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共叔武迟疑:“要不给五郎买匹马驹?”
  沈郎虽有摩托,但摩托毕竟是匹骡子。
  有理由怀疑沈棠骑猪这么开心,还一口一个“驾”是在怨念“文心没有马”这个规则。
  或许,养一匹马驹能缓解沈郎的疯症?
  褚曜:“……”
  他觉得二者之间没什么关系。
  纯粹是五郎爱玩,只是玩得有点疯。
  于是,便有了祈善看到的,自家沈小郎君骑着野猪,屁股后边儿跟着一群猪崽崽,林风迈着短腿努力追的一幕。
  故事真精彩……
  精彩个屁啊!
  祈善看着一副野人扮相,腰绳还在野猪脖子套着的沈小郎君,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紧跟着,一声怒吼响彻山间云海。
  “褚!无!晦!”
  第114章 关于教育
  隔着空气,沈棠都感觉到祈善此时的血压已经一脚油门踩到底,狂飙上天。
  偏偏另一个当事人不以为意。
  “叫什么叫?”褚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面对仿佛吃了火药,一点就能原地炸开的祈善,他倒是一点儿不慌不忙,甚至还怼回去,“就你有嗓子吗?老夫年事已高,但耳不聋。”
  祈善的怒火再次往前窜了一大截。
  “你说你……”他气得手指颤抖,颤巍巍指着一脸脏兮兮的沈棠、垂头缩肩的林风、摄于文心压迫而瑟瑟发抖的猪崽崽与黑面郎,越看越觉得堵心,“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此时的祈善有点儿怀疑人生。
  他只是离开五六天,不是离开五六年吧?
  原本白白净净、俊逸翛然,长着一张男生女相好相貌的沈小郎君呢???
  眼前这个无辜眨巴眨巴眼睛,活似穷乡僻壤钻出来的小傻子,他是谁???
  这么脏,从泥巴地滚回来的吗???
  褚曜:“少年人本就活泼好动。”
  “这只是活泼好动?”
  祈善冷冷一笑。
  他越发看不惯褚曜这人了,三十四岁搁他面前装长辈,一口一个老夫,无形压了他一个辈分,这会儿还轻描淡写将这么严重的事情,定性为“少年人的活泼好动”???
  褚曜反问:“不然呢?压抑天性对五郎不好,该闹就闹,该笑就笑。人活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少年时光。不趁着精力旺盛的时候好好玩闹,难道等年纪大了再蹦在跳?”
  祈善气得面皮颤动,呵斥道:“胡闹!”
  褚曜眯了眯眼,丝毫不惧祈善因为愤怒而稍稍失控的文心压迫,倒是那只黑面郎和那群猪崽崽被压得瑟瑟发抖,惶恐地紧挨着。
  语调陡然严肃:“祈善,你以为你是谁?”
  沈棠在一边旁听到这话就感觉气氛往不对劲的方向狂奔,见祈善与褚曜二人之间似乎要擦出火花,连忙擦着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插足二人之间,试图将他们隔开来。
  怪哉怪哉!
  祈善也就罢了,毕竟这厮有文心,本身就不是个好惹的带恶人,但褚曜怎么也有这么大的迫人气势?甚至让置身二人之间的她,感受到一股语言无法形容的焦灼和紧张。
  “那、那个,元良好不容易回来,长途跋涉累了吧,要不先下去歇歇?无晦,我、我肚子饿了,要不喊半步过来将那只黑面郎宰了,晚上给大家伙儿添点油水?”
  沈棠准备牺牲掉刚刚“招揽”的黑面郎“大将”,牺牲它一身肉,幸福她一个啊!
  褚曜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儿。
  “五郎,曜有事要与元良谈谈。”
  沈棠道:“有什么谈的,我不能听?”
  祈善也嗤了声,一张口便是十足十的阴阳怪气:“是,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不能听?”
  沈棠头皮微微一麻,弱声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们俩谈着谈着上手。”
  从君子动口不动手变成动手不动口。
  褚曜放下矜持,气得撸袖子。
  “老夫怕了他祈元良?”
  沈棠只得在一侧小声提醒他:“我知道你不怕,但是无晦……你没有文心。”
  没有文心很吃亏的。
  褚曜虎着脸,哼道:“老夫怕这作甚?他以为自己在养闺女吗?跑跑笑笑、打打闹闹怎么了?骑个猪怎么了?骑着猪牧猪怎么了?真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个深闺贵女吗?”
