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玛!玛!”
  公西仇追杀沈棠还是有优势的。
  他手中的蛇戟比沈棠的慈母剑长得多。
  “公西仇,你再这样子,我就要找你大哥告你状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友爱圣物,大逆不道啊!”沈棠被追得金鸡独立在旗杆上,居高临下俯视公西仇。
  公西仇:“你下来!”
  那句告状的威胁还是很奏效的,公西仇没胆子砍断旗杆:“你有本事可以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下来!”
  “上来!”
  “下!”
  “上!”
  公西仇:“……”
  沈棠:“……”
  两个自诩成熟的成年人,排排蹲在屋脊,反省自己这把年纪为何如此幼稚。具体来说只有公西仇在反省,沈棠在一边煞风景:“咱们俩这姿势,好像蹲人家屋顶拉屎。”
  公西仇:“……”
  沈棠话题跳转很快,从拉屎跳到了他哥身上:“你哥姓即墨,这不就是大祭司?”
  公西仇一听就知道她肚子没憋好。
  斜乜:“那又如何?”
  “看你哥的面相,我便知道他不是你这样的黄毛鬼火中二老蝌蚪,人家生得一副慈悲温和菩萨面。他岂会看圣物为难,看黎民遭难?所以呢——”沈棠抬手揽他的肩头。
  公西仇眸光幽幽:“所以?”
  沈棠搓手:“你大哥的身价贵吗?”
  大祭司的本事,她是有一定了解的,那可是比什么文心文士都要好使的t0辅助!
  公西仇:“……”
  “价高,你出不起。”他跟着冷笑,自己只要三成佣金,她愣是给磨着砍价到一成,也是够抠的,而且,“大祭司不宜涉足世俗斗争,即墨璨、即墨昱两个就是典型。当年武国蛊祸,出山的五位大祭司同时身陨,公西族也自此元气大伤,人才凋敝。玛玛,我怎么着都行,但大祭司万不能有失。”
  公西仇收敛笑闹,严肃郑重。
  沈棠:“倘若他愿意呢?”
  公西一族大祭司盛产反骨仔哦。
  公西仇举着的酒坛停了下来:“他若答应,收钱还好,要是不收佣金,那他——”
  沈棠:“……那他如何?”
  内心吐槽公西仇三句话不离佣金。
  公西仇哼着将空酒坛震碎。
  “倒贴钱的添头。”
  “……一看就知道你没被亲哥打过。”
  “别说亲哥,亲爹都没打过。”即墨璨打他的时候已经死了,四舍五入也算没打过,至于母亲,那是好久以前的印象了,“玛玛,你说被大哥打——那是什么滋味?”
  沈棠:“疼。”
  公西仇抱着酒坛,下巴抵着。
  含糊道:“不该是甜么?”
  沈棠:“蛇的脑仁果然很小。”
  公西仇没用武气化去体内酒水,一坛接着一坛,酒量再好也会醉,沈棠不同,她会作弊。一边喝一边化解,一个时辰过去,她双颊绯红地坐着,公西仇抱着酒坛躺着。
  “国主?”
  搞定公西仇,沈棠优哉游哉喝着酒。
  一阵清风迷眼过耳,带走些许燥热。
  沈棠微微眯眼缓解双目干涩,却见光洁月华洒落化人,此人脸上略有惊诧意外。
  第957章 “添头”的婚礼
  月光朦胧轻盈。
  今天为了放倒公西仇又喝了太多酒。
  这会儿不仅脸颊滚烫泛红,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抬手扶额,闭眸缓解双眸的干涩。
  口中低喃:“月华成精了……”
  狠狠甩了甩头,神智恢复几分,随着视线逐渐聚焦,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扭头看向身边另一团酒气源头:“你来找公西仇?”
  沈棠说着往一侧挪了挪。
  露出一只抱着酒坛睡得死沉的大块头,也正是这一幕让来人眸光染上诧色。少年俯下身,沈棠的视线随着他垂落的发辫一块儿落下,他仔细看着公西仇,眉眼舒展:“许久没见他回来,担心他在外迷路,便出来找找。说来也是稀奇,自我与他相识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回看他真正入睡。由此可见,他与国主关系确实很好,阿年很信任你。”
  武胆武者警惕性非常高。
  莫说身边有个人,即便是私下无人的时候,也极少会毫无防备地进入深度睡眠,大多都是浅眠。看似睡姿放松慵懒,实则处于蓄势待发状态,一旦察觉风吹草动就惊醒。
  公西仇跟他们同行之时也是这个状态。
  倒不是说公西仇怀疑几人可能谋害自己,而是多年习惯使然,骨子里对外界抱以十分戒备。进入深度睡眠,则意味着公西仇判断周遭环境很安全,可以放心呼呼大睡。
  而偏偏,国主在侧。
  沈棠瞧着这一幕觉得有些违和。
  仅从外貌来说,公西仇更像是长兄。
  “阿年是公西仇的小名?”
