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但更让国主、吃瓜庶民、看热闹世家闹不懂的还在后头。大婚当日,国主最信任的外戚舅舅率领数万兵马在翟欢的带领下包围王宫,一路砍瓜切菜,血流成河。
  红色纱幔也不及地上血腥刺目。
  国主又惊又怕地看着包围大殿的兵马,为首的还是他的舅舅,他舅舅兵变?
  “这怎么回事?”
  众臣也疑惑怎么回事。
  可他们脖子上人均两把刀。
  只能先看戏了。
  直至,一袭丧服的青年从大军走出,面色森冷,不是翟氏翟欢又能是谁?他道:“没怎么回事,他效忠我,仅此而已。”
  国主怒道:“不可能!”
  翟欢:“没什么不可能的。”
  因为在这位统领眼中,翟欢才是“真·外甥”,因意外流落到翟氏被抚养长大,现在的国主外甥只是狸猫换太子的冒牌货。率兵包围王宫,不是在造反,而是在护君。
  国主一怒之下要祭出国玺。
  结果——
  众目睽睽下,国主竟然连滚带爬,涕泗横流,亲手将国玺递交到翟欢手中,口中呼喊“阿兄”。翟欢抬手接过,赏玩两眼。
  漠然道:“杀了他。”
  醒过神的国主正疑惑自己怎么了,眼前破开一道白光……
  他的亲舅舅,砍了他的头。
  第384章 尘埃落定【二合一】
  寂静无声!
  呆若木鸡!
  众臣是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他们以为翟欢再怎么大逆不道,顶多将国主软禁——稍微清楚翟氏翟欢与王室恩怨的,至多再猜测翟欢会以此为要挟让国主下令诛杀淑姬,报仇雪恨——这已是他们所能想象到最糟糕的情况,可、可是——
  亲舅听从翟欢命令诛杀外甥。
  这着实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力,此时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气得从席垫上起身,挥手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厉声呵斥。
  “翟氏小儿,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老者跟翟欢祖父曾一朝共事,不过翟欢祖父在朝内斗争中被下牢,死于鼠疫,不少翟氏族人也在那场动乱中遭难。
  这名老者有些特殊,他在外戚、宦官和士族之间都混得开,也是他从中游说,不少翟氏族人,包括翟欢父亲才幸免于难。
  翟欢敬重这位老者。
  但也仅此而已。
  他道:“小子很清楚。”
  老者怒斥:“你知你刚才做了甚?”
  翟欢嗤笑道:“知道。”
  老者差点儿被翟欢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心肝疼,他铁青着脸,指着翟欢。
  “殿前弑君,你翟氏,从你曾祖父到你这一代,食申国俸禄,受了多少恩惠?”
  翟欢对此嗤之以鼻。
  他淡漠道:“您老这话不对,翟氏族人不曾受王室奉养。我的族人,为了申国从兴盛到如今青黄不接。俸禄、恩惠,不都是靠着本事和忠心从王室手中交换来的?无愧王室,无愧治下庶民,更无愧本心,倒是王室勋贵,敢说一句无愧翟氏吗?”
  在翟欢看来,老者就是研究贼星言灵研究傻了。大陆幅员辽阔,诸如申国这样的国家何其多?申国也随时可以被取代。
  传承还未有五六十年,端起人家数百年王朝的架子,何其可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翟欢玩味地看着被气得血压狂飙的老者,“翟氏虽不如往昔,但族中也有几亩族田,粮仓亦有余粮。申国这份‘俸禄’,值得稀罕?”
  再者——
  殿前弑主的人是他吗?他的手中可没有沾染这么恶心肮脏的血!
  老者以及一众朝臣面色难看,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国玺在废物国主手中没什么用,可这会儿落到翟氏双秀之一的翟欢手中,殿外又有上万精锐恶狠狠盯着……
  真将人惹毛,怕是殿上众人一个都别想竖着出去。这时,几个知晓内情的朝臣在内心将淑姬骂了个狗血淋头——平日欺女霸男也就罢了,谁让她是国主最宠爱的胞妹。
  那些莺莺燕燕男宠又多半是趋炎附势之辈,各取所需,权当是互相祸害。
  但盯上谁不好,盯上翟欢。
  好家伙,这下将小命玩没了吧?
  转念一想,即便没这茬事情,仅凭穷奢极欲的王太后、多疑嗜杀干啥啥不成的国主以及看到男色就走不动道的淑姬,申国也迟早要玩完儿,早晚区别而已。
  就在气氛重新陷入沉默僵硬的时候,今日婚礼主角之一的翟乐一身喜**黑,拎小鸡一样将花容失色的淑姬拎了过来。
  声音中气十足,喜滋滋的。
  隔着百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兄,人给你带来了!”
