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宋疏遥差点呕吐出来,手上一重,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捂住嘴,眼泪唰地一下淌了下来。
  捂嘴不敢出声,耳中的呼唤此起彼伏。
  美人,宋娘子,你让我想得好苦啊,让我抱抱你吧。
  出来,出来。
  脚步声好像近了,宋疏遥的心都要跳出来,她用尽全身之力,举起珠钗,与那未知的东西隔着一层薄木对峙。
  那人还在说话,宋娘子眼光高,以前就是太子也嫁得,看不上我这等寻常宗室,可宋家今非昔比,你若跟了我,也算好去处。
  你说呢,嗯?
  接连不断的脚步声有些错乱,沙沙啦啦,好似春日里的雨滴声。
  忽而,耳边一静,良久都不曾再有响动,宋疏遥屏住呼吸,就在快要窒息之时,听到了极清晰的笑声:“我找到你了。”
  不等宋疏遥思考,柜门轰然大开,一张陌生的脸□□着骤然现在面前:“美人,你真不乖。”
  那人明明是年轻的脸庞,却如同入土三日一样惨白,宋疏遥心中如有雷鸣,脸上的血色瞬间都退了下去,那一刻,不知哪来的孤注一掷的勇气,手中蓄力,如同拉弓射箭一般,又快又狠地刺出了那道利器!
  只听噗嗤一声!泉水般的血流在那人眼眶中喷涌而出,那枝珠钗,此刻正不偏不倚地扎在他眼中,引得他捂着右眼嚎啕大叫。
  宋疏遥支撑着起身,一把推开他拧成麻花的身体,夺路而逃,可心底不断涌动的燥热和身体上奇异的酥麻让她忍耐不住地颤抖。
  她几乎要被这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折磨疯了!
  那人正疼得发狂,见宋疏遥要跑,又恨又气,一时竟顾不上剧痛,狠狠攥住宋疏遥的肩膀,猛地一拽,把她拖倒在地,谁知宋疏遥一倒,那人也脚下一软,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一前一后,咚咚两声,叫苦不迭的喊
  声让“别云间”热闹非凡。
  宋疏遥心想,这室内果然有致幻的香料,不仅她闻了浑身发软,那人进来一会也起了药性,眼下定是双腿难以自控,必须趁其虚弱之时将他制服。
  “你别碰我,”宋疏遥趴在地上,掌心擦破了皮也顾不上疼,眼泪汹涌而下,一边往前爬,一边喊,“救命!救命!”
  她的声音依旧无力,眼睛不断四下探寻其他防身的东西,混乱中那人抓她的脚,她不管不顾地甩飞绣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忽然,她想到这人方才进了门来,是从里栓门,外面兴许是没有落锁的,她只要到门边,便能出去。
  思及此处,她眸光一亮,连滚带爬,挣扎着站起来往门口趔趄,身后那人也起了身,穷追不舍,颤颤巍巍地捂着眼睛,鲜血滴滴答答洒了一地,叫着:“敢伤我,我杀了你!”
  那人本就进来得晚,中药不深,跑了两步就赶上了她,好像被气坏了,不知道疼似的狂奔起来,拦住她的去路,狞笑着用身体挡在门边:“跑啊,你再跑啊!”
  宋疏遥忙退两步,盯着他脸上的血窟窿几欲干呕,含着泪,装作楚楚可怜道:“我与郎君无冤无仇,郎君既然喜欢我,为何不上门提亲,却干这等勾当,真让疏遥寒心。”
  那人眉目一皱,抹了把脸上的血,嗤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不等宋疏遥接话,只听咔嚓一声炸响,那木门竟被从外踹开,门口站着的歹徒被这巨大的冲劲拍出老远。
  雪白的火光从外间流照进来,刺得她眼泪直流,朦胧的泪光之中,翻进一袭红袍,翩然若飞,带着冲天的怒气,一记窝心脚,登时将那淫贼踹飞!
