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屠荣那小子还幸灾乐祸:“他方才调戏主公,还说主公身段不好,就被主公打了,还让他站在这里吹吹风,反省反省。”
  共叔武:“……”
  一时不知道该说徐诠悍勇无畏,还是找死有一手,调戏人能调戏到自家主公头上。
  年纪轻轻就眼瞎了?
  徐诠窘迫又羞恼:“我哪儿知道那是主公?离得那么远,主公还一副女子装扮……谁知主公还有女装的癖好……这能赖我?”
  “再说了——主公身段确实不好。我还好心提议主公可以找祈主簿改一改,那样装扮才能能天衣无缝,主公非但不领情还打我……”说到激动处,徐诠扯到嘴角伤口。
  疼得嘶了一口气。
  “我也忒冤枉了……正常情况下,也想不到那是主公啊。”一番慷慨陈词,又反问共叔武,“要是半步走街上,瞧见主公一袭女装,再加上那张脸,搁你能不认错?”
  共叔武淡定地道:“不会认错。”
  他不按常理的回答让徐诠一怔。
  不信邪地问:“真不认错?”
  共叔武笃定地点头。
  “可主公有女装癖好……”
  共叔武忍不住纠正徐诠的错处,免得这愣小子下一次还在同一个坑跌倒:“首先,主公没有女装癖好;其次,主公这个年纪的女郎也知美丑,你贸然调戏又说她身段不好……不打你打谁?对了,这事儿没传到祈主簿和褚功曹他们耳中吧?不然你可就……”
  徐诠:“……”
  徐诠:“???”
  徐诠:“!!!”
  共叔武看着徐诠瞪得老大的眼睛,好笑地道:“你莫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令德、少玄和微恒几个,你都能一眼认出来是男是女。怎么到了主公这里,竟没瞧出?”
  徐诠:“……”
  过了好半晌——
  他脖子咔咔咔地僵硬扭向屠荣。
  这皮小子无辜眨眼,肯定地点头:“主公一直是女郎啊,那张脸都不能认错吧。”
  徐文释天天喊师妹“令德妹子”,他还以为对方也知道主公性别了呢,合着不知?
  徐诠:“……”
  (╯‵□′)╯︵┻━┻
  这怎么可能知道啊!!!
  还未出仕之前,他堂兄隔三差五感慨主公和吴贤“棠棣情深”,又说她如何君子、如何高义、如何高风亮节、如何爱民如子、如何勤政辛苦……为了河尹呕心沥血。
  他怎么可能去怀疑她的性别?
  徐诠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这次真是被堂兄带进沟里了!
  堂兄,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一直想彻夜长谈、抵足而眠的沈君其实是沈娘子啊!
  徐诠放空了表情。
  看似淡定,实则内心如遭雷劈。
  共叔武宽慰地拍他肩膀:“一开始是有点难接受,只要主公是个合格的主公就行。谁也不是奔着男人那什物来的不是?大老爷们儿,谁没有那东西?想开了就好。”
  徐诠:“……”
  共叔武的逻辑真是无懈可击。
  徐诠觉得自己要是说一句反对的话,那他就是没有那什物,奔着那什物来的……
  扯扯嘴角,他道:“我一人静静。”
  共叔武点头表示理解,顺手拎走看热闹的屠荣,道:“晚上是大义的饯别宴……”
  徐诠道:“不会缺席的。”
  他站在风中凌乱了会儿,转身钻回营帐,一边运转武气加速面部消肿,一边掏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是攒了许久的家书。他看着家书良久,将无处发泄的吐槽写下。
  当然——
  他还是有分寸的。
  跟堂哥关系再好也改不了二人“各侍其主、各位其职”的事实。沈棠手握国玺一事,自然要三缄其口,但主公的性别——不能他一人懵,堂兄也要跟着目瞪口呆!
  “……阿兄,你可真是害死人……”徐诠一口气写二十来张家书,摞在一起鼓囊囊的,“要不是阿兄,哪里会挨这顿毒打……”
  徐诠跟徐解联络一事,一直没有瞒着沈棠,若有必要甚至可以检查之后再送出,但沈棠没多疑到那种程度——她一个小公司老板,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兄弟联络感情?
  不过——
  沈棠厚着脸皮搓手:“帮我跟你阿兄问问,他那边可有多余的粮种?价格好商量,也不求最好的,只求先熬过这一年……”
  这事儿,不用沈棠提,徐诠的胳膊肘也会往外拐,主动在家书里面提过——自家堂兄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他舒坦。
  装着家书的盒子颠颠儿踏上前往河尹的路,为了保证信函顺利抵达,送信的信使还是二等上造,寻常歹徒不在话下。谁也不知,这一盒子家书会钓来两条大肥鱼!
