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慈生拉着滑轮椅坐到快递架前,这个角落是她专门整理出来放快递的地方。
  她捧着今天新到的快递检查,上面只显示收件人与地址,没有寄件人,也没有快递内容,与之前送来的所有快递一模一样。
  撕啦——
  江慈生拿小刀划开胶带,小心地拆开快递盒,所有快递盒她都没扔,尽量去保持完整。
  “这是……一口锅?”
  江桃桃探出脑袋,蛇尾绕着江慈生的手腕,上半身往快递盒里钻。
  江慈生捧着锅,这口锅的大小与寻常电饭煲差不多,但却轻上很多。
  “有点眼熟。”她端详着蓝黑色的锅,外壳看上去有些旧,还掉漆,但盛放东西的那一面很平滑完整。
  江慈生的记忆力还不错,一下就想起来了,是最开始那次幻觉中看见的学生,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手里就提着一口锅,外表很相似。
  这就很有意思了,快递居然与幻觉相呼应。
  这时江慈生还没往深处想,拦住准备爬到锅里玩的江桃桃,起身去吃饭。
  饭桌上,她少见的开始神游天外,思考这口锅的用处。
  种花?养鱼?还是煲汤炖肉?
  各种用途像沸腾的水在脑海里不断冒出,但江慈生也只是想想,不打算真的拿它做什么,毕竟也不是自己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的主人能找来,自己已经收了不下十件快递了。
  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并且越来越奇怪,堪称在人的世界观上蹦迪。到后来居然送来了活物——江桃桃。
  没有饲养手册,也没有饲料,只有一个玻璃罐以及罐子上的标签,上面标注着‘羽蛇小桃红’,江慈生猜测那是蛇的品种。
  好在江桃桃看上去没什么忌口,鱼肉牛肉它都吃,成功活到了现在。
  提到这个,江慈生便不由得想起养江桃桃的第一晚,她就做了噩梦。
  梦见一群狂奔的牛,她扯着套索追在牛群屁股后面,试图网住一只新鲜食材。
  忽然,哗啦一声,她被水浇了个透心凉,回头一看,一栋楼那么高的江桃桃展开翅膀,尾巴朝她身上一卷,带着她像火箭一样,咻的上天了——
  “那个方案没什么好改的。”
  母亲的声音拉回了江慈生飘飞的思绪,她端起碗喝汤。
  对面的桌上是两碗没怎么动过的饭,她的家长正在热火朝天的谈论工作上的事。
  他们的讨论声越来越激烈,似乎在争辩对与错。
  “方案是对的,按流程来能减少很大的麻烦!”
  “因为流程卡了多久你还不清楚吗?!”
  “我吃饱了。”
  江慈生习以为常地擦拭嘴角,任凭自己的声音被争辩声淹没,她起身端着饭碗进入厨房,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中。
  “就牛肉吧。”江慈生扫了眼冰箱的食材,都被分门别类装好了,不难找到牛肉。
  她拿刀切下一小块,装在一次性塑料碗里,接着抽了两张厨房纸,准备给江桃桃换个垫子。
  离开厨房时,两位家长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辩。江慈生捧着鲜红的肉块从桌前经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回到卧室,她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小憩的蛇,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醒醒,吃饭了。”
  江桃桃很喜欢睡觉,每天的睡眠时间在十二个小时左右,吃完睡,睡完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养的是什么小猪蛇……
  考虑到江桃桃来历本身就不同寻常,负负得正,就正常了。
  小蛇在被江慈生戳脑袋的时候醒了,它扬起尾巴缠上那根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爬到陶瓷小碗前,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碗里的牛肉粒。
  看上去有些挑剔,但还是勉为其难吃了。
  “下次给你换什么?猪肉和西蓝花吗?”江慈生拿着笔记本,里面记录着江桃桃这些天来吃的东西,五花八门,薯片也在其中,她看了眼膨化食品那一栏,忽然道:“不能吃太多垃圾食品。”
  “嘶嘶——”
  江桃桃吐着蛇信子,似乎在反驳江慈生:我没有多吃!