  “应该是。”
  沈棠对这个说法觉得新鲜。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应该是?莫非,他也不确定公西仇的小名儿?
  即墨秋道:“我很多年前就流落在外,随身有个信物,信物写着我的名字。几年前跟着老师回了趟族地,意外发现族内给孩子取名还有规则。若有兄弟,就是阿年了。”
  沈棠:“……等他醒来问问就知道了。”
  即墨秋看了一眼附近环境,可不能让公西仇一整晚都睡人家的屋顶,明天还是公西来的婚礼,公西仇作为娘家人也要提前打扮的:“此处不好睡觉,我先送他回去。”
  沈棠直起身:“我送送你们。”
  即墨秋为难地看着满身酒气的沈棠。
  沈棠拍了拍衣摆:“我只是喝酒喝得多,又没有醉,这点酒意很快就能化掉。”
  虽说公西仇认定此人就是他“老蝌蚪找哥哥”多年的亲哥,但沈棠跟即墨秋又不熟悉,这世上兄弟相残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为防万一,她还是亲自将人送回去比较安心。
  即墨秋不知她的戒备。
  弯身将公西仇轻松背起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酒气冲得人鼻子难受。
  沈棠跟着他前后脚跳下屋顶。
  夜深人静,街上仅有巡逻的士兵和打更路过的更夫,月光将沈棠的影子拉得老长。
  即墨秋看着这道人影。
  提着酒坛,与自己的影子仅隔了两三步。
  即墨秋不知道该开口说点什么,沈棠则环顾附近,观察建筑,内心默算着巡逻有没有松懈偷懒。就在她掐着手指算时辰的时候,耳畔传来疑似公西仇兄长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道声音隐约有些紧张颤声。
  “国主事迹,康国子民歌颂颇多。”
  沈棠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随口应道:“想我上位这四五年,数千日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夸赞再多都是我应该的。”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要是这样还招来大片的骂声,她要罢工!
  打工人国主的命也是命。
  他本来就不是善言谈的人,沈棠的回应显然在即墨秋预料之外,直接将他整不会。
  良久又轻声道:“国主可还记得……”
  之后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
  也许是他根本就没说。
  沈棠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下文。
  “记得什么?”
  即墨秋停住脚步,沈棠居然在酷似公西仇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忐忑:“国主以前曾赠我饴糖,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您或许已经不记得。那几颗饴糖味道很特殊。”
  沈棠搔着鼻尖努力回想。
  纵使她记忆超绝,也实在没印象。
  因为这些年她送过的小孩儿太多了,再闹腾的小孩儿也抵挡不住甜食的诱惑,一颗下去就能露出甜滋滋笑容,哪还记得为什么哭?靠着这一招,她在孩童领域无往不利。
  这么多孩子,真不记得哪个是即墨秋。
  沈棠怔了一下,觉得不对。
  自己年纪比公西仇都小一轮多,公西仇大哥肯定更大,她怎么可能给尚是孩童的即墨秋送饴糖?这人看着脸嫩,但身量还是正常的,不似长不大的侏儒:“哦,喜欢?”
  沈棠从袖子里摸了摸:“要尝尝?”
  别的不多,饴糖她有的是。
  即墨秋还真接了过去。
  “滋味一如既往。”
  心中却有些许的失落。
  看国主这反应,显然是不记得自己了。
  之后的路程,二人全程无话。
  沈棠将兄弟二人送到公西来的住所,这兄弟俩是公西来的娘家兄弟,今晚肯定不能住在别的地方。瞧着即墨秋将公西仇小心放在床榻上摆平,她注意到公西仇气息有一瞬的变化,便知他醒了,当即也放心离开:“宫内还有一些没处理完的奏折,我先撤。”
  即墨秋将她送到门口。
  沈棠没走大门,翻墙几个起落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