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过的所有题目,只是为了许山晴的垂青。至于是不是年级第一也好,全市第一也罢,文学只是萧秋为了表达隐含爱意的一种形式而已,她想念许山晴,却不能宣之于口,如鲠在喉,也徒然挣扎。
  天已阴沉,灰蒙蒙地压在学校之上,只剩下窗外的几抹树的绿,和灯管的苍凉的白。
  没有许山晴的生活,无尽的寂寞与孤独渗在泛黄的纸上,留下一串串字迹。
  萧秋又想起许山晴的明媚,顷刻,泪斑晕染在黑色的笔尖,泛黄的日记本上。
  比起无数次第一,她更希望成为许山晴心中的第一。
  2025.04.18
  第17章
  夜深人静,书桌旁坐着两个人。
  许山晴无力地打着哈欠,看着萧秋仍右笔耕不辍,稿纸堆的像山一样,笔尖还是热的,但是萧秋的指尖已冻得冰凉。春寒料峭,家里又停了暖气。
  "亲爱的,歇一会儿吧,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许山晴搓了搓手,左手扣在萧秋的右手,拿着稿纸,见第一篇的名字,叫《花陌》。
  故事的主角,正是她们。
  宣统元年,许山晴在茶馆点了两碗茶,却听着茶客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山阴的名角萧秋——死了!"
  "可惜了了,顶好的女小生啊——究竟怎么一回事?"
  “听说呀——她是为了接应一个革命党死的……”
  对面的茶杯,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初次见到萧秋,许山晴只有十五岁。还是父母在元宵带她的大姐、小妹起看戏。这是一年中难有的消遣时光,平里她只有读书、练字、绣刺绣。
  红台上的女子,看边来年纪与她相仿。一舞水袖,一挥折扇,唱腔珠圆玉润,清秀无比,多像一个儒雅的少年郎。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不慎间,萧秋手中的折扇飞了出去,砸在了许山晴胳膊上,许山晴下意识地接住了。
  曲未唱尽,师父略带尴尬地把萧秋从舞台拖了出去,锣鼓变调,又换成了《白蛇传》。
  台上,又换了新人唱新曲。
  许山晴在父母大笑之际,偷偷跑到戏台后边,撩开帘幕,看她的师父用半人高的戒尺打萧秋的手心。萧秋忍住泪水,却不敢吭声。
  "别打了!我又没什么事!"
  莫名的勇气让许山晴冲了上去拦住他。师父刚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花旦叫走了,匆忙地去处理某些事情了。
  "疼吗?"
  许山睛看着萧秋撩起袖子胳膊上的层层伤痕淤青。她也撸起自己的袖子,与萧秋的别无二致。
  "喏,你的折扇。"许山晴伸出手递给萧秋。
  "谢…谢谢你。小姐,我还不知道呢?"萧秋怯生生地接过折扇。
  "许山晴……你呢?"
  "萧秋。"
  萧秋说看,解下扇坠——是白玉的鸳鸯佩,她留下一半,又把另一半佩玉放在许山晴的手心上了。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以后在戏班子用这玉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到忙的,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许山晴刚想和萧秋多聊几句,父亲突然窜了进来,像提小兔子一样把许山晴拽了回去。而她是机智的,那块玉,藏在了她袖子的最里。
  因为乱跑,又挨了一顿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深夜人静,萧秋会顺着街道,把信投进许山晴的窗里。
  时局动荡,山阴县明暗间都有革命的传说。
  秋瑾的头颅热血,还抛在古亭。"由来男女要平权"的精神却在整个小城回荡。
  许山晴被送往东洋读了几年书,革命的火种也在她心中埋下。
  再度回来时,她没有回家,而是手种攥着玉佩,搬到戏班长。
  彼时萧秋刚在镜台卸了妆,镜中突然出现了故人容额,和高举着白玉佩的那只手,风铃一声声,如同那曲《怜香伴》动听。
  一声莺啼悸动了深潭的波心,许山晴缓缓走近,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住进这方寸局中天地。
  一道道光影洒进了萧秋眼中。
  在戏班的一个月里,她和萧秋同吃同住,听不见萧秋唱别的,她只是在唱几年前的旧曲子。
  "为什么不唱别的?"