  饯别宴,众人饮(喝)酒(奶)正酣。
  赵奉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自诩大老粗的他,眼眶也忍不住涌出热意来。
  说实话,他在沈棠帐下打零工的日子,比在正经主公吴贤帐下的时间还要长点。若非吴贤对他和秦礼有知遇、救命之恩,以他这两年在沈棠这边受到的优待和照拂,他甚至有种赖着不走的冲动……
  奈何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赵奉酒意上涌,豪迈道:“诸君,奉为你们高歌一曲!此去山高水远——”
  沈棠举着小手。
  “来,我为大义伴奏!”
  第529章 肥鱼上钩(二)
  有些人唱歌是催人泪下,如闻天籁。
  有些人唱歌是催人尿下,生不如死。
  沈棠眼中的自己,自然属于前者。
  旁人眼中的沈棠,妥妥属于后者!
  未免沈棠在“饯别宴”上刷负赵奉的好感度,祈善当机立断做决定,挺身而出。
  “主公!”
  沈棠望向他:“怎得了?”
  祈善皮笑肉不笑地道:“善与大义共事两年,数次并肩共战、同年同退,如今他要离开,善心里舍不得……想为他奏曲,聊表情意,主公就不用跟善争这个机会了吧?”
  沈棠不大明白。
  为何不能合奏或者多奏一曲?
  她伴奏结束,祈善就不能伴奏了吗?
  但,一想到祈善极少跟自己提要求,难得他开口一次,自己也不好跟元良争什么,便点头答应下来,将机会让出去。祈善等人长舒一口气,唯独荀贞还在状况外。
  “主公不善乐理……”出趟短差,临近开宴才赶回的姜胜,微微侧身与荀贞低语。
  荀贞却是拧起眉头,不赞同地道了句:“便是再不擅,祈元良也不该这般无礼……”
  原本气氛好好的,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幸好是没啥心眼的赵奉,若换做其他有些脾性的武胆武者,即便面上不表露,内心也会生出不满。祈善这是何苦来哉?
  严重些,都称得上“恃宠而骄”了。
  姜胜面色古怪。
  “主公是真不擅长……”
  这回,他站祈元良。真让主公下场,饯别宴搞毁事小,丢人丢到吴贤那边事大。
  荀贞:“……”
  赵奉唱的是一曲家乡小调,本该带着吴侬软语、缠绵悱恻的离别曲儿,在他那粗犷嘹亮的嗓音演绎下,硬生生唱出豪迈战歌的气势。整首曲子没啥技巧全是感情。
  祈善的伴奏则恰恰相反。
  没啥感情,全是技巧。
  赵奉唱完一曲,拍腿大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元良还能记得这个调子……”
  说完才察觉自己失言,尴尬笑笑。正好这时候,沈棠鼓掌捧场,直言赵奉唱功了得,没想到他还藏了这么一手。赵奉被沈棠夸得脸盘发红,耳根发热,连连摆手。
  他以为沈棠就是客气话。
  殊不知,沈棠是真心觉得好听。
  这场宴席本就是为了赵奉等人开设的,酒水美食管够,大家伙儿只管敞开肚皮喝。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伤感离别气氛在酒水蛊惑下淡不少,很快就全部喝上头了。
  几个文士比较克制,都是浅浅小酌,因为明儿还要早起忙碌呢,宿醉影响状态。
  在场武胆武者就没那么拘谨。
  能敞开喝酒的机会可不多。
  随着酒意持续上涌,场面乱得像是早市,几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吵得人脑仁疼。沈棠不能喝酒,只能押着顾池陪她一起喝奶,一整晚下来也沾了一身的酒味。
  闹腾到后半夜才脱身回房。
  抬手嗅嗅袖子上的酒气,嫌弃皱眉。
  不洗澡,她睡不着。
  但,这个时辰喊人起来烧热水也不地道,沈棠便抱着身干净衣裳,预备去浴房冲个冷水澡。结果刚一靠近,便瞧见浴房亮着,一道人影披着绒被依靠在门柱浅眠。
  借着昏暗月光,勉强看清此人面孔,沈棠蹲身,一手轻扶对方肩膀,另一手轻推:“沈娘子?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
  沈稚一个孕妇大半夜不在房间好好睡着,怎么跑来这里?也不怕冻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