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段焉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她妈妈身上,她整个人紧崩起来。
  荪江尔图继续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全部,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伊阿代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异能者,她是为了保他儿子才研究消解剂的。之所以启用消解剂,是因为她一边研究消解剂,一边研究如何破解消解剂,能让异能被永久地保留下来。”
  “不知她试了多少次,用了多少方法,才让薛天守成为‘刀枪不入’之身,用何种办法都没能把异能从他身上去掉。如伊阿代所愿,让薛天守成为了帝国唯一仅存的异能者。”
  “而你的母
  亲就是发现了她这个秘密,并把这个秘密上报到国议会。从结果来看,你的母亲得到了国议员的认可,这才有了你后来能离开下西区的筹码。”
  “而伊阿代受不了一下子从大公无私的慈善家、平权者变成了被人质疑的,为了儿子的自私鬼。她到最后也接受不了,她自,。杀了。”
  “这就是薛天守为什么在那天想要杀了你,因为他就是在那时知道你的身世的,你是卜丽的女儿。”
  荪江尔图说完了,但段焉久久都没有反应。
  许久,她问了一句:“我妈妈是我以为的病死的吗?”
  荪江尔图摊摊手:“应该是吧,我没查到什么问题。”
  荪江尔图说的东西,段焉要消化很久,她还记得,几年前,她忽然被身着军装的兵士带上一辆陌生的车舰,一路驶向英山,那是她第一次去到上将的家。
  她被带到偏厅一角,被限制了自由。
  她知道薛天守已升为上将,知道他住到了英山上,比起被陌生人绑走,如果是薛天守的话,她并没有太恐慌。
  并且在等待薛天守到来的时间里,段焉快速过了一遍最近的生活,她做到了之前薛天守对她的要求,安分守己谨慎低调,没有给楼克惹任何麻烦。
  但她有些预判失误,薛天守过来后,这一次没有蔑视嘲讽,威胁训诫,而是以极冷极阴的目光盯着她。
  后面事态的发展也印证了这一眼的危险性,他一言不发,甚至把她的指骨踩折。
  有那么一刻,段焉恐极,她感受到了杀气。
  就算是现在,段焉还能感受到那种冷。
  原来是这样,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薛天守才对她与楼克的交往如此在意,哪怕是要新增律法也要把他们拆散。
  “你现在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母亲没了,你哥哥失踪,他能报复的只有你了。你为我做事,我一定会保你安全。甚至我们有机会扳倒他。”
  段焉:“我不明白,我已经与楼克分开了,我有什么本事可以助您扳倒上将大人?”
  荪江尔图当然不会告诉段焉,他最近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事。
  薛天守不想段焉被残暴粗鲁的狱监走检查身体的流程,带了对段焉一向友好的海缇去。
  不止这些,他还在段焉被检查时留在了审讯室。从不近女色,对女人有洁癖的薛天守,竟能容忍对他来说是玷污他眼睛的场景。
  还有,那间审讯室的监控数据丢失。数据不会凭白消失,会去哪里呢?有没有可能是薛天守的家里。
  还不要说,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拆散小情侣,是只为了他的弟弟吗,还是一箭双雕,另有所求。
  这种种迹象都在指向同一件事,荪江尔图觉得有意思极了。看来这世上永远不缺小说一样的情节,世仇之间的爱恨情仇永远在世间上演。
  所以,他怎么可能放过段焉,他是一定要把她收在麾下的。
  但是,在他说了这么多后,段焉还是拒绝了她。
  她说:“如果真是我妈妈害死了上将的母亲,那我更不能帮着您对付他了。他要杀我早就杀了,我觉得我还能活很久。”
  真是个可恶的女子。薛天守也是有病,看上了这么个麻烦。荪江尔图愤愤地离开。
  但荪江尔图猜对了,审讯室里的监控数据在薛天守的手里。
  薛天守没有看也没有销毁,那段十几分钟的影像被他保存在一个芯片里,芯片被他放在书桌左边一个抽屉里。
  自打那个抽屉里放了芯片,它就变得存在感极高,令薛天守时不时地就要看它一眼。
  且每扫一眼,他就觉得躁热,最后提前结束了军务,去到了主卧卫生间。
  冷水从花洒里流出,薛天守闭着眼,双手撑在白色瓷砖墙上,任由水花淋着他的颈,他的背。
