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她要有两万兵马,邻居该愁的。
  岂能像现在这般和谐?
  一万五可不是小数目。
  怎么藏也藏不了的。
  鲁小娘子识趣,没追根究底,但眼底的好奇与猜测却遮掩不住。
  沈棠半真半假,似玩笑道:“真要碰到战事,紧急募兵也能募到一万五啦……”
  鲁小娘子:“……”
  却不知,沈棠这不是开玩笑。
  这就是她跟褚曜二人商议许久的策略——想跟三家维系好关系,在相对平稳环境默默发展自身,明面上就不能有太多兵马。
  但没兵马又十分被动——手中有剑但不用,与手中无剑是两个概念。
  再者,她目前也没财力养这么多兵卒,于是讨论了个折中的办法。
  尽可能让治下庶民过得好。
  家家户户有余粮。
  将他们跟河尹彻底绑死,将“他们除了河尹再无其他退路,没了河尹就失去一切根基”的概念强行塞入他们的脑子,根深蒂固!
  一旦战事来临,便能吓得他们不敢带着家财家人逃难,因为外头的世界更加残酷血腥!这时,再告诉他们,敌人是来杀人劫财截粮的,他们自然会愿意为了捍卫自家财富挺身而出,还自带粮食。
  以前他们当兵,是为吃饱肚子,战场上活下来最重要,胜负跟他们有何干系?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糕了。现在他们当兵是为了捍卫自己的食物,失败就是人财两空。
  自然,后者更加愿意拼命。
  沈棠准备开春农忙之后,找个借口组织庶民,以村落为单位进行轻度军事训练,让他们以村落为作战单位,熟悉熟悉。
  吴贤三家问起,也好找借口糊弄过去。
  借口不难找。
  就说村落生了矛盾在干架。
  这种事儿也不少见。
  两个村子为了一口井甚至一句口头纷争,最后演变成几百人混战不是没有。
  只要沈棠需要——
  不论男女老少,全民皆兵。
  褚曜:【韬光养晦,徐徐图之。】
  沈棠:【自然。】
  她有的是耐心,忍得住。
  殊不知,这样宁静的日子没几月了。
  鲁小娘子往官署跑得勤快,慢慢也结识了林风和虞紫,但跟她脾气对味的,反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素。后者看似清冷,但周身萦绕的肃杀之气,却让她格外亲近。
  姜胜将这一幕看在眼中。
  看看跟白素语笑嫣嫣的鲁小娘子,姜胜叹道:“人与人的差距啊……”
  看看人家白素郎君,再看看自家主公,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自家主公一心沉迷公务,偶尔跟鲁小娘子聊天,也只是为了将对方哄来为自己处理公务……
  而人家白郎君还知道送礼物!
  沈·迷茫·棠:“???”
  顾池已经憋笑憋得面部抽筋。
  忍笑道:“主公,任重道远!”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伙儿都坏心眼,居然没一个主动告知姜胜,主公的真实性别。
  冬去春来,春耕又至。
  第389章 劳动节快乐
  二月河开,三月春暖。
  此时的浮姑城较之去年更添生机。
  身影攒动,人声喧嚣,稚童嬉笑打闹。
  河尹在沈棠治理下一派欣欣向荣,不少商贾还会专程绕道来这里做生意。
  不为其他,只为此地良好治安,给予他们满满的安全感。因为在外头司空见惯的盗匪,在河尹根本没有生存土壤。
  若发现哪里有盗匪行动痕迹,跟官署打个小报告,第二天就派人将山头荡平!
  举报者还能根据盗匪数量多寡、组织大小获得不同档次的实物褒奖。
  当然,若报假,查明属实也会给予严厉的惩罚,杜绝恶意占用有限人力。
  即便这般,仍有头铁不信邪的。
  不敢拦路抢劫就去偷鸡摸狗。
  专门盯上外地口音的商贾。
  结果——
  “啊啊啊啊——”
  “疼疼疼——”
  集市长街,一相貌普通的青年被一白影扼住了手腕。前者吃痛松开手腕,一沉甸甸的钱囊掉落在地,砸出清脆响声。
  这边的变故引来路人商贩注意。
  “现在喊疼有什么用?”来人哂笑一声,嘲讽道,“方才干嘛去了?”
  被抓青年疼得面色发青,额头青筋直冒,又恼恨又惧怕,张口叱骂。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得罪了老子,没你好果子吃。识相还不放开!啊——”
  一番威胁,不仅没有让来人松手,反而吃了更多的苦头:“你是谁?”