  惊魂未定的淑姬被翟乐丢下,满头华丽珠翠金银顺着惯性洒落一地,她跌得膝盖生疼。纵使她再骄纵、不懂朝政也知道此情此景不妙。当她的视线落到尸首分离,躺在翟欢脚下的胞兄,惊恐地高声尖叫。
  下意识要呼唤护卫为她王兄报仇!
  但话还未出口,她面色煞白地想起来,她与新晋夫婿翟乐拜别母亲和王兄,一同乘坐华贵马车出宫,前往她那座奢华无比的王姬府邸,享受今晚的甜蜜春宵。
  谁知前脚刚出王宫,后脚跳出来无数身穿甲胄的兵卒刺杀,王姬护卫出手保护,但全被她的夫婿翟乐击毙。直至彻底孤立无援,王姬仍是不能接受骤变现实。
  为何会如此?
  此前被淑姬派去翟府耀武扬威的使者,在她眼前被翟乐一枪捅穿了脑袋。
  后者嫌尸体碍事儿,随意一踹,正中尸体脑袋。尸体一路滚到王姬怀中。看着脑袋凹陷看不出原来样貌的男宠,她脑中轰的巨响,一片空白。再回过神,已在殿中。
  喜宴布置还未散去。
  众臣食案上的美食甚至没动几筷子。
  跟她前不久拜别亲人大差不差。
  所以——
  这短短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淑姬勉强找回几分理智。
  手脚虚软地爬到王兄尸体身边,双手捧起还在淌血的脑袋,紧紧搂在怀中悲痛大哭,凄厉伤心的情状,似大雁失去伴侣。
  翟欢见此情形只觉得好笑又讽刺。
  他道:“先前在民间听过,前国主与淑姬兄妹情深,自小同吃同睡,成年之后也不忌讳男女大防,宫娥曾闻寝宫处有秽杂异声……这般兄妹之情,怕是旷世难有。”
  殿上一众朝臣:“……”
  面皮薄一些的都不忍继续听了。
  人死了还抖一下黑历史,倘若申国这段历史能流传后世,这对兄妹的名声怕是要臭到后世。但这还没完呢,翟欢又冷冷地问道:“对了,王太后人呢?”
  翟乐这位新郎只觉畅快。
  双手叉腰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回答道:“她被宫娥关在自个儿寝宫了,阿兄要见一见她吗?我带她来。”
  翟欢白了一眼自家堂弟。
  他没事见对方作甚?
  只是借题发挥需要梯子而已。
  “据闻,王太后与前国主母子情深,淑姬夜宿宫外的时候,多是其母陪同,母子二人不拘世俗,宫娥也曾闻寝宫处有秽杂异声……这般母子之情,也是旷世难有。”
  翟乐点头感慨,发自内心地叹道:“旁的不说,这母子感情还挺好。”
  翟欢:“……”
  满朝大臣:“……”
  翟氏双秀的脑子都长翟欢头上了?
  你管这叫母子感情挺好?
  一时间,朝臣竟分不清翟乐这是发自内心的赞美,还是翟氏特有的阴阳怪气。细看翟乐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前者概率高点。
  淑姬哭声渐渐弱下去。
  抬手指着翟欢,冲着满朝坐在原地不动弹的朝臣嘶吼狂叫道:“为何不杀了他?你们为何不以身护主?弑君大罪!为何不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逆贼!”
  这时,注意到亲舅也在场。
  她膝行两步,沾血的手无力抓住亲舅的裙甲,铁片冰冷温度要透过手心刺入她的心脏。她苦苦哀求道:“舅舅,舅舅,求求你了,求你替王兄报仇啊……”
  但回复只有无情踢开。
  国主亲舅皱眉,嫌恶地看着被血污染得看不出原貌的冒牌货头颅,神色薄凉。
  “这不过是个低贱的杂种,你贵为王姬为这种人跪地求饶像什么样子?”
  翟欢微微垂头看着这场闹剧。
  脑中不受控制地猜测。
  阿静被淑姬派去的人威胁,彼时该是多么绝望无助?思及此,心脏更是一阵强烈的剧痛,他只能借着蹙眉的细小动作将其压下,只是袖中的手早已攥成拳。
  平静几分,继续想着。
  以阿静的脾性,她宁愿站着死,也不愿卑躬屈膝跟人讨饶求生,更何况以淑姬的脾性,根本就没打算让阿静活下来。
  翟欢眸色更冷三分。
  朝臣诧异国主亲舅的话,但一想到对方的状态跟翟欢有关,便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