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我军就没有能人异士与之交锋?”
  众人不言,也不敢言。
  十乌也养了不少文心文士,或辅佐军阵,或统御全局,也试图与褚曜等文士博弈,但不管如何排兵布阵,都被对方强势压制。特别是左右两翼军阵的文士……
  都不知敌方暗杀从何处冒出。
  有个胆大的哆嗦出声:“大王,永固关的几个,似都有文宫、文士之道……”
  说句难听的,有这俩玩意儿的文心文士和普通文心文士,差距比人与狗都大。
  根本不是一个水准。
  十乌大王质问:“我们就没有?”
  众人默然。
  有,倒是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乌不差钱,靠砸钱也招揽了不少为他们所用的文心文士。
  但——
  文心文士又不是冲锋陷阵的主力,自从两军开战,己方文心文士也不曾懈怠渎职。总不能要求他们抄着武器跟对方那几个正面拼命吧?大王这问题问得不太聪明。
  十乌大王忍着怒火。
  “就没有克制之法?”
  众人:“……”
  若真有法子也不会藏着掖着啊。这事儿,不能怪他们的文心文士弱,只怪对方文心文士不走寻常路。就说,谁见过比武胆武者冲杀还狠的文心文士?一下来仨!
  也不知褚杰上哪儿拉的帮手。
  或者是郑乔这兔崽子早有预料,早早埋伏了兵马人手,就等他们钻入陷阱?
  已经有人开始后悔出兵。
  想想也有道理,关内贱民,狡猾低劣,这一切未必不是请君入瓮的阴谋……
  十乌大王都要崩碎后槽牙,深吸气平复情绪:“苏释依鲁那边怎么说?”
  苏释依鲁此时上前线跟老对手褚杰缠缠绵绵去了,放任褚杰这么大号武胆武者入阵乱杀,这厮还有文士在侧辅佐,武气一时半会儿枯竭不掉,人再多也不够他杀。
  “回大王,将军说此时不能退。”
  十乌大王蹙眉:“理由?”
  “永固关看似难攻,但他们的兵马足有七成都是英灵,无法长久维系。”
  英灵作战虽勇猛,可要的代价也不小,每一息都在消耗海量国境屏障气运。
  他们可以耗、可以拖。
  只要耗到那时便能赢!
  当即就有跟苏释依鲁不对付的重臣出列,质问:“无法长久维系,是怎么个‘无法长久’?总要有个时辰吧?我军多拖延一时,伤亡便重上一分,这些他一人担着?”
  “就是!”
  “……是一个时辰,还是半天,还是一天?如此消耗,也不是个办法……”
  此前还以为此战必胜,一个个儿抢着请战杀敌,将己方部落精锐安排在中军先锋和左右两翼,结果战局发展不利。
  目前还不知伤亡如何。
  这一战拖长了,他们的裤衩子都能打没,也意味着部落实力大幅度下滑。
  回去之后被吞并的风险极大。
  以为此战能立功,增加自己政治筹码的几个成年王子也心急如焚,硬着头皮:“……不若,暂且撤兵,以图后谋?”
  有人开了头,便有更多的人选择撤兵,叽叽喳喳,争论不休,他们可不想自己部落的精锐被当成拖延敌人的炮灰。
  十乌大王狠狠闭上眼,面皮颤抖,不甘心:“……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于是,听到收兵撤退号令的苏释依鲁气得破口大骂,被褚杰踹个正着。
  “哈哈哈——你们撤兵了!”
  苏释依鲁气红了眼,却也无可奈何。
  今天这战确实打得憋屈。
  每一步的发展都跟预期不符。
  “你等着,下次必取你首级!”
  褚杰只差捏着帕子告诉他——
  大爷,下回再来。
  苏释依鲁险些被一口老血呛着。
  十乌主动撤兵,但,有人不同意。
  “此地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荀贞正思索下一步,却没想十乌这个节骨眼要退,他们退了,自己的军功上哪儿捞?当即便一掌掀翻身前棋盘。
  发动文士之道。
  【急中生智】。
  这个文士之道从表面理解,就是危急时刻灵光一闪想到好办法,智商坐上火箭窜上天,但实际应用并非如此。真正妙用,乃是与山海圣地共鸣,获得当前最需要的一道言灵。不管是荀贞学过的,还是未曾学过的!