  青年道:“老子族叔是官署的人!”
  围观群众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却不是因为青年身份,而是因为他的话——这厮就不看看抓他的人是谁吗?
  额,以青年双手被禁锢在身后,背对青年直不起身的模样,还真看不到。
  青年冷笑着,抬脚踹他大腿。
  那人踉跄着向前栽去,趴地。
  青年还以为自己的威胁生效,心下微喜,正欲趁乱往人群一钻,结果还没爬起来就被人一左一右抓小鸡般架起来。
  抓他的青年弯腰将地上的钱囊拾了起来,对着站在一侧,一脸茫然又忐忑的老实商贾,声音放柔些许:“此物虽是这小贼从你身上顺下来的,但依据河尹官署的规矩,你也得跟着去一趟,待核实清楚再交还给你。不会耽搁你太久时间。”
  商贾连连点头。
  他卖完了货,与青年路上不慎相撞,待他反应过来怀中沉甸甸的钱囊消失,心下凉大半截,双腿虚软,一时间萌生了无数纷杂又绝望的念头。这里头不仅包括他这趟赚的钱,还包括他一家老小凑出来的本金。
  若让小贼逃了,他家老小还怎么活?
  “多多多、多谢……”
  商贾眼睛都不敢离开钱囊一下。
  说话哆嗦,含糊不清。
  一抬头,却见青年气质颇为英气,一袭素裳,腰佩双剑。五官秀丽、眉眼精致,好似女娇娥,乍一看很容易误会是女子——只是,哪个女子有这般高挑的个头?
  商贾看对方得抬着头,而青年只是瞥了眼犯到手上的小贼,漠然出声道:“带走!回去让他认认,哪个是他族叔!”
  自家主公最厌恶仗势欺人了。
  若真有官署官吏的亲戚仗着这层身份,横行乡里,重罚!若是假的,这小贼偷窃金额又不小,怕是要在牢里蹲个一两年。
  青年抬手一挥,带着人离开。
  直到离开,围观议论才大了起来。
  一操着外乡口音的人问:“这是谁?”
  本地人答:“沈君门下贼曹护卫。”
  简单来说人家是官署在职人员。
  这个小贼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当街偷盗撞到人家手中不说,还嚷嚷族叔是官署官吏。且不说这事儿可能是他胡诌的,若是真的,这族叔要倒霉。
  外乡人惊异:“这般年轻?”
  其实他想问青年咋这般瘦弱。
  是的,瘦弱。
  青年身形其实算不上纤细,但跟那些或粗壮或矮胖或凶神恶煞的人比起来,这位就显得过于文弱单薄。不似个专司护卫、缉盗的,倒像是主簿一类的人物。
  还有就是长得怪好看的。
  斯文漂亮像个女郎。
  本地人笑道:“人家年轻有本事,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什么‘为有’……”
  “是‘年轻有为’!”
  “对对对,年轻有为!人家年轻有为,附近几条街的大娘子小媳妇,哪个不馋?”
  集市这边做生意,看到青年带人巡街值班也安心啊,小贼都不敢冒出头。
  今儿个这小贼,一看就是生手。
  碰上其他人巡逻还能逃个一时半会儿,但碰到这位,那可真是找死!
  这位白姓贼曹可是一众庶民心中的“神探”!浮姑一年盗窃百多桩,莫说这种小贼当街行窃,便是偷偷摸摸顺了人家老太婆后院老母鸡下的蛋,也能揪出来。
  此时,话题核心人物正冷着脸。
  “姓甚名谁?”
  那名小贼已经被吓破胆。
  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他是从其他郡县流窜过来的,靠着一手精湛偷技为生,专门盯着那些家底不丰、请不起护卫的小商贾下手。每次得手都能花天酒地一番,花完了继续偷。
  听说河尹还挺富庶就来了。
  谁知干的第一票就踢到了铁板。
  他本想死咬着不肯招,奈何青年就冷冷看着他,似有无形的气势压迫他喘不过气,心理防线一触即崩。待他回过神,汗出如浆,冰凉粘稠的汗液打湿内衫。
  招了,全都招了。
  不出意外,得吃牢饭。
  核对钱囊中的什物,商贾也顺利拿回自己的积蓄,激动情绪溢于言表。
  然后——
  然后就没然后了。浮姑城以及周边县镇,一年到头居然只有百多桩案子,白素整日闲得抠脚。命令手底下的继续巡逻视察,她擦了擦双剑,直奔城外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