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事情发展得一波三折。
  竹听眠低头看看那个包装盒,还是一个比较难买的小众品牌,听说效果不错。
  她了解过,但也觉得自己手心这些疤去不去都一样,所以没真买来试过。
  没想到头一回拥有,居然是出自齐老板之手。
  “我就是来说,我也是个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不搞那些虚的假的,我喜欢李长青,我就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想联系他,多买点他做的家具。”
  齐老板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都只看着竹听眠。
  “我可不至于非得为他去缠着陆久说些龌龊话,我没那么掉价,也不是没李长青这男人就活不了,但我忍不了这种谣言,听他到处去说我多饥渴一样。”
  “爹的。”齐老板骂。
  竹听眠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当下对她欣赏无比,好感倍增,抱着的手臂也因此松动,把那盒祛疤凝胶捏在手里,点了点头。
  “谢啦!”
  “我就得说完这些,让那女的也过来解释清楚,”齐老板把包挎到肩上,“这才算过去了。”
  她看样子是要走,竹听眠说那我送送你。
  齐老板说:“别了,省得大家互相看着了都难受。”
  竹听眠只好止步,回头想用目光示意贺念,谁知贺念早就移动出一条残影。
  他追了出去,手里捏着打折券。
  “姐姐!姐姐!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来给你打折!”
  “嚯。”竹听眠凝神听着贺念的夹子音,没忍住感慨一声,顺带着晃了晃手臂,咬得那管凝胶在纸盒子里咔嗒咔嗒的响。
  “长青啊,你还挺有魅力。”竹听眠用盒子戳了戳李长青胸口,就此上楼去,路过堂屋时稍作停顿。
  竹辞忧想和她打招呼,又碍于李长青的目光实在不善良,只好欲眠又止。
  倒是他家太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具体想表达什么意思不好说,但姿态非常高傲。
  竹听眠翻了个白眼,李长青继续撵着脚地跟她上楼。
  热闹散去,一院子人也各忙各的。
  罗丝带了个瓜来,吃了个瓜走,开车回去的路上还在回味这事儿。
  没想到进了山之后她居然也变成一个瓜。
  景区里的烧烤区被举报,说是在山里弄明火,太危险,而且之前都说了么,应当注意山林环境的问题。
  是的,随着李平的案件得到公示,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关部门对于山林防护的反思和建议。
  然后就被人捏着这个建议去举报老罗家。
  这小露天馆子在那好不好地开了快两年,这还是头一次被举报。
  “黄二妹干的!”罗丝咬牙切齿。
  “她不是在闹离婚吗?”王天说,“就上次么,带着竹姐姐的舅舅来闹,事儿传开了,她男人从拘留所出来,把她腿都打骨折了,又被抓进去,听说已经要判刑了啊。”
  “可不是嘛。”周云摇摇头说,“没想到她居然这种时候还记得要折腾别人。”
  “真是个祸害,早点走的好,”贺念说,“她这招,卡了个bug,用李长青的事儿害你家生意做不成,寸心挑拨么。”
  竹听眠歪了歪头,“她想不到这么深,背后肯定有妖人指点。”
  “那就是苏四火,”罗丝一拍桌子对竹听眠说,“镇医院的加医生都看见了!苏燚当时去病房里找过黄二妹,没多久她就带着你舅舅和舅妈来了。”
  竹辞忧已经两次听到“舅妈”这个词,很难再装聋,索性关心道:“那天没事儿吧?”
  竹听眠没搭理他。
  “有事儿!怎么没事儿!”王天愤怒道,“你是没听着那天人过来骂得多难听,我竹姐姐好好的一个人,他们也配那样说她。”
  王天说完尤不解气,用手肘拐了下竹辞忧,问他:“你不觉得吗?造谣的人真是该死!”
  竹辞忧和他家太后陷入沉默。
  一个曾经逼着竹听眠结婚,另一个曾经因为嫉妒而四处说竹听眠勾引人。
  他俩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罗丝撸起袖子说,“我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我就想他来镇子里弄个小店面,别待山里,反正那块承包权转出来了已经。”
  “啊?”贺念问,“那你家要真不做了,不就遂了黄二妹的愿了吗?”
  “遂个球,”罗丝说,“下来镇子还更挣钱呢。”
  “那你准备去哪高就啊?”贺念问。
  罗丝看看他,又看看竹听眠,“就你们这呗,包吃住吗?”
