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蒲因撇撇嘴,他当然分得清,但是一个称呼而已,都是指代商什外,商什外有必要突然炸毛嘛。
  殊不知炸毛的是他自己,蒲因被凶了就要找茬:
  “烫手,你降下温。”
  男人看着他默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去看书。
  还是烫手。
  蒲因很想给商什外安个开关,但他做不到,归根结底还是文化水平低,所以去学校沾染一些学术气氛也是好的。
  蒲因听家里客人提到过的,商什外搞得那叫学术。
  他隔着卫衣摸摸小腹,似乎大了一丢丢吧,跟崽崽无声交流,加油哦将来跟你父亲一样厉害。
  他跟着男人进了教学楼,办公室,一路接受了很多学生的问号,狐假虎威,很开心。
  商什外跟一位老教授同间办公室,两人级别一样,只不过老教授年长许多,相差近二十岁,所以孙女都有了。
  像商教授这个级别的教授,几乎都过了四十五岁,纵使没有孙子孙女,儿子女儿也都大学或者工作了。
  无论教授还是讲师也都无需一直在学校坐班,没课的时候或者开会、学术、搞科研,甚至是休息都可以,这要看个人拼不拼、巻不卷。
  蒲因猜着,商什外一定很卷,要不然天天那么忙。
  老教授接水回来,乐呵呵地问商什外孩子呢,他们可是听大嘴巴的院长说了,商什外今天开始要带孩子来学校。
  蒲因被教授往前推了推,让他叫人,蒲因张口:
  “叔叔好。”
  老教授先是乐呵呵地应了,接着目瞪口呆:
  “你儿子这么大了?!”
  没听说商什外结婚生子啊。
  商什外语焉不详地说了句“家里孩子”,老教授自动理解为弟弟表弟一类的,他打量了一会儿,判断这孩子多少有点毛病,否则看似十八实则二十二的小伙儿怎么会没法独自在家呢。
  好在蒲因长得白皙俊美,看着就讨喜乖巧,老教授忽略了他年纪和疑似自闭症的问题。
  “刚好,我今天把孙女带来了,你俩一起玩。”
  老教授的孙女自己上卫生间回来,很开朗地朝蒲因喊了声“哥哥”,蒲因礼貌地回应,俩人一人抱个手机开始看。
  商什外和老教授都是第一节大课,临走前各自叮嘱:
  “乖一点,别欺负哥哥。”
  “少吃点零食。”
  蒲因抓着小饼干,“哦”了声。
  他的崽崽有三个月大小,一大一小两张嘴吃饭,自然很容易饿嘛,商什外只会让他少吃零食,压根不解决问题。
  蒲因想了想,将商什外留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过来,他决定自己点外卖,他跟商什外学过的。
  一张张美食图片浏览,旁边他们过来个小脑袋:
  “哥哥,你在看什么?”
  “外卖。”
  “好吃吗?”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这个问话背后的真实想法蒲因很清楚,他也问过商什外,这么问一般是想吃。
  蒲因将手机推到两人中间,让小女孩点,他只看得懂图片,每个都看着诱人,不听名字说不上来是否想吃。
  两人交换了名字后,蒲因说:
  “委委,你点吧,我请你吃。”
  “真的?!谢谢因因哥哥。”
  委委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炸鸡汉堡薯条,她早就想大吃特吃了,但姥姥姥爷都说不健康。
  两人变成了更加亲密的好朋友,委委歪在蒲因身上跟他一起看动漫,忽然传来一道青草香,很芬芳,但委委闻着想到了早上很不爱吃的一堆青菜,捂着鼻子:
  “因因哥哥,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蒲因变得很尴尬,沉默片刻,挪远了些,小蒲公英是有青草般的味道的,他自己知道。
  蒲因忽然很想念商什外,真的只有男人喜欢吃蒲公英。
  委委好忙又扑了过去,环抱着他:
  “没有嫌弃因因哥哥啦,只是我不吃吃青菜,不被逼着吃的话我很喜欢这种味道的。”
  蒲因放下了心,轻轻将委委的手拿下去,害怕崽崽被发现,可是委委已经感受到了,说哥哥的肚子有点大。
  “很大吗?”