  江慈生看着活力满满的小蛇,忍俊不禁,把它捧在手上,手指轻轻揉着脑袋。
  第2章 日常
  “慈生,放学之后来一趟我办公室。”
  “好的老师。”
  江慈生收拾好课本前往下一节课的教室。
  上课的教室被早早的占了座位,江慈生没有提前占座的习惯,但她的同桌总会在占位置时顺便帮她也占了。
  “慈生,快快快,上节课的作业快借我抄抄——”同桌见江慈生进教室,连忙求助。
  江慈生习以为常的从课本中抽出科作业纸,薄薄一张纸在这一刻被同桌奉为绝世珍宝。
  后座的女生轻轻戳了戳江慈生的肩膀。
  江慈生微微侧过身,用眼神询问。
  后座与她的同桌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压着声音说:“我们刚看见那个一年级的新生了!”
  “果不其然,长得超级好看!当然啊,和你不是一种类型的好看。”
  江慈生:“谁?”
  “就是那个啊,之前班里不是在说吗?校园墙上也有好多人表白——”
  后座形容一堆,见江慈生还是一脸茫然,她干脆打开手机,把校园墙上的照片放出来。
  这显然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像素模糊,角度奇怪。
  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照片的主人公是一个行为举止多么从容优雅的女孩。
  江慈生提醒:“这是偷拍行为。”
  后座:“管他呢,又不是我们拍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江慈生诚实道。
  得到了肯定的后座点点头,攥着拳头,下定决心般说:“下课就去找她问联系方式!”
  江慈生看了她一眼,问:“她是alpha?”
  “怎么可能!是个人都知道这是omega!”
  后座双眼一瞪,当即反驳,旋即后脑勺便被同桌扇了一巴掌。
  “人家慈生的意思明显是想问你,omega为什么会想加一个陌生alpha好吧!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
  后座揉着有些疼的后脑勺,委屈巴巴地嘟囔:“慈生下次有话直说嘛……还有你,干嘛老打我。”
  听她们闹了一会,上课铃打响,江慈生转回身子,静心听课。
  秋阳从窗角溜出,斜斜的从她的桌面跑过,大屏幕上变换的公式与交错的几何图形在脑中被自动拆解。
  秋天的气温很舒服,连阳光也明媚得恰到好处。她的身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后座的小声话,右侧焦躁的橡皮摩擦声……
  黑笔在指间转动。
  “啵儿。”
  一声轻响如泡泡破开般,江慈生手里的黑笔顿住,她低头看,书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支玫瑰。
  花瓣舒展,花蕊中坐着一个小孩,她伸了个懒腰,背上翘起两片薄如蝉翼的翅膀。
  柔和的阳光簇拥着玫瑰,亲吻里面的生命,小孩从花蕊上站了起来,扭动身体做简单的体操。
  这是什么?小花仙?
  江慈生一怔,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凑上前,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
  这时,小花仙似乎看到了什么,兴奋地煽动翅膀飞远了,身影消融在阳光中,江慈生还没反应过来,玫瑰花也缩回了书页里,周围浮起瓶瓶罐罐……
  量杯轻轻撞了下她的鼻尖,江慈生偏头看去——
  烧瓶、量筒、分液漏斗、滴管……
  这些实验器具她不陌生,一眼就能认出来。
  江慈生心想,她这幻觉的跨度也太大了,一会是花仙子,一会又是实验室,幻想科学吗?
  “阿慈……阿慈!”
  同桌的呼唤声传入耳中,江慈生眨了眨眼,漂浮的瓶瓶罐罐消失了,她侧头看向同桌。
  “你居然在发呆?”同桌惊讶,“现在下课了哦,我们要去下一间教室了。”
  后座也惊奇道:“我们的大学霸居然也会发呆,真是稀奇,不会是没睡好吧?”
  江慈生神色平静地收拾课本:“还行。”
  “注意身体健康啊,你已经是alpha中最优秀的了。”
  江慈生点头:“谢谢。”
  今天的课不多,最后一节课结束,她收拾好东西,如约前往办公室。
  放学时间,走廊里的学生如同浪潮,不断向外冲刷。他们三两成群,挽着手,嘻嘻哈哈地冲下楼梯,讨论着一会要去哪里吃饭,哪家店又上新了周边……
  江慈生捏着手里的背包带子,独自一人踏入人群,她逆着人流,朝某个既定的方位走。
  火红的夕阳披在她肩上,蹭过乌黑的发顶,将墙上的影子拉长到空旷的走廊里。
  走到办公室门口,有个老师正好推门出来,她看到江慈生还笑了下:“真是的,都放学时间了,林老师居然还把你喊上来,慈生一会要不要跟老师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