  可见美好总是突然降临。
  原本因为杠子离开而闷闷不乐了好一阵的贺念,乍闻喜讯,活如范进中举。
  要知道,罗丝能打能骂,干练而且踏实。
  贺念已经没那么思念杠子了。
  “包不包吃住啊?”罗丝看贺念表情越来越诡异,干脆问竹听眠。
  “包!包包包包!”贺念抢声回答,“你让我抱抱你吧,我太感动了。”
  他当然也不能耍流氓,立刻郑重地邀请罗丝随他逛一逛小院的环境。
  周t云带着辛光去午睡,堂屋里一时只剩下竹辞忧和那对母子。
  “如果我没记错,”竹听眠用目光指了指院里的行李,“二位应该是准备今天走。”
  准确来说,是刚才就准备要走,人都提着行李到门口了,又瞧见罗丝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于是这母子俩就同步停下脚步,听起了热闹。
  听着听着,人还听到堂屋里坐下了。
  而且,就收费问题,贺念说打折,竹辞忧非说按原价,贺念说正要在平台上做那个房间的折扣价,要刷数据。
  两人为此展开争论,最后竹听眠听得心烦,一拍手说送你们住了,快滚。
  “你这说的什么话!”太后发话。
  “我说,滚。”竹听眠看着她。
  就差没吵起来,竹辞忧好不容易劝着人要走,然后听瓜,然后这会对面而坐。
  竹听眠和太后对视着,即将擦出火点子。
  “我还是把钱付了吧。”竹辞忧拿着手机对竹听眠说,又转头对老妈说话。
  “司机已经在等了。”
  竹听眠盯着那个太后,站起来去前台生疏地操作,说了个价格,然后让竹辞忧扫码。
  竹辞忧杵在她俩之间也为难,最后喊了一声“妈”。
  也没等那太后回应,自己戳了戳手机。
  竹听眠瞬间收到了一堆文件,她抬头看向竹辞忧。
  “你的版权,合作,专辑,你该有的,都是你的,”竹辞忧解释说,“我们会安排专门的律师和你对接。”
  “哎哟,”竹听眠旋转着手机说,“这是求和来了?”
  那太后仰着头站起来,路过竹听眠时轻飘飘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前。
  竹辞忧小声说:“我妈听了你给的那个u盘里的曲子,哭了好几天。”
  “怎么?”竹听眠先看了一眼竹辞忧,视线又转向那太后的背影大声说,“是等我说可怜她吗!”
  太后脚步一顿。
  竹辞忧揉了揉眉心。
  “哎,”竹听眠喊那太后,“这位女士,留步。”
  太后优雅转身,看过来,并着用鼻子哼了一声。
  竹听眠对她笑道:“麻烦您过来一下。”
  “什么事儿?”太后难得发话。
  “这边注意到您住宿期间在房间里开了十二瓶矿泉水,需要补一下费用呢亲亲。”竹听眠说。
  她观察着太后脸上的变化,补充说:“一共84元。”
  “一瓶水七块钱?”太后问她。
  “我一般是看人下菜碟,”竹听眠收敛笑容,“我这么告诉你吧,我并不欢迎你,也没考虑过我和你们还能有什么良好沟通,你也用不着费心来跑一趟。”
  “没必要了,都没必要了。”她说。
  太后就这么盯着她看,表情在某种难言的不甘和愤懑之间转化,最终说。
  “你之前,在家弹琴的时候,我总想着给你切水果,也看你偷偷哭过。”
  这煽情实在没有必要。
  她似乎是想说,她也曾经给出疼爱,她只是没有从失去丈夫的痛苦中走出来。
  她已经知道做错。
  所以她尝试道歉,也希望能听到一句与之匹配的话。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非得原谅,而且,伤害已经造成,再追溯原因,谁都不好过。
  太后瞧着竹听眠表情依然没有反转,居然生硬地说:“你的命是我们家给的。”
  “别逗了,”竹听眠告诉她,“我的命是布洛芬和劳拉西泮给的。”
  科学止痛,科学抑制焦虑。
  “我已经在给台阶。”太后说。
  竹听眠哼笑一声,回答她:“84块钱,怎么付?”
  *
  这对母子离开的时候李长青没赶上。
  民宿最近人来人往的比较频繁,李长青感觉自己两天没来,这里就会更新一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