  “棠沼。”她朝着棠沼摇了摇头。
  “我来探探。”棠沼看了眼刻漏,手撑在地上吃力地起身,额上脸边都淌着冷汗。
  她走得缓慢,来到石棺边上,凝视看着林颜芝,棠沼伸手进棺中搭在林颜芝的脉门上,几息后在腕上放了血滴进林颜芝的口中。
  棠沼半个身子探进棺中,与其面对面,眼睛死死盯着闭着眼睛的林颜芝。
  铁芍药心里开始打鼓,在想起阵是不是没成功,探进棺中的棠沼突然被拉了下去。
  林颜芝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两只手死死掐住了棠沼的脖颈,没防备且受了伤的棠沼猝不及防被拽了下去。
  “棠沼!”铁芍药吓得忙探进去捞她,看见林颜芝掐着棠沼的脖颈,赶紧去拉她的手。
  奈何林颜芝手劲不是一般大,拉也拉不开,眼见棠沼被掐得额头青筋暴起,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
  铁芍药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深吸一口气划向林颜芝的手腕,林颜芝吃痛下意识松了劲道,待还要重新掐上来,棠沼已被铁芍药从石棺中扯了上来。
  棠沼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脖颈上被掐得一片通红的手指印,看着甚是赫人。
  棺中的林颜芝此时半坐了起来,手扒在石棺边上,眼睛都是癫狂之色。
  “棠沼!她这是怎么了?”铁芍药想扶地上的棠沼起来。
  “先别管我,芍药你快去拿锁魂链缠在石棺上。”棠沼艰难说道。
  铁芍药依言照做,锁魂链缠好后林颜芝被锁在棺内,狂躁地用手拍打着棺壁,手指还挠出了血。
  棠沼被铁芍药扶着脑袋,顺上气来猜测道:“许是星谶的反噬,被唤醒者会记忆扭曲,性情大变。”
  “那能治好么?”
  “我也不知道,我得到的九星逆命谶图本就是残卷,其余是我自己推演的。”
  “那你也敢起阵!不要命了你!”铁芍药气道。
  铁芍药问:“现在怎么办?要出去告知巫禾她们林颜芝苏醒了吗?”
  “还不行,她醒来也得七日再出去。”
  “那你呢?你受伤了。”
  “芍药,照我们原来说好的办。”棠沼气若游丝道。
  见棠沼说完这句就闭上了眼睛,铁芍药心慌地喊她:“棠沼!你醒醒,这里不可以睡觉,这里没有床!”
  第56章 棠沼倒霉
  棠沼晕过去了,铁芍药只能按照棠沼的嘱咐来,她悄悄上到暗室门口,点燃了香粉往门口缝隙吹,守在门外的左司闻到香味后咳嗽了一声,铁芍药收到信号灭掉香粉。
  门外巫禾等在廊下,左司走过去跟她禀道:“巫姑娘,我家主子让我嘱托你,在子时一刻点燃书房那张逆命图。”
  “好。”巫禾虽然奇怪棠沼为何不提前跟她交代这事,但还是先应了下来,转身去往书房。
  见巫禾背影消失在后院,左司回到暗室门口将门打开,铁芍药正背着棠沼出来。
  趁着夜色,铁芍药带着棠沼离开了止水斋。
  她将棠沼带到郊外的一处院子里,这是几日前棠沼托她找的。
  铁芍药将昏迷的棠沼放在床上,拿出银针为她行针,一刻后棠沼悠悠转醒,她推开铁芍药的手,目光凝重:“芍药你快回去,返魂香不能断,莫要被巫禾发现我不在暗室里,还有,这七日内绝不能出来找我,听明白了吗?”
  铁芍药收回银针,担忧道:“那你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回去吧。”
  铁芍药一走,棠沼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光亮,她睁眼环视了屋子,记起昨晚之事,踉踉跄跄下床,来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刚喝完腹部一阵绞痛,棠沼只能缓慢地挪回床上,此时外面打起了雷,刮起猎猎风声,很快雨滴落了下来,伴着轰鸣雷声。
  棠沼想苦笑一声都疼得没力气,脸上都是冷汗,她存了些力气在指上,给自己点了睡穴。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辰时,天已黑透,但棠沼睁眼却在屋子里看到了玉钩。
  棠沼抹了下脸上的水珠,撑手坐了起来,屋顶中间不知何时塌了一个大洞,淅淅沥沥的雨窜了进来,屋子地面上是一地的湿滑。
  棠沼半眯着眼睛望向破洞上面的悬玉钩,冷森森笑道:“什么七日厄运,休想弄死我。”
  她获得那九星逆命谶图残卷时,帛文上便写了施术者要遭受因果反噬,仪式后会经受七日的厄运缠身。
  棠沼从床上下来,腹中饥肠辘辘,在屋子翻出了几个饼吃,就着冷掉的隔夜水咽下。饥饿感平复后又挪回了床上躺着,外边的被子湿了一半,她就往里面躺了进去,眼一闭又继续睡觉。
  第二日。
  太阳高挂,晴空万里,阳光穿过屋檐破洞投进屋子里,房内明亮起来,地上的积水正在消散。
  棠沼醒来第一反应就去捂自己腹部,发觉绞痛消失才松了口。
  瞥一眼那破洞,下床倒水,茶壶已空,隔夜水都没有得喝,好不凄凉。再去翻昨晚的饼,发现一张饼都没有了,只剩下些碎屑,看样子已被老鼠夺食。
  棠沼出到院外找到水简单洗漱整理了下自己,进了其他房间找吃的,连一颗蛋都没找到。她要在这里待七天,不可能不吃不喝,棠沼叹了口气,决定出去带些吃食回来。
  ——
  止水斋后院。
  铁芍药出到暗室门口给巫禾递吃饭用过的案盘,巫禾接过,见案盘上剩了几只蟹粉小笼,问道:“饭菜不合棠沼胃口么?她可最喜欢吃这蟹粉小笼了。”
  “没有没有,棠沼说你送的吃食太多了,她肚子塞不下了。”铁芍药心下一惊,镇定下来找了理由答她。
  “原来如此。”巫禾拿了案盘就要走,走了两步回头望着铁芍药:“她在里面还顺利吗?”
  “顺利,仪式一切都很顺利啊。”铁芍药被她突然回头吓了一跳。
  回答完这句巫禾才离开了暗室门口。
  日影西斜,巫禾再次来送饭,铁芍药已经做好巫禾问她问题的准备,但她这回什么也没问,铁芍药松了口气接过饭菜就关了暗室的门。
  仪式第三日。
  巫禾过来暗室门口送饭,铁芍药将昨天的案盘递给她,案盘的菜没剩多少,巫禾看了却瞬间凝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