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一起占了众神会在西北大陆的硕果,是时候掏出他经营多年的二十几个马甲了!
  寥嘉:“……”
  当祈善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此前的担心都是白瞎,祈善对主公爱得深沉。寥嘉的回应是两枚白眼:“你先得到主公的应允再说,我还有事情要忙。”
  “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少美的戒备心还真重……”寥嘉一走,祈善才失笑摇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从良多年,主公迄今为止还活蹦乱跳就是最好证明。
  祈善处理手头上的琐碎。
  忙完政务还要挑灯夜战,谋算着如何将众神会架空,全部安插上自己的人……
  口中时不时还哼着悠扬的家乡调子。
  待灯油燃尽,他才想起来——
  主公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莫非是战事结束了?”
  他还活着,想来是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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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季寿,你说你怎么赔我?”
  沈棠一把镰刀甩在墙上,逼近一脸心虚讪笑的康时,将人围困在角落插翅难飞。
  “还请主公明示,时不知。”
  康时试图用最无辜的眼神为自己狡辩。
  沈棠怒不可遏,抬手一指:“你还敢说?要不是你的文士之道,我会莫名其妙跟丢了黄希光?你说这不是很离谱吗?”
  她提着镰刀追杀黄烈残兵,盯着中军狂追。一番穷追猛打,将人逼上绝境才知道黄烈分作两路撤退。二分之一几率,还是沈棠锁定黄烈气息的前提下,愣是追错了。
  沈棠意识到不妙,立刻改道去追。
  结果——
  呵呵呵,沈棠迷路了。
  她!居!然!迷!路!了!
  追杀方向还是反的,要不是公西仇过来捡,沈棠这一晚只能在野外将就了……
  【让黄希光这般逃脱,我不甘心!】
  那种不甘心让她抓心挠肺难受。
  公西仇瞥眼过来:【谁说他逃了?】
  沈棠:【???】
  公西仇跟着告诉她一个很好又很坏的消息——好消息是黄烈被追上了,尽管付出不少精锐才抓到,但只要黄烈一死,他的势力就会分崩离析;坏消息是黄烈虽死,但临死前也没说出国玺下落,只说沈棠会有报应。这些下落不明的国玺可能成为隐患。
  沈棠皱眉:【这么随意死了?】
  这也太便宜黄烈。
  这人一死,很多事情就死无对证。
  沈棠本想抓个活口回来严刑拷问的。
  公西仇:【尸体带回来了,你想玩?】
  沈棠脸色泛黑,问:【不,我口味没这么重……你知不知道是谁抓的黄烈?】
  是谁,抢了她的军功和人头!
  公西仇摇头:【不知道。】
  他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现在的任务是将玛玛安全送回去。
  沈棠回去的时候,朝黎关上下仍是一副战后废墟模样,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臭和血腥味。大部分士兵都在紧急赶修城墙和损毁的军事防御,唯有一处笑声不断。
  众人似是要摆宴庆贺。
  她一眼就抓到乐呵呵的康时。
  康时冷不丁也撞上自家主公阴沉的脸。
  他冷汗直冒:“主公还请冷静。”
  镰刀上面还挂着章贺与那名十六等大上造的人头,脸色死白,此刻正死不瞑目地睁着硕大虎目,看得人浑身汗毛炸起。
  沈棠皮笑肉不笑:“今儿可尽兴?”
  康时绷紧肌肉:“不尽兴。”
  沈棠低喃:“可威风?”
  康时摇头如拨浪鼓,生怕说晚了遭受毒打:“不威风,不威风,不及主公千万之一的威风,时与主公相比,不过米粒光华与皓月,如何能相提并论呢?莫说主公了,连荀含章一成也不如啊,他今日才是挥金如土!”
  沈棠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眼前阵阵发黑。
  她忘了,今日三岁善念上线了……
  “多、多少?他花了多少?”
  康时眨眨眼:“一二十万是有的。”
  “白银?”
  “额,黄金。”
  第840章 膝枕
  一、一二十万黄金?
  一瞬间,血液直冲天灵盖。
  沈棠感觉眼前画面明灭不定,康时那颗大脑袋左右摇摆,一种强烈窒息感传来。
  “一、一二十万……黄金?”