  "因为你喜欢。"
  萧秋的话刚说出,许山晴便垂眸抿着唇笑着。
  陌上花开,萧秋为许山晴的青鬓,簪上玉簪花。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迷离中,戏台上,许山晴不知何时被萧秋拉了上台。身置其中,她的"宝玉"正对着她笑呢,
  "我是多愁多病的身,你是倾国倾城的貌。"
  昨日晚上,许山晴与诸位同志商议起义,可不知谁走漏了风声。
  是置她于金鸟笼的父亲告密到县衙。
  撤走,已然来不及了,戏班的人闻了风声都散了。只剩萧秋在这里。
  "快翻墙!过春三街,去码头——我的大师姐在那里等着我。给她看这块完整的玉佩,她会掩护你的。"
  话音刚落,院外被火把照得血红,嘈杂的辫子兵恶狠狠踹着门。
  阴云聚拢,打了一声闷雷。
  "明日若有缘,街西茶馆等我。"
  许山晴团了纸条,脱身而去。她拼命的跑着,春日的阴雨打在发梢,衣衫被淋湿,到了码头的她格外狼狈。
  听得珮环声音,大师姐点了灯,邀她进了生门。
  第二日,她身在茶馆,点了一杯龙井,和萧秋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听说呀,萧秋为了助那革命党跑,唱了一曲《梧桐雨》,吊死在红台之上。那兵老爷们搜查无果,又见她吊死,不好凌辱,都又撤回了衙门。”
  "啪嗒。"
  许山晴摩挲着鸳鸯佩,眼泪混在了茶水中。
  谁知是有缘无分,算得个兰因絮果。
  花开了陌上,那人再不见踪影。
  忽地纤细的手腕被后面的人抓住。
  那人大檐帽遮住了半边脸,大春天的裹了围巾,却掩不住听了十几年的声音,
  "好久不见,许小姐。"
  陌上花影轻轻摇动,许山晴唤了掌柜,隐藏了那份喜悦。
  "掌柜的,续茶。"
  第18章
  山阴虽是江南城镇,可仍会有冬雪偶然降临。
  人们将下雪月看作黄道吉日,是神仙路过的好兆头。
  喧天的锣鼓掩盖新人的哭声。新郎官身穿红袍,裘马扬扬地由郊外进城——他是当地的豪强,强娶了多少小妾,多少家庭因比破碎。路人们说,这次娶的妾,名字叫许山晴。是许秀才的嫡女。
  许山晴心如死灰,心中怨恨那人失约远去,自己上了别人的红轿。腕上那人赠地的玉镯在轿下应声摔碎。
  忽听孤雁一声哀鸣,那位新郎官可受了惊吓,到处乱窜。
  "有贼寇!"
  小厮中的一个脸色煞白,一阵惊呼。
  许山晴拨开帐幕一角,见一行人马扬鞭而来。为首的拿着弓箭,只听得鸣镝脆响,那新郎官便被射落下马重摔在地上。抬轿的小厮早已四散奔逃,争相跑进城里观望。
  为首的"贼寇"身披白裘,穿着红衣。翻身下马,进了轿,未等许山晴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拉出轿抱起,飞身上马揭下了她的盖头,随手一扬,那抹红便顺着北风埋在深深的雪里。
  "萧秋!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许山晴惊悸过后对她一阵埋怨。
  "夫人,何必这么大脾气,把信物都摔碎了,跟我回去,我娶你。"
  "你一个强盗怎么配!
  新郎官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拔剑就砍。
  "夫人,闭上眼。"
  萧秋抽出剑来,轻轻一挡,新郎官的剑便飞了出去。
  剑锋,像长虹直穿他的胸口。
  血如红梅飘在白茫茫的世界。
  金鞭一扬,青骢载着两人,飞一般消失在茫茫天际。
  "听说了吗,许家小姐被萧家娘子劫去了,张乡绅死了——真个大快人心。"
  "可说呢,为民除害,也是个奇女子了。"一个客人竖起大拇指,斟了杯酒。
  "要么说,许小姐和萧娘子才是天作之合呢。"客栈传来阵阵笑声。
  就在不远处的酒桌旁,书生模样的人和某家闺秀不禁相视一笑。
  客栈外停着两匹青骢马,落雪掩了她们来时的足迹。
  第19章
  一柄油纸伞,路过经春洗礼的青石板。
  萧秋与那姑娘擦着,碰掉了青绿的伞面,浮在山色间。
  转身捡起伞,她下意识说了抱歉,那姑娘笑她手中淋了的几首诗篇,萧秋不服气,与她争辩,却吵不过那姑娘,顷刻没了脾气。默默地把诗尽数扬在小河潺潺。
  杏雨时,又一年。
  次日与父亲会客,萧秋又看到昨日笑她的姑娘,她叫许山晴,是丞相府的嫡女。
  萧秋冷哼一声,不顾礼节,转身就要回屋。许山晴又挡在她面前,哄着萧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