  一旦发动,便是全力!
  “宜将剩勇追穷寇——”煞气英灵动作一滞,下一瞬煞气自内而外爆发,萦绕周身,化成阴气森然的全副武铠。尽管武铠沉重,可他们的速度却拔高了不止一倍。
  文气透支但表面仍做镇定的康时,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这可是足足万人规模啊!
  ————————
  “我的金块!”
  一声惨叫从沈棠口中发出。
  她保存在钱囊里的,宝贝的,唯一的一角金子,也化成金雾飞走了……
  “康——季——寿——”
  沈棠悲恸之下,咬牙切齿!
  狠狠跺脚,狂躁发泄!
  “等我回去!你等着一辈子007!”
  她气得浑身发抖,哪怕被诟病该挂路灯的资本家,也要往死里压榨康时!
  听到动静的顾池和姜胜立马赶来,二人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前者忍着笑,自家主公的热闹可不是随时都能看的。而后者则是表情懵了一瞬,猜——
  他看到了什么?
  第505章 黑漆漆的主公(下)
  愤恨将空空如也的钱囊揉成一团。
  火气带来的温度让她脑瓜子嗡嗡。
  “不气不气——”
  “生病没人替——”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深呼吸,再吐气,一二三——”
  沈棠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同时闭眼深呼吸,让冰凉空气填充胸腔,物理降温。
  如此循环往复十数次。
  她靠着惊人顽强的意志力,终于压下【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冲动。
  干啥呢?
  飞回去摁着康季寿暴打一顿。
  她有种不祥预感——有这么个僚属,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她这辈子别想发财!
  “主、主公?”
  耳畔传来姜胜带着迟疑的声音。
  沈棠何其敏锐?
  一下子便听出了不对劲。
  心中忍不住嘀咕,自己、自己别不是盛怒之下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吧?
  那可就冤枉了。
  她说暴打康季寿真就是嘴上口嗨,发泄发泄怒火。毕竟,相较于当个穷鬼,她宁愿当个倒霉鬼。真让她对康时做什么,别说做什么了,就是说两句重话也不忍心。
  沈棠理了理粘着汗水的发丝,故作镇定地道:“先登,怎得了?如此瞧我?”
  姜胜:“……”
  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因为姜胜的目光实在是怪异,视线落点奇怪不说,看她眼神还带着几分怪异的陌生、打量和怀疑。沈棠被姜胜盯得浑身不舒服,想起自己的心声内容,愈发心虚。
  “先登?”
  姜胜认真看了三息,终于确认自家主公声音是从眼前这团人形黑雾传出来的。
  他陷入了沉默。
  天地之气,种类驳杂。
  运气也是一种气。
  姜胜的文士之道乃是【望气】,能轻松观看一人运势。他见过走霉运的,但没见过霉运上面长了个人的。寻常人被如此纠缠,早就原地暴毙了,自家主公还坚挺。
  霉运往往伴随着死气。
  但自家主公没有。
  这说明这霉运的来历有古怪。
  不致命,但会很倒霉。
  顾池也收敛了唇角的笑,意识到不对劲,追问道:“先登,你可看到了什么?”
  姜胜斟酌道:“主公这两日运势会很低,吃饭走路小心一些,虽不致命……”
  但频率多了也很坏人心态。
  顾池怀疑:“……是康季寿?”
  沈棠捏紧拳头:“就是康季寿!”
  姜胜:“……”
  沈棠悲愤道:“他骗我,他‘害命’就罢了,怎得还‘谋财’呢?一点儿不讲文德!”
  姜胜:“……”
  自家主公的重点似乎歪了。
  顾池问:“多久能恢复?”
  姜胜掐指算了算,结合文士之道给出了答案:“短则两三日,长则七八日。”
  说完,那团长着人的霉运……啊不,自家主公毫无预兆地向前一栽,姜胜和顾池都伸手去搀扶。因为顾池离得近,手又长,最后被他接住。他还不忘揶揄打趣一句。
  “主公这是受打击了?”
  姜胜捏住沈棠腕间脉搏。
  过了会儿才放下:“是怒急攻心。”
  这口气缓过来就好了。
  正如他说的,沈棠没一会儿就悠悠转醒,只是刚醒来二人便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只见自家主公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左右环顾,仿佛没看到姜胜顾池,径直走向摩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