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什外当时正在红纸上绘底图,是幅很复杂的作品,闻言没有抬头,也未言语,蒲因在书房门口站了很久,商什外画完后才搁笔,说:
  “走。”
  四十分钟后,蒲爱药店,蒲诱今天有点忙碌,好几个人来买验孕棒,蒲因不认得他们,但也被那种气氛浸染得莫名喜悦,他们的大家族正在一点点兴旺。
  他等了一会儿,蒲诱才闲下来,啜了口茶:
  “二胎了?”
  蒲因抿了抿唇,摇头,他一胎还没生下来呢,他们蒲公英跟人类不同,怀孕生崽不需要太久时间,在山谷时听说最快是半个月生崽,但也有很长很长的,没谁说得清……
  所以蒲因才忐忑不安,蒲诱离开山谷多年,见多识广,是个人精,见他这表情便很快明白过来,探头朝外看了看,蒲因的老公正闲闲地倚着车看天,气质非凡,就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样子。
  商什外从来不进这家药店,蒲因知道,蒲诱也猜出原委。
  “你啊……得想法子长长久久地抓住男人,让男人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否则有了一胎就没二胎……山谷的任务还记得吧,别到时候男人没了,孩子没了,自己的小命……”
  蒲因白着脸连连点头,噙着泪花,没让蒲诱把话说完。
  蒲诱收起不正经的样子,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道:
  “光乖巧可不行,要会撒娇会作,让男人没事就能想起你……”
  蒲因抹掉眼泪,几乎是带着气的脱口而出:
  “可他回家很晚,都说不上话!”
  蒲诱一副了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
  “所以你还是得会撒娇……这样下去,生崽之后男人嫌家里闹更不愿意回家了……”
  “你是说,他故意晚回家?”
  蒲诱顿了顿,摆了摆手,蒲因到底是刚出山谷的小孩,这么快打击他可不好,很多蒲公英就是这样一点点患得患失最后被老公抛弃的。
  蒲诱最后递给蒲因一样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加油,都会好起来的。
  蒲因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他会喜欢这个吗?”
  前辈重重点头,蒲因拿着一个装着黑色丝袜的小盒子走出药店。
  第6章
  他们中午去了丰谷餐厅,蒲因提议的,试图通过故地重游唤回商什外对他的激情。
  他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对服务员说麻烦上一盘蒲公英。
  但商什外抬了下手,让服务员站住,偏过头来:
  “吃什么点什么,你要吃蒲公英?”
  蒲因立即摇了头,服务员听从商什外的指示将这道菜划去了,蒲因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这道菜是给商什外点的。
  菜品很快上齐,商什外慢条斯理地吃着,蒲因想了想,伸长手臂,将指尖搭在商什外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男人捏住,若有所思片刻,用湿纸巾将蒲因的手指逐一擦干净。
  “该剪指甲了。”
  “哦。”
  蒲因尴尬地收回手指,半蜷着十根手指,挨个看了许久,直到商什外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蒲因摇摇头,迟疑着开口:
  “老公,我不会,你可以帮我剪吗?”
  “行啊。”
  商什外没带一丝犹豫地答应,这让蒲因觉得愧疚起来,不该猜疑男人故意晚回家的。教授很忙的,学校里都是他这般年纪的学生,带着多累呢。
  蒲因摸了摸口袋里装黑丝的小盒子,算了吧。
  下午,敞阔的大房子里依旧安静,但因为商什外在,这份安静变得令人安心。
  蒲因在书房里陪商什外剪纸,男人的手很巧,一个小时就剪出了一幅壮阔的山水图,蒲因夸着夸着,把自己说累了,仰躺在书房的榻榻米上沉沉睡去。
  阳光被几只小鸟衔着,送到他微鼓的肚皮上,天气开始变热,蒲因无意识撩开了衣服,小山包白得耀眼,在书房里很难让人忽视。
  商什外走过去,给他搭了个小毛毯。
  等蒲因醒来时,天色已晚,黄昏迟暮,夕阳哗啦啦泼了万里余晖,橙中带红,蒲因盘腿愣怔许久,意识回笼时,他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捏着那条黑丝。
  什么时候拆开的。
  蒲因扯掉睡裤,换上这条印着小粉花的黑丝,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但蒲诱说这款最受欢迎。
  他撩开衣摆看了看,黑丝提不到孕肚,挂在腰胯,衬得他肚皮更白。
  蒲因就这么走出了书房,咔哒,门开的时候,同时响起的是客厅里的爽朗笑声。
  也不知是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蒲因太专注,他根本不知道客厅里坐了几个客人。都是和商什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在谈天,正说到兴起处。
  除了商什外,三双眼齐刷刷看过来,又同时惊讶地去看商什外,是一种“哇你什么时候金屋藏娇”的表情。
  商什外笑着摇了摇头,冲蒲因道:
  “过来。”
  蒲因还有点懵,俨然忘了自己腿上的黑丝,走动间,衣摆掀开,白皙的肚皮从黑丝裤腰溢出来,明晃晃的,刚才蒲因站的位置恰好被沙发挡着,这下众人都看清了,笑意也都没了。
  商什外最先做出反应,往后一靠,懒洋洋道:
  “回房间换下裤子。”
  蒲因下意识低头,倏地就红了脸,慌乱地走回书房。
  身后,他听见三位客人纷纷道别,有一位说话很怪异,夹腔夹调的:
  “……商教授好福气啊,我们走吧,别吓着小朋友了,回见。”
  蒲因的确是有点吓着了,但他不明白商教授怎么好福气了。
  是在说他吗?