  几个翻滚,直到撞上了一旁的柱子才停了下来,只见他翻身吐了几口鲜血,便悄无声息地没动静了。
  “疏遥。”一个带着酒气的怀抱将她牢牢环住,身体转瞬间像山谷中一朵肆无忌惮的云,翩然无依,自由自在。
  “谢大人,谢谢你来。”她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只是已无力去看他的脸,只小声地道谢,轻轻呢喃。
  “别怕,不怕。”
  一滴清凉落在她的脖颈上,顺着肌肤滑进去,引得她不住地战栗。
  “好难受,”她说,“我好像中了幻香,好热。”
  谢字卿喉咙一顿,将她的手臂圈在自己的脖子上,打横一抱,拔刀挑下纱帘,将她紧紧裹住,轻声道:“不是幻香,是媚香。”
  第78章 意乱情迷遥儿,叫夫君
  近日,东都官员之间,盛行起一种“房中香”,说是用后飘飘欲仙,醉生梦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谢字卿早有见识,一听便知是洛明珠所说的媚香——夜来。
  前些日子,他审了几个相关官员,绝大数人宁死也不说出媚香来源,唯有两人扛不住刑罚,供认不讳,追踪溯源,这些香皆来自贤王李庭的亲近之人。
  有了这个口供,谢字卿便放出风去,说自己情场失意,也想弄点媚香玩玩儿,没几日,新任的吏部侍郎秦涣便邀约他一叙。
  这位吏部侍郎秦涣之前是李庭贤王府的幕僚,曾经也做过官,奈何仕途一直不顺,便在王府当个门客,今年才被举荐为吏部侍郎一职。
  谢字卿摆着架子同他周旋了几日,待时机成熟,才提出想找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聚聚,他这等清高之人,青楼定然不愿踏足,秦涣想了想,福至心灵,便邀他今日在红莲夜畅叙幽怀。
  谢平早已带人等着,待媚香一拿出来,众人侃侃而谈之时,便将人围了,在场寻欢的除了秦涣,还有兵部尚书、吏部官员,甚至是禁军中人。
  没人是善茬,怒喝谢字卿道:“谢尚书这是做什么?”
  谢字卿这才拿出李岳川的玉牌道:“谢某一直以来,只为圣上做事,今日也是奉圣上之命,查办结党营私一案。”
  秦涣以为他是真心投靠贤王,不成想竟然两面三刀,此时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动静闹得大,看客们目送着秦涣等人被押走,谢字卿环视四周,却没看见最爱看热闹的宋疏遥。
  他本欲走了,却越想越不对,叫伙计来问,薛冷竹可否来了,那几人却答,不曾来过。
  又问宋疏遥在哪个雅间?那几人面面相觑,皆言未曾留意。
  谢字卿心中暗道不好,带着人从西边雅间挨个找,直到进了最里面,才隐约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一刻,他心中抽紧,生怕她有何不测,进门便看见这样的景象,忽觉如鲠在喉,心如刀割,去抓宋疏遥的手臂,摸到一手温热的黏腻,是渗出的鲜血,她满面的泪,头发乱糟糟,手里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滴滴答答。
  他轻轻拍了拍宋疏遥的后背,转身而去,睨了一眼角落里几乎死透的人,冷声吩咐刘辅道:“把他处理了。”
  红莲夜里有间内室,旁人进不来,谢字卿却是常客,他抱着宋疏遥放在内室榻上,礼王李朔已经带着人来了。
  听有人声,谢字卿起身行礼:“殿下。”
  “表兄,”李朔赶紧扶住他的手臂,关切道,“我已听见风声,宋娘子可有大碍?”
  “还未可知,眼下情急,这样带她出去,有损她清誉,只能借殿下内室一用,稍后请女官过来诊断一二。”
  “表兄休要同我客气,”李朔蹙眉,“这红莲夜既然是我的,那就是表兄的,何谈借与不借,真是生分。”
  他看向身边的近侍,吩咐道:“速去查明此事的幕后真凶,第一时间来报,”又看向另一人,说道,“你就在外守着,听谢表兄吩咐,再叫婵儿过来伺候宋娘子。”
  两人称是,谢字卿也揖礼一拜:“两位保护殿下才是重中之重,今日情形混乱,殿下不便在此处久留,还请先回府上,待到明日,微臣再同殿下详述。”
  李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表兄好生照料宋娘子,若有所需,就让刘辅来报。”
  “是。”谢字卿揖礼。
  几人退了出去,谢字卿这才疾步到塌边,解开宋疏遥身上裹着的纱帘,将她放平,尽可能舒适一些。
  “疏遥,疏遥,疼不疼?”他很轻很轻地唤她,又在清水中绞了绞帕子,温柔地抓起她的手臂,擦拭血迹。
  仿佛察觉到旁人已经走远,宋疏遥蹙着眉幽幽开口:“这红莲夜,是礼王的?”
  谢字卿手下一顿,无奈地笑了一声:“你都成了这样,还有心思管这个。”
  宋疏遥难受地翻了个身,侧过来看他,目光幽幽的,尽是水雾,嘀咕道:“难怪你的消息总是那么快,我就说礼王不是那么简单……”
  他被那道目光看得心醉神迷,赶紧别过眼去给她包扎伤口,缓缓道:“并非我瞒你,早些时候我也不知此事,是与他一起谋事之后才知晓的……”
  “嘘,”宋疏遥闭着眼,气若游丝道,“大人不要说给我听,既然你打定主意辅佐礼王,那便倾尽全力去做,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消息,跟我也是,毕竟我的主公不是礼王,我还没选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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