  蒲因莫名开心,可是委委强调,只是有一点。
  蒲因垂下睫毛,打量了自己一会儿,想,会从一点儿变得很大的,崽崽加油。
  外卖很快到了,两个人拿大快朵颐。
  蒲因从没吃过炸鸡汉堡,一连吃了好几个,他自己都惊讶怎么变得这样难吃,大概是他年轻且怀了个崽崽吧。
  委委也吃了一个汉堡和一个鸡腿。
  躲着大人偷吃实在太快乐了,两人都吃撑了,结束后各瘫在沙发的一边歇肚子。
  商什外和老教授前后脚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晾着肚皮哎哟哎呦喘气的熊孩子,茶几上摆着一堆没来得及收掉的外卖包装盒。
  委委是个小人精,看到大人回来,立马装乖:
  “我没有欺负因因哥哥,因因哥哥也很听话,我们只不过是有一点点饿……”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老教授瞪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委委叠声喊起了“姥爷”,宠娃狂魔老教授消气,笑了笑:
  “快给哥哥揉揉肚子,可别撑坏了……”
  “别……!”
  蒲因立马坐起来,自己护着小腹,他的肚子现在可是碰不得,感觉快要爆炸了。
  老教授一脸愧意地冲商什外笑了笑,肯定是他外孙女带着人家哥哥胡吃海塞的,商什外没什么表情,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老教授就带着外孙女走了,他今天的课结束了,
  蒲因还没意识到不该吃这些,怔怔坐着发呆。
  直到商什外开口:
  “因因。”
  蒲因眨了眨眼,回神:
  “老师,因因在的。”
  商什外站起来,领着他去洗手间,蒲因被男人带到洗手池旁边,按着肩背,让他吐出来。
  “你吃太多了。”
  蒲因开始挣扎,说不要:
  “万一把崽崽也给吐出来怎么办?”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很少有学生过来,但讲师教授们还是敞开的,一个讲师从里间出来,看着两人,手都忘了洗:
  “尚教授别打孩子啊。”
  蒲因不可置信地抬头,等卫生间都没人了,商什外松开手,懒洋洋地靠在一边,说:
  “不打。”
  蒲因放下心来,他的确吃撑了,卫生间的味道也不太好闻,刚“哦”了声,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可是又吐不出来。
  男人又靠近他,一手轻拍蒲因的背,一手深林蒲因嘴里,如钳子般撑开他的嘴,两根手指搅了下,蒲因“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方才吃的东西,一滴不剩。
  蒲因狼狈地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两眼通红,嘴角被方才男人的手也撑得肿起一点,看着可怜兮兮。
  商什外好整以暇,正慢条斯理地用洗手液搓洗手指。
  那两根伸进过蒲因嘴巴里的手指。
  蒲因偏过头,张口就咬了上去,商什外跟没有痛觉似的任他牙尖嘴利,蒲因正要吐出来,男人却又按着他,用那两根手指将他的小嘴里外清洗干净。
  搅、抠、挖。
  动作跟每次上.床结束后的清理流程一样。
  蒲因红了脸,呜呜地将商什外的手指吐出来,很气:
  “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商什外重新洗干净那两根手指,在惊镜中跟他对视:
  “不都是嘴吗?”
  蒲因无言以对。
  但他没有功夫跟商什外争辩“嘴”的定义,他的文化水平不高,肯定说不过商什外。
  而且当务之急是,他的小腹重回三个月大小,说明刚才真的只是吃撑了。
  蒲因不禁有些丧气,到底是他没用还是商什外没用啊。
  好在他是一朵不爱内耗和自卑的小蒲公英,将错归结到男人身上,商什外真的除了那一根没啥大用。
  商什外似乎读懂他的心声,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腹:
  “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蒲因被他说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懵,啥叫定位呢,他就是一朵可以生崽崽的小蒲公英呀。
  “我是一朵为了生崽很勇敢、为了保胎很努力的蒲公英。”
  他仰着小脸,说得很庄重、认真。
  商什外嗤得一笑,笑意直至眼睛底:
  “因因你啊……”
  “因因我怎么了呢?”
  教授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小蒲公英回办公室。
  商什外接下来没有课,也没有学术科研,甚至都没有带研究生,总而言之,他其实挺闲,是别人眼里那种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的没追求的高级知识分子。
  蒲因就这么看着他浇了浇花,又给老教授的鱼缸撒了些鱼食,接着从办公桌里摸出剪纸工具。
  商什外真的很爱剪纸。
  这是蒲因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是:商什外真的是闲着也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