  他会给商教授带来好福气吗?会的吧。
  蒲因换好裤子,在书房坐了许久,商什外一直没来喊他,蒲因猜测着客人还要在门口继续寒暄一会儿,耐心等着。
  直到卧室的门缝里传来饭菜香气,是他很爱的蛋花汤味道,蒲因才意识到,客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商什外都做好了饭,但商什外没想着叫他出来。
  蒲因默默走出去,在餐厅找到商什外,男人刚把所有饭菜端到餐桌上,蒲因等他落座后将自己塞进商什外怀里,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小腹:
  “老公,你不期待崽崽出生吗?”
  商什外调整了一下蒲因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再看向蒲因时,眼里有隐隐的笑意:
  “期待,所以还有多久出生?”
  蒲因迷茫地想了一会儿,坦言:
  “快则一个月,慢则……我不知道。”
  商什外偏过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听见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蒲因靠在他精壮的胸膛,感受到细微的震颤,是笑声带来的,他像无根的萍草,紧紧抓着商什外的衣襟,对男人突然的笑觉得紧张。
  好半天,商什外拍拍他的背:
  “没事,吃饭吧。”
  但蒲因琢磨过味儿之后,羞恼地脖子都红了,小手已经伸进了商什外的裤子。
  商什外倒抽一口气,终于敛去笑意,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蒲因不解,面对这道高深莫测的拷问,他很难理解,他告诉商什外自己是一朵蒲公英,那么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定位么。
  蒲因用指腹蹭了蹭那柄热腾腾,赭红柱体上滑着一点白,很有冲击力的视觉效果。
  但商什外捏着他的手腕子,扯开,将人抱坐在对面的餐椅上,食不言,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蒲因具体回答什么。
  很快又到了商什外必须得上班的周一,蒲因的黑丝计划闹了笑话,悄悄将它扔了,又过回每天起床就是为了等待商什外回家的日子。
  但周一下午,商什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者是终于想起来蒲因一个人在家无聊……总而言之,叫司机老罗给蒲因拿了个手机回来。
  老罗还挺热心,帮蒲因把商什外的电话、微信都存好,还教他怎么拨电话、发语音。
  “谢谢罗叔。”
  蒲因很稀罕很好奇地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他不是没见过商什外的手机,但他不会也不敢去玩商什外的手机。
  他点开商什外的聊天框,学着老罗教他的那样,给男人发语音。
  ——谢谢老公。
  ——明天产检,是明天吗老公?
  ——老公,晚上可以早点回来吗?
  二十分钟后,蒲因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图标发呆,手机突然就滴滴了两下。
  商什外回消息了,大概在忙,只有四个字的语音。
  ——是的。
  ——尽量。
  蒲因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胆子又变大了,凑近手机,声音变得黏黏糊糊。
  ——老公我想你了。
  ——老公,想要你提前暖暖,明天那个好冰。
  那天魏大夫悄悄跟商什外说的话,蒲因都听见了,说孕前期不可以频繁同房,会对胚胎有影响,所以商什外才一直忍着,蒲因笑笑,男人还是很关心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