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祈·侍女·善生着一双杏眸,跟沈棠的很像。他就随便这么一睨,似有万般风情在眼角眉梢流转,看得沈棠自愧不如。她货真价实一女的,眼神还不如祈善会蛊惑人。
  “咳咳,我懂。”
  沈棠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抬手解除文气化身,回归本尊。
  正在干饭的本尊身体一僵,瞬间又恢复正常,余光瞥向一脸淡定的祈善。她放下筷子擦嘴,刚收起帕子,厅外有呼救声传来,似乎是谁死了。厅内众人皆是骇然失色。
  祈善漠然:“诸君这是作甚?”
  “人、人死了……”
  纷纷用看凶手的眼神看他。
  祈善淡定:“祈某可有离开半步?”
  众人:“……”
  谁杀人是亲自动手啊?
  用这种借口为自己脱罪也太敷衍人。
  待众人再看到前主社,后者已是一具被人洗涮好几遍还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沈棠发现脖颈处和心脏处的伤痕消失不见,也未声张,尽职尽责扮演好谭·疯狗·韶:“有无人懂验尸?验一验,也好还祈主社清白?”
  “人是谁杀的还用说?祈主社刚说完他会溺毙茅坑,前后不过半刻钟就死了。”大过年还死了人,这事儿不仅晦气也让众人感觉到祈善的手腕,这种手段实在是狠毒!
  沈棠不怒反笑:“你是说祈主社不用言灵,只说两句就将人咒死了?太荒谬!”
  又不是康季寿这厮。
  众人所学很杂,还真有懂验尸的。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一遍,结论——真是呛了太浓的屎,黏住嗓子憋死的。
  众人:“……”
  验尸之人跟祈善是众所周知不对付,根本不会替对方遮掩。所以,真是意外?
  祈善对“真相”并不热衷。
  淡声道:“好好安葬吧。”
  这一出闹剧,不少人也嫌晦气,眼看非祈善一系的人越来越少,剩下小猫三两只也感觉不自在,早早去客院歇下。最后只剩祈善一伙人,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
  沈棠拒绝跟康时同一桌。
  沈棠出牌:“刚才怎么做到的?”
  尸体上的伤痕如何遮掩?
  验尸结果又如何瞒天过海?
  祈善瞥了一眼沈棠打的两张借条——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主公了,上来就输,自己想让都让不成。秦礼出牌很慢,祈善等待的功夫随口回答:“用文士之道画的。”
  秦礼看似琢磨牌面,实则分心走神。
  沈棠看了一圈其他人:“文士之道?”
  知道祈善有俩文士之道的人不多。
  当众谈这个,他转性了?
  惊道:“居然能骗过这么多人?”
  “毕竟是圆满的文士之道。”
  沈棠:“???”
  “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礼终于磨磨唧唧出了牌。
  别看他打得慢,但跟祈善胜负五五开。
  当沈棠提议枯坐守岁太无聊,要不打几圈,秦礼主动入桌,险些惊掉她下巴。
  抽烟、喝酒、打牌,居然都会!
  只差个烫头了_(:3」∠)_
  祈善阴阳怪气:“公肃这般复杂的文士之道都能圆满,何况这种鸡肋?无甚大作用的手段,用得不多,忘了什么时候了。”
  沈棠:“……”
  祈善居然有脸说【妙手丹青】用得少?
  在座众人没一个信他。
  这个新年在乱哄哄动静下度过的。
  雄鸡啼鸣的时候,沈棠负债又多了不少,欠条打了一堆,一开始还心疼,到了后边都麻木了。虱子多了不愁,欠就欠吧。康季寿在场,她能赢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
  大年初一。
  忌摸鱼,宜上班。
  昨晚还热闹非凡的大宅,今早清冷一片,不见一点儿喜色,仿佛昨晚经历只是南柯一梦。众神会使者带着铅盒离开,社员四散,沈棠等人也恢复原来面貌,动身回营。
  祈善升任主社,西北境内分会社员名单到手,还有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沈棠想要完全掌控治下国境,有些人要铲除。
  “无晦,昨晚大营可有异动?”
  刚回来就看到褚曜送来一套新衣裳。
  “一切安好,主公试一试新衣?”
  “衣裳够穿的。”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试了试,不合身的地方要再修改,不过,“营内并无裁缝,无晦到外头买的?”