  她强忍着不适,伸出两根手指。
  因为沈棠此刻的脸色不好看,声音也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沉,康时他秒怂了。
  罕见地期期艾艾道:“啊,嗯。”
  说完又重重点头。
  这个数目还是康时比较乐观的估算。
  实际更多!重盾力士军团全胜状态时期攻势猛烈,荀贞一人可能就抗住了四成,为其他人争取宝贵时间。若无这一手,这一战即便能赢也是惨胜,城门关口大概率会失守,转为关内巷战。效果这般立竿见影,出场费怎么可能不贵?贵,它有贵的意义啊!
  沈棠面色煞白,康时怀疑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跑:“……有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康时讪讪道:“事急从权啊。”
  跟着又道:“主公不要太伤心,钱是赚不完的!人哪能一辈子贫穷呢?言灵说得好,千金散尽还复来!以主公之能,五六七八……年,那肯定能还完。您说是吧?”
  五六七八……年……
  沈棠想用镰刀扎死康时的心都有了。
  奈何她终于撑不住了。
  视线直挺挺向后。
  “主公——”
  康时见鬼般的凄厉惨叫响彻天际。
  “主公,你醒醒啊主公——”康时吓得心率狂飙,眼疾手快将硬邦邦往后仰倒的主公扶住,“主公,主公,你要振作——”
  沈棠气若游丝地微微阖眼,虚弱无力地冲康时摆手:“累了,毁灭吧!季寿,你去把我氧气管拔了。再去告诉公西仇,让他连夜替我盖上棺材板,买张站票回族地。”
  现在只有死遁才能让她摆脱负债了。
  一二十万两黄金的贷款啊!
  搁在现代就是社畜打工人背上几百年贷款给人打白工。其他社畜打工还贷款,好歹还能看到商品房,她别说瞧一眼,连个响都没听到,一二十万两黄金它就没了……
  此前的五千两黄金贷款,她勒紧裤腰带,苦哈哈地还了多久?还没过上几天脱贫日子又一朝返贫,负债金额更是以万做单位!饶是她心态再好,性格再乐观也想哭。
  “五郎怎么了?”
  就在康时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附近听到动静的褚曜疾步过来。他心慌以为主公出了事情,待看到沈棠死赖在地上,一双饱含朝气的杏眸颓废耷拉,活似一条没了希望的咸鱼,一旁的康时陪着笑脸也没能让她动一下,褚曜便知道发生什么了,叹气上前。
  康时用眼神跟他求助。
  褚曜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
  同时掌心向下轻挥,示意一众围过来的人离开。主公脸皮薄,她的热闹别多看。见褚曜来收拾残局,康时松口气,忙不迭提着下摆跑路,远离是非之地才是生存之道。
  褚曜安静跽坐在沈棠的身侧。
  沈棠背对着他,眨眼瘪嘴,内心打着鼓,或者说后悔——后悔自己一时情绪上头闹脾气。她是心疼钱不假,但这笔钱花出去保下了朝黎关,变相保住了她的根基,保住了跟随她的军士性命。她作为主公却闹脾气,含章知道恐生嫌隙,外人也道她吝啬。
  毕竟,她的势力保住了。
  位高权重,称霸一方,不过损失些许钱财,只要根基还在,日后好好经营或者到处剥削,巧立名目搞钱,多少钱不能有呢?一二十万黄金在这个崩坏的世道算什么?
  周遭气氛很安静。
  只能通过呼吸判断褚曜还在。
  沈棠内疚反省、自我pua完毕,正要开口检讨不符合主公身份的任性行为,她听到上方传来褚曜叹息以及一句“主公,失礼了”,一头雾水地感受一双温暖稳重的手托着她脑袋和脖颈,她不知褚曜要做什么,便也顺着他力道配合,然后她有了枕头。
  她枕在褚曜的腿上。
  死鱼眼瞬间吓得睁大变成杏眼。
  跟上方的褚曜视线撞上,她不由得尴尬咳嗽两声:“无晦不觉得我这回任性?”
  势力首领赖在地上跟顽童般打滚耍赖,实在有失体统。若是让重仪态礼节的元良知道,还不将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褚曜道:“人非草木。”
  铁打的人也会有崩溃之时。
  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哪还有活力?
  沈棠双手捂着脸:“他们都看到了。”
  褚曜忍着笑:“不会说的。”
  一二十万黄金的负债,对其他有底蕴的势力而言或许不算太难,毕竟这一战结束,西北大局基本就定了,怎么可能凑不齐?但主公不行,或者说她坚守本心,公私库房从不混用,所以这笔负债只能走她的私库。她赚多少就还多少,直到债务完全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