  有两副画面在他脑海里轮番登场,地点是审讯室与段焉家。
  几番轮替,最后画面定格在那个男人,荪江尔图只身进了她的屋。
  第17章 第17章二合一
  之前,楼克与段焉的事情了结后,奥朗来问过,还用不用派人盯着段焉。
  薛天守那一刻才意识到,他竟没有及时下令把人撤掉。
  按往常他做事的准则,解决掉一个问题,就会把人撤回来。军部的人,他的人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
  与楼克再无瓜葛的段焉,就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当时,薛天守眼都没抬:“不用。”
  但监控少帝的人,今日特意上传了红报。
  所谓红报,就是监控人员出于对被监控人,异常行为的判断,做出的紧急预警。
  红报不需要经中间环节,都是直接上报到薛天守这里来的。
  监控人员之所以判定少帝行为异常,是因为他孤身一人离开东区去往中南区,进了一间没有标记过的房子。
  军部监控少帝很多年了,他会去的地方,他日常能接触到的人,都是会被标记在册的。
  而他这次,一个人像是赴约一样地,去到了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见了没有被标记在册的人,这不得不引起监控员的警惕。
  薛天守在看到有关少帝的红报时,也是同样的心态,他放下手中的事务,第一时间打开查看。
  这一看发现,监控员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人,他知道。
  荪江尔图竟然亲自去找了段焉,这非常奇怪,不合逻辑。以至于监控员在下方得出的估评是,怀疑这是少帝藏在外面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薛天守被一股莫名地怒火燎到,差点要感叹段焉的厉害了。
  这才与楼克分开没多久,这么快就搭上了新人?还是比楼克更能带她跨越族阶的皇族顶尖人物。
  但这种忽然而起的情绪很快就被冷静的分析压了下去。少帝之前对段焉就有所动作了,先是派人与她私下联系,然后又派人去下西区打听她哥哥失踪的事,现在的入室私会,并不是孤立事件。
  只是,没了楼克的段焉对少帝来说,完全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为什么没有放弃,甚至身边不带一人,亲自走了一趟?
  事情又绕了回来,监控员的估评虽然言过其实,但未来还真说不准。
  他们皇家成员在外边私养下等种的老毛病,可是有传统的。
  冷水还在冲着,薛天守想到,荪江尔图在那房子里待了很长时间,他清楚地记得,红报上写的是四十二分钟。
  荪江尔图还特意做了防备,让他的人探不到屋里的情况。
  看来情报机构的能力还得加强,对方还是有办法能屏蔽掉不想被人听到的谈话内容。
  他们谈了什么谈了那么长的时间,薛天守最后落点在这个问题上。
  最早,少帝派人私下接触段焉,他一开始就是警觉的,但那是出于对楼克的保护。
  可现在他发现,哪怕楼克已置身事外,他还是不能容忍少帝染指他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少帝去找段焉会成为他的事情,薛天守没有深究。
  薛天守关掉花洒,缓缓地睁开了眼,体内玉望与愤怒并驾齐驱。
  浴缸里的水已加满,他迈进去,仰躺在里面,再次闭上眼。
  舒服中加杂着痛苦,总是欠了点什么,不对,不够。
  薛天守睁开眼,侍仆在浴台上点燃的,用于清新空气的蜡烛,就在他眼前燃着。
  不论多弱的光都有指引的作用,微小的火苗在薛天守的瞳孔里闪耀着,他在火光中看见了一个人。
  他就这样看着,好像并不意外。
  他微垂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浮在上面的雾气,越垂越低。随后,他嘴角扯出的弧度,意似嘲讽。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自嘲。
  他竟任一个下等种,一个与他有着家仇的下等种在他的家中、他的地盘,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占据着他的精神与意念,控制他的身体与行为。
  薛天守在完成了对自己的
  愤怒与羞耻后,开始适应,接受。
  他从盥洗室出来,第一时间就是通知仆役长,明天的宴会他会参加。
  宴会的发起人是荪江敏,她是帝主的妹妹,皇族中这一辈唯一的女性。她虽被冠以女公爵,但四大公爵里没有她的位置。
  白日里,仆役长拿着散发着独特香味的请柬送到薛天守面前。