  “自己做的。”
  沈棠睁圆了杏眸:“自己做的?”
  “新岁一过,主公十八,恰逢改元,喜上加喜,意义不同。”褚曜的针线活在月华楼的几年也磨砺出来了,缝缝补补的事情都是自己来的,“主公可想好了年号?”
  说是想,其实就是让沈棠挑选。
  只是最近事忙,她完全忘了。
  褚曜一提,她睁眼说瞎话:“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元凰’二字最有眼缘。”
  “那就‘元凰’。”褚曜记下要修改的尺寸数据,“今年,便是‘元凰’元年。”
  沈棠碎碎念,跟他分享昨日见闻。
  褚曜对其他内容不太感兴趣,倒是对乌元想买粮种的事儿很上心:“北漠狼子野心,若能在此事摆他们一道,机不可失。”
  沈棠笑眯眯道:“这是自然。”
  褚曜继续说着今日的事项。
  “今日午后会有一批军医来轮值。”
  第906章 重获人生第二春的董老医师(下)
  “轮值的军医今天午后到?”
  沈棠脑子卡壳了一瞬。
  不太确定道:“今天不是大年初一?”
  沈棠对自己苛刻,但对别人——特别是以董老医师为首的医者,还是很宽容的:“这一批今天抵达,岂不意味着他们在路上过的年?就不能提前半月出发,或者晚半个月出发么?战事停歇数月,营中医者也不是很缺。好好过个整年,我又不会催人。”
  军医制度是沈棠在白手起家阶段就着手建立的,一场战争的死亡人员,过半都在战争结束之后,死因多为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若能及时提供有效救治,死亡率也能大大降低。只是医术不同于其他,培养一名合格的医者所需的时间成本是她负担不起的。
  董老医师也赞同她的想法,一直配合。
  伤兵营的军医除了少数是正经医者,其余大部分只会一些简单的外伤处理和缝合,一边随军一边学习,但架不住伤员多。经手病患多了,也练就了不错的急救医术。
  董老医师再从这些人中间挑选有资质的培养,定期轮值,打仗的时候随军,没仗的时候给兵士看看头疼脑热和跌打损伤。兵士在操练的时候会受到士气滋养,无形中强健筋骨体魄。虽然距离末流公士都差着老远,但比普通人耐折腾,很合适的小白鼠。
  沈棠对这一部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搞出医死人的医疗事故。
  褚曜道:“这就不知了。”
  沈棠叹气:“肯定又是董老的意思。”
  军医轮值都是董老医师负责安排的,营中军医九成都受过他的教导。沈棠其实不想他这么劳累,但老人家闲不住,一旦她露出让他颐养天年的意思,他便会拉下脸。
  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只绝食。
  明面上还不承认,推说年纪大了胃口不好,沈棠也不能将食物给他强行灌下去。
  一来二去也只好由着他发光发热。
  和平时期培养出更多医者,抓紧练好医术,战争时期才能挽救更多性命。除了培养随军军医,营中还会定期组织士兵学习急救知识,说不定哪天能救命。兵士也知道关乎自个儿小命,很乐意给医者练手,武胆武者还会感受汤药效果,提供精准实时反馈。
  “这一批来了,带来我见见。”路上过年,沈棠作为主公也要摆出态度。简单关怀和慰问,有时候比金银俗物的效果更好。
  褚曜:“唯。”
  这事儿其实都不用沈棠特地吩咐,褚曜跟随她这么多年,有些默契早已养成。只是二人没有想到,事情远比他们以为的复杂得多。正常情况,这批来轮值的医者应该在半月之后抵达,也就是十五日。他们提前出发,自然是因为遇见了一桩神乎其神的事。
  此刻——
  距离大营还有半日路程的官道。
  百名兵卒护送这一批医者。
  医者乘坐的马车外形朴拙无一点儿装饰,特别是队伍最前方那一辆,不少地方还脱了漆。唯一称得上特殊的,在于它比同行其他马车大一圈,护卫也多两名。
  车厢内,左右两边盘腿坐着四人。
  四人年纪都不大,两男两女。
  两女皆是双九年华。一男三十多岁,留着小撮整齐山羊胡,另一人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面上仍带着浓郁稚气,目测不超过十五。他性格不算沉稳,时不时移动眼珠子去偷看车厢内第五人——端坐主位,手中拿着卷棱角都被磨圆润的书简,看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