  沈棠:“……”
  好家伙,直呼好家伙。
  这火冷不丁就烧到她身上了。
  没提她沈棠一个字,但句句说她。
  祈善铁青着脸说:“善何时说养闺女?”
  褚曜哦了一声:“合着你想养个君子?”
  祈善:“……”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褚曜话锋又一转,不顾祈善黑脸继续说,“倒不是老夫泼你冷水,但做人还是要实在点比较好。五郎与你以前所遇之人也不同,他年岁还小。”
  只差告诉祈善——
  你祈元良就不是能教出皎皎君子的材料。
  咱们还是认清现实,野蛮放养吧。
  正统文士教育根本不适合。
  祈善腰间的文心花押已经蠢蠢欲动,丝丝缕缕的文气溢出,仿佛下一秒就能爆发出来。
  沈棠:“……”
  她总觉得自己的角色有点奇奇怪怪。
  还未等她细思哪里奇怪,祈善阴沉的脸色缓和不少,说道:“即便如此,你教一些言灵或是常识,也好过,也好过让他……”
  憋了半天都没说出“骑猪”二字。
  褚曜眉头都不皱一下:“骑猪怎么了?古往今来多少名将,也不是全部只骑马,骑牛、骑象、骑虎、骑豹打仗的也有。你管他骑什么,胯下骑的玩意儿能跑就行,墨迹。”
  祈善:“……”
  沈棠:“……”
  茫然两息明白过来的林风:“……”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褚曜:“……”
  在月华楼这种地方待久了,即便是接受正统文心文士教育的他也不可能不受影响。即便他真没有开黄腔的意思,但架不住说出来的“粗鄙之语”让人多想,产出一脑子废料。
  祈善刚刚降下去的血压又一次飙升。
  “褚!无!晦!”
  “老夫就在你面前,不用嚎。”褚曜只心虚了一瞬,又一次理直气壮,“老夫最近几日忙着呢,连半步都在忙,偏你不在。五郎可不就没人看着了,老夫也是【分】身乏术……”
  所以五郎一个没看住就去骑猪了。
  祈善:“……”
  合着还都是他的错?
  褚曜脑筋转得快得要冒烟,急智又生,倒打一耙道:“而且,你也不看看五郎这么做是为什么,你只看他骑猪玩闹就认定他这么做不好?老夫这么做是纵容是放任?哼,肤浅!倘若你去当人西席,必要误人子弟!”
  祈善嘲道:“你倒说说是为何?”
  褚曜啪得一声将沈棠的笔记竹简甩到祈善怀中,道:“你看过便知道了。若幼猪数月就能出栏,味道也可,百姓自会接受。日后不说家家户户都去养,但至少能让百姓多一条生计活路。这分明是功在千秋、利与百姓的好事,非为一人喜好玩乐。而你祈元良狭隘,只看到五郎玩闹。你说说,究竟是谁对谁错?”
  林风:“……”
  郎君竟有这般大志向、大胸怀吗?
  沈棠:“……”
  不,她不是,她没有,她明明是被赶鸭子上架去养得猪,骑猪也真只是为了玩……
  第115章 关于骑猪“斗将”
  论吵架,终归是褚曜技高一筹。
  最后的结果是沈棠骑猪再也没人管了。
  沈棠:“……???”
  真正原因是祈善想管也分不出精力教沈棠什么,税银一事迫在眉睫。虽说如今这局面要不要那些税银都一样,但谁会跟钱过不去?
  若能拿到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时至不迎,反受其殃。
  既然上天都愿意成全他们,将这批税银安排在这个时候,岂有不取的道理?祈善内心也早将那批税银当做沈棠的资本之一。
  日后招兵买马也快一些。
  沈棠就被迫闲下来,无所事事了两天。
  为什么只有两天?
  因为骑猪牧猪的第三天,她有玩伴儿了。
  “站住,不要往前了!”
  虽说这家土匪窝已经摘掉“非法营业执照”,但外界还不知道,为了防止潜在危险,每天都派出六人去山路巡逻放哨。
  正好拦截下试图上山的翟乐。
  他们认识翟乐这张脸,知道这名黑衣少年是个狼灭,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自然也不敢上前动手,只敢躲在远处的草丛,高声提醒。
  翟乐一早就注意到这两人了,抱拳朗声大喊:“在下翟乐,是来寻友人的。”
  两个巡逻低声交谈:“那你先等着。”
  因为沈棠就在不远处的溪边牧猪,翟乐并未等多久就等来了骑着猪,一